張衍在看到這個地界后,發現其仍是落在布須天內,此也不出意外,畢竟此間在上一紀歷時乃由人道主宰,又是周還元玉入世之地,真陽修士無論修持觀摩,選擇在此落腳無疑更為方便。灬雜♀志♀蟲灬
可當他正要往此處去時,卻心中一動,轉目望去,竟是在虛空元海之中又是見得一處此人洞府,從時間上看,卻是晚于先前一座。
而且看其模樣,竟然像是紀歷輪轉之前就已是在那里安駐了,而且這處十分隱蔽,如無有他今時這般法力道行,很可能就此疏忽過去了。
他想了一想,決定按次序來,先至布須天為好。
心意一轉,眼前景物頓然一變,他已是立在了一處如畫妙境之內,腳下是一處大崖,再下方一條云澗,有泊泊暖泉自里流淌而過。外間紀歷之變似并未影響到此處,山谷之內梅花盛開,粉熏紅墨,染遍青黛,風舞樹梢,花瓣瓣瓣飄飛,落池流溪,蘊香濃色。
他往一側看去,大崖對面有一層氣幕隔絕,內中分明蘊含玄機,轉過腳步,直接就往那里行去。
沒走幾步,便見旁處涌上來一團團拳頭大小的純白云氣,光如錦緞,輕若棉絮,在外游蕩來去,時不時靠攏到他身側來,看著靈性十足,玉雪活潑。
其中有一團看著沒有危險,自己貼了上來,并變幻出一個玉狐模樣,跟著他腳步在那里蹦來竄去。
張衍看著點頭,果然曾是真陽洞府,各物禁力尚在,想來這些小東西以往一直隨其主嬉戲玩樂,否則稍近他身,恐怕立時就化去了。
沒有多久,他就到了那氣幕之前,隨著他往上走動,就不由得往外分開,避讓出一條通路來。
大約百來步,就到了一座錦云承托的大廬之前,這里有幾頭仙鶴還在悠閑往來,這些看去只是照影,但對真陽來說,虛與實不是那么重要的,你若想讓它是真實的,那么它便是真實的,你若認為是幻影,那便只是幻影。
廬前還有一個花圃,長著一些奇花異草,看去都是自昆始洲陸上挪至這里的,主人雖是已然不在,可仍然保持著原來離去之時的面貌,似在隨時其歸來。
張衍掃視一圈,沒有去理會周圍諸物,徑直邁上石階,到了大廬之中。
方至里間,一道靈光如電閃過,落地化作一個小童,對著他恭恭敬敬一禮,道:“遠客安好。”
張衍一打量,這里擺在這里廬靈,這卻是少見了,倒是廬靈本身稀奇,而是自布須天大變后,除卻那些大能,他倒是第一看到還有上一個紀歷的意識承載留存。
實則此刻他也無需問話,只需搜檢這小童識憶,就不難知悉其所知曉的所有了。
只他沒有這么做,此回乃是客人登門,不必去做這等無禮之事。
他道:你這童兒,可是此地守靈?”
那童子躬身道:“是,小童名喚丹墨,這是我家老爺豐闡元尊洞府,自主人離去后,上尊是第一位登門的客人。”他側身一禮,“上尊還請里面坐。”
張衍頜首言好,隨其到了一座茶室之內,方才在蒲團上端坐下來,便聽得外間溪水奏音,妙樂叮咚隨水流淌,隨即石臺上有香茶飄起。
丹墨一個躬身,道:“此是老爺自昆始洲陸上親手移栽過來的靈茶,以往每有貴客來,便用此招待,請尊客一品。”
張衍品了一口,只覺如飲涼露,清冽異常,又似甘霖匯頂,感應之間倍覺通透,倒不愧是昆始洲陸上的天生靈種,他放下茶盞,道:“貧道至此,是為一事而來。”
丹墨恭聲道:“老爺不在,尊客有事,小童可以回答。”
張衍道:“貧道聽聞,當年豐闡道友曾與蘆華上尊等幾位同道一起找尋混天所在,我今欲辨明此中一樁事端,不久前聽得蘆華上尊說及,說當年因起爭執,豐闡道友半途退出,自此不知去處,故來這處查證。”
丹墨輕輕松了一口氣,道:“原來尊客來是為此事而來,老爺臨去前,倒是特意對此有過關照。客人請稍待,小童去去就來。”
他告聲歉,就轉身離去。
張衍也不看他去往那里,只是端坐原處等待。
過有一會兒,丹墨便又出現在了面前,雙手中捧起一枚玉簡,言道:“老爺曾言說,若是當年幾位同道為渡界之事找上門來的話,那就說他出外助友人煉寶,暫無暇參與此事了,可要是日后有陌生同道找上門來,那就將此枚玉簡奉上,里面自然有所交代。”
張衍看有一眼,那玉簡飛入他手,意念入內一轉,這里面稍加說及了當年之事,還有一個,卻是言其在虛空元海有一座洞府,說還欲知悉詳情,可往此處去。
從那字里行間中流露出來的情緒筆觸,他不難知曉這位豐闡道人的為人,其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冒犯于我,我必冒犯于人,今朝他到此地,要是守客人之禮,那么這小童自會拿出此物,要是仗著修為肆意行事,那么最后便不會知曉那處洞府所在了。
誠然,他已然探明那處洞府,可不難看出,這玉簡本身就是一件信物,要是強闖,說不定會導致那處洞府崩塌,那樣就無法達成目的了。
他將此物收了起來,對丹墨言道:“我今日承豐闡道友一個人情,他既已不在,那便還在你的身上。”
說著,他一指點在了丹墨眉心之上。
丹墨渾身一震,倒退了兩步,再展開雙手看了看自己,卻是訝然發現,自己竟然變成了血肉之軀,這一下,不禁欣喜不已。
說起來他身為此地看守廬靈,存活億萬載也是有可能的,這驟然間化作血肉之軀,看起來是吃虧了,可實際占了天大便宜。
因為他困頓在此,終有一日是會消亡的。而現在有了身軀,卻是可以修行,他腦海記有無數修道秘法,再加洞府之中還栽種著不知多少寶材,只要能渡過最初艱難修持,那么將來或能攀登上境。
他對張衍十分感激,誠心拜謝道:“多謝上尊成全。”
張衍則是心意一轉,直接遁離此處,按照那玉簡所示,就徑直來至一處位于虛空元海的界天之內,到得此地,袖中玉簡輕輕震動,就任由其去,便見一道靈光飛出,落在空處,聽得一聲磬鐘之響,面前憑空有一座石門隆隆開啟。
張衍沒有遲疑,一擺袖,就移步入內,與布須天那處洞府相比,這里顯得簡陋許多,沒有什么布置,偌大洞室之內只有一個法臺存在。
他沿階臺上行,到了頂端,這里擺有一個半人高銅案,一座木托架上橫擺著一卷玉軸,看有片刻,把拿入手中,緩緩打開一看,目光微微一閃。
這上面所寫正是有關那殘界之事,而且從里面透露出來一個蘆華道人不曾知曉的消息。
就在生出另一個界空時,就在原來觀想的那處天地之內,有一股幽深意念稍閃即逝,雖只一瞬,竟是令他們也無來由的生出畏凜之感。
蘆華道人等人認為,這正是通向渾天的征兆,所以由此而往,當是正途!
而另一邊則執相反意見,認為要避開這里,這正是雙方最早爭執來源。
豐闡道人許是曾看過什么往昔記載,他認為通往渾天的途中有一個不知名的存在,過往之所以無有同道能去得那里,正是被其阻礙之故,現在這一道意念顯然就是針對他們而來的。
他因為心中忌憚,所以不愿再繼續下去,并以不愿爭吵為借口,中退了出來。但是顯然,這一位并不是就此與一眾人等真正斷了往來,后面還有不少與蘆華道人交流的記述。
可寫到這些事時,滿篇就充斥了許多模糊不明的言語。
張衍心下推測,后面這些言語很可能是這位豐闡道人刻意寫成這般模樣的。
從豐闡道人的角度出發,那等存若不是來直接干涉他們,那么其或許會用另一種方式,譬如把天地之內所有的認知乃至未來進行篡改。這就如同他現在能改變某些同輩的識憶一般,所以記載言語若是模糊一些,并不直接指向真正答案,反而能夠得以保全。
只是他卻認為,假設真有這么一個存在,那顯然也是有其限礙的,否則直接改變豐闡道人或者是他自己便好,那洞府之中也就不會留下這些,他今日也不會來查證了。
當然,他人所言畢竟是他人所言,他也不會完全相信。
這位豐闡道人從道行法力來說還不見得比他高明,只是或許接觸到了一些他不曾接觸到的東西,以其認知所得出的見解,未必一定是正確的,或許也有曲解和放大的可能。
不過他也看得出來,豐闡道人雖是心存畏懼退了出來,可留下了這些言語給后來人觀看,或許其自身也有些不甘愿。
在看完了這些內容之后,他想了一想,正要把此物收起,忽然心中一動,把玉軸正面翻過,見后面又緩緩顯露出來一行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