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毅并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凝眉細思了起來。
他作為仙修的一員,雖然并沒有太大的仙魔觀念,但是也不愿貿然向仙道出手,以免與仙派結怨。
但是為了得到煉睛丹的獎勵,卻又必須取得仙道同階修士的首級,這樣一來,就只有一個辦法了。
那就是向那些魔道出手,將他們儲物褡褳中的同階修士首級,占為己有。這樣既不會得罪仙道門派,又能夠達到此行的目的。
這樣想著,他安心了不少。目光一轉,將周圍的打斗痕跡全都抹去,然后化為一道青虹,隱匿了起來。
青梅林的某處,一男一女正盤坐于一株梅樹下,手中掐訣,對著一粒梅果輕輕一點,那梅果之上的絲絲云霧,就被此二人分別攝入口中。
過了不久,二人長身而起,臉上都掛著興奮的笑容。
“申師兄,融合了梅果精氣,你我身上的靈氣波動,已經被徹底的掩蓋了起來。此刻即便是面對化神期的老魔,也不用再擔心被發現之虞了。”那名少女看上去嬌小可人,甜甜一笑,竟然別有一番韻味。
姓申的男子看上去沉穩許多,沉聲道:“不過也不能大意。如今天魔谷魔道聚會,高手如云。你我還需小心些才行。一旦達到目的,就要果斷離開。畢竟,梅果精氣只能維持三日的時間,一旦超過三日,你我雖有隱匿之法,也一定瞞不過那些老魔的耳目。”
“知道了。”少女答應一聲,歡快的向前面走去。
姓申的男子無奈的搖了搖頭,快步跟上。
另一邊,一名紫衣書生還正在吞吐著梅果精氣,卻突然悚然一驚,睜開了眼睛,接著一本古書突然出現在手中。
那古書一陣翻動,一頁頁的書紙竟然如同玉片一般,騰飛而起,化為了一道盾甲,覆蓋在此人的身上。
著實詭異之極。
“嘿嘿,原來是儒道修士,這一手的浩然功力,怕是已經將《浩然長歌訣》修煉到第三層了吧?只可惜,這次卻遇到了本人。”
一名青衫男子不急不緩的從一株梅樹下走出,臉上掛著自信的笑容。
紫衣書生臉上陰晴不定,凝聲道:“閣下已經是結丹后期修士,而我只有結丹中期,即便是取了我的首級,也換不得你們魔道大會的獎賞,何不高抬貴手,放在下一條生路?”
他自知不敵之下,竟然開始軟語相求起來。
“讓我放過你也不是不可以,只需要將你腰間的儲物褡褳交出來,說不定我會考慮一下。”青衫男子并不著急出手。
紫衣書生沉吟片刻,最后喟然一嘆,一把扯下儲物褡褳,向青衫男子拋了出去。相比于性命,區區一個儲物褡褳,并不算什么。
那青衫男子接過儲物褡褳,看也不看一眼,直接掛在要見你,轉身離開了。
他身為魔道散修,關注的只是自身的利益。至于魔道大會是否泄密之事,跟他自己又有什么關系?
此類的事情,在青梅林中比比皆是。
張毅冷眼看著一名元嬰初期的修士,死在兩名魔修的圍攻之下,這才不急不緩的走了出來。
那兩名魔修使用的功法大同小異,配合無間,應該屬于同門的樣子。
他們看到張毅到來,先是一驚,又瞥了一眼張毅身上的服飾,頓時臉色緩了一些,笑道:“原來是九幽魔宗的道友。在下薛同福,這是我兄弟薛同貴,都是嗜血魔宗雷火真人門下,與貴宗也有一些交情的。不知這位道兄如何稱呼?”
張毅明顯感覺到,這二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閃爍不定,試圖從自己身上找出破綻來。畢竟青梅林中,有許多仙修都是以各種身份混進來的。
張毅并不擔心,若是這么容易就被二人瞧出什么,他在九幽魔宗的一年時間,怕是早就暴露了。
“雷火真人?這個倒是沒有聽說過。不過既然同為魔道中人,那就……留下吧!”
張毅陡然變臉,手指中一道黑絲,如同游蛇般迅疾無比的朝距離他最近的薛同福激射而去。
這二人配合之下,不知道滅殺了多少仙修,正是張毅獵取的對象。
所以他毫不手軟。
那二人大吃一驚,沒想到自己都已經報出了師門,對方居然還敢下手。而且,他們可是有兩個人,對方只有一個,若說動手的話,也該是他們才對。
在命絲彈出去之后,張毅并沒有閑著,而是手中出現一面黑色的小旗,飛身撲向了薛同貴。
這一連串的動作幾乎一氣呵成,中間沒有半點停滯。
元嬰期的修士,一旦全力動起手來,勢必是驚天動地,盡管在這青梅林中實力多少受到了限制,但也會驚動其他人。
所以他才需要全力出手,解決此二人。
那薛同福反應極快,感覺不妙之后,全身魔氣立刻瘋漲,但是他的速度畢竟還是慢了一拍。
只聽“啪”地一聲輕響,命絲就毫不客氣的將薛同福尚未撐開的護罩擊碎,然后鉆入了他的體內。
“咝咝”一陣陣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響起,那命絲竟然在一瞬間,將薛同福的全身精血吸食干凈。
這時,薛同貴慌忙一瞥,正好看到自己的胞兄變成了一具人干,迅速的干癟了下去,驚駭欲絕。
“這……這是什么魔功?”饒是他見多識廣,面對這一幕,也有種心膽俱裂的感覺。
要知道,這薛同福怎么說也是一名元嬰期修士,精元何等龐大,就算是頂階的法器,想要一次性抽取干凈,也是不可能之事。而這一幕竟然實實在在的發生了。
就在這時,他感覺到一股陰風襲來,獵獵作響。
他二話不說,手中一閃,一把魔氣繚繞的寬背大刀出現在手中,對著勁風襲來的方向橫劈而去。
張毅冷笑一聲,手中的陰羅幡瞬間放大數倍,一股澎湃之極的魔氣狂瀉而出,如同滔天的瀑布一般,狠狠的砸在了薛同貴的身上。
“嘭!”地一聲,那薛同貴如同撞在了一座小山之上,直接被砸出了十余丈的距離,撞斷了數十株梅樹。
至于他那魔焰刀,根本沒有發揮出什么作用。
張毅冷哼一聲,背后一閃,一個黑袍大漢出現在背后,正是他的第二分身。
只見此分身大口一張,一把七煞刀就脫口而出,一下子擊穿了那薛同貴的額頭,接著倒轉而回,重新被第二分身收入了體內。
幾乎是片刻之間,張毅就已經將兩名嗜血魔宗的元嬰初期修士,滅殺了個干凈。他打開二人的儲物褡褳,發現里面躺著五具仙道修士的尸體,都是元嬰初期。這一次可是個大收獲。
“還差兩具,就可以換取一瓶煉睛丹了。”他沒想到,事情竟會如此的順利。
魔道中,殺人奪寶之事并不少見,尤其是青梅林中,各人為了能夠換取魔道大會的獎勵,這種事情就更加普遍了。
因此,只要他用魔道功法滅殺這二人,甚至都不用毀尸滅跡。
“魔道果然個個都是心狠手辣之輩,連同道只人都要算計。哼,這一次碰到本姑娘,算你倒霉。”一個冰冷異常的聲音從遠處響起。
張毅猛然抬起頭,正看到一個白衣飄飄的少女,朝自己走來。
這少女看上去只有十七八歲的年紀,相貌清純之極,一臉的天真可愛狀。可是從她身上,卻同樣能感覺得到元嬰初期的魔氣波動。這分明是一名魔修,可是說出的話,卻令張毅大皺眉頭。
只是略一思索,張毅就明白,這少女必定是用了什么秘法,將靈氣暫時轉化成了魔氣。如此奇異的秘術,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縱然是殺伐果斷如張毅,見到這般可愛的少女,都有種下不去手的感覺。
他不由得哂然一笑,以調侃的語氣說道:“姑娘似乎也只有元嬰初期吧?與在下修為相當,說出這樣的大話,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那少女冷哼一聲,寒著的嫩臉給人一種故作嚴肅的感覺:“剛才的那番打斗,本姑娘全都看在眼中。你的心智、手段倒是不錯,以九幽魔宗的身份騙取二人的信任,再猝施殺手。不過,單憑一根命絲與魔道法器,應該還不足以這么利落的滅殺二人吧?你似乎還隱藏了實力。不過,你這隱匿實力的方法,竟能瞞過本姑娘的雙目,也算是極其高明的一種了。”
剛開始,聽少女的話張毅還并不覺得有什么。可是到了最后,對方連自己隱匿實力的事情,都能猜得到,這令張毅真的有些震驚了。
修仙界果然沒有一個易于之輩,若非她這一番話,張毅都要被她的外表蒙騙了。
“怎么,很吃驚么?打算殺人滅口?雖然本姑娘不知你為何要隱藏實力,但是想要殺人滅口,你還沒有這個本事。”少女眼睛一眨,篤定的說道。
張毅深吸了口氣,對這少女更加忌憚起來。
對方能說出這番話,顯然是有所憑仗。難道,此女也跟自己一樣,喜歡扮豬吃虎?張毅心念一動,雙目中立刻泛起了一道紅光,在少女的身上稍閃即逝,卻發現她的周身,泛起一道淡淡的藍光,竟能連自己的天眼神通都擋了下來。
天眼神通一直以來,都是百試不爽,這一次竟然失手于一個少女身上。
“你究竟是何人?”張毅反而冷靜了下來,沉聲問道。
少女輕托起尖尖的下巴,大大的眼睛中流出了濃厚的興趣,拍手道:“本姑娘的身份,倒也不是不可以告訴你。但是我卻有一個條件,就是將你剛才眼睛放紅光的功法名字告訴我。一直以來,我都希望能修煉一門可以練到雙目的法術,你這門法術倒是有幾分意思。以我來看,應該是具有破妄的能力吧?可惜,我身上有家師用大神通設置的屏蔽之術,你恐怕要失望嘍!”
張毅感覺,如果再說下去的話,自己全身的秘密,都要被這少女猜出來了。
于是,他不再猶豫,命絲再次出手,雖然并不想傷此女的性命,但至少要先將其制服再說。
那命絲在空中游出一道詭異的弧線,目標赫然正是少女的胸口。
少女見狀,柳眉倒豎,怒道:“本來以為你與其他魔修還有些不同,原來都是一路的貨色。”
說著,手中一道紅綾一甩,化為了一條狂蟒,猛然朝那根命絲撲了上去。二者毫不客氣的撞在了一起。
“嘭!”
一聲巨響,從相撞之處爆發出一道空間漣漪,朝四周擴散開來。
張毅與少女都被這道音波震得連退三步,竟然不相上下。而那命絲在張毅的控制下,立刻一卷,直接纏在了狂蟒的脖頸之上。
少女的最后一句話,令張毅有些莫名其妙。轉念一想,就明白了過來。原來此女竟然以為,自己攻擊其胸部,是有著輕薄之意,故此將自己當做了登徒子。他頓時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不過,他對于少女的實力,還是有些心驚的。尤其是那條紅綾,不知是何等級別的法器,竟能與自己的命絲拼斗個旗鼓相當。
“也好,待我先抓住你,再細細問不遲。”那少女似乎下定了決心,直接將手腕上的一個玉鐲脫了下來。
她連打三道靈訣,進入了玉鐲之內。
只見那玉鐲一陣顫動,直接化為了七八十道一模一樣的玉環,在空中排成了一個圓形,直接將張毅包圍在了其內。
這個時候,張毅終于確定,此女必定是元嬰后期的修為,比自己還要高出一階。
這還是他第一次與大修士交手,頓時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暢笑一聲道:“你的玉鐲雖多,但我的百劍焚仙劍陣倒也不差。”
他袖袍一抖之下,無數的飛劍脫袖而出,百余把的飛劍,頓時將所有的玉鐲盡數擋了下來。
只聽到空中一陣密密麻麻的爆鳴聲響起,無數的飛劍與玉鐲相遇,紛紛碎裂。
才短短的一瞬間,張毅就已經失去了十余把飛劍。
那少女的玉鐲損失更甚,足足是張毅飛劍的兩倍。這一番爭斗,顯然是張毅大占上風。面對如此形勢,張毅自然不會錯過機會,雙手法訣一變,數十把飛劍合為一處,頓時青光大冒,如同一個青色的太陽,將周圍的一下都渲染成了青色。
一把碩大無比的青劍,瞬間形成。
那青劍看上去流光閃閃,如同橫亙在天空中的長河,聲勢極其龐大,下落之時,連整個空間都被壓迫的扭曲了起來。
這才是張毅達到元嬰中期之后的全力一擊。
巨劍尚未落地,周圍無數的梅樹,紛紛承受不住這無邊的壓力,化為了齏粉四散開來。
那少女的臉色也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玉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枚玉佩,上面刻著一朵精致的蓮花圖案。
“去。”
此女嬌叱一聲,那玉佩脫手而出,突然化為一朵七彩仙蓮,擋在了她的頭頂上方,仙蓮的下方,更是形成了一道光幕,將此女整個人都籠罩了起來。
“砰、砰、砰”青色巨劍一連轟擊三下,發出一陣隆隆之音,可是那仙蓮竟然紋絲未動。
不僅如此,從仙蓮上居然跳躍出一團白色的火焰。
這火焰一出,方圓十余丈的梅樹,都“轟”地一聲,熊熊燃燒了起來,頃刻間化為了飛灰。
青色巨劍剛與火焰接觸,就頓時發出一陣哀鳴,直接出現了一道道的裂紋,迅速的向四周蔓延開來。
“好霸道的火焰!”
張毅這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此霸道的火焰,居然可以直接灼燒自己的法器。若是再讓此火這般燒下去,恐怕組成巨劍的所有飛劍,都要被焚化了。
他雙手一分,巨劍青光一閃,頓時四分五裂開來,重新化為一把把的飛劍,回到了張毅的頭頂,徘徊不已。
“咝!”
張毅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飛劍的數量,竟然足足減少了一半還多。那些失去的飛劍,幾乎全是被火焰焚化的,靈氣盡失。
“住手。姑娘道行高深,在下甘拜下風,不必再打下去了。”張毅凜然說道。
他雖然還有數件威力強大的法器沒有祭出,但是這些都是他的保命之物,實在沒有必要浪費在這里。
而且,此女本是在以為自己是魔修的情況下,才出手的。如今自己已經使出了一件靈器,足以證明身份。
那少女也沒有追擊下去,而是雙手一托,那枚七彩仙蓮立刻縮小成一團,最后躺在了她的玉手之中,再次變成了玉佩模樣。
至于那件紅綾,也已經被她收了起來。
她嬌喘吁吁,剛才的一戰,顯然耗費了許多靈力,看向張毅的目光,充滿了怪異的感覺。
“剛才的交手,尚未分出勝負,不能算你敗了。而且,若非本姑娘使出這件七彩仙蓮古寶,想要勝你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你能以元嬰中期修為,與我拼戰如此長時間而不落下風,已經足以自傲了。”少女盯著張毅,竟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張毅苦笑一聲,搖頭道:“我的法器耗損如此嚴重,若是繼續爭斗下去,怕是還要損失不少。這是我出道以來,損失最重的一次。”
“哼,誰讓你一開始不表明身份,害得本姑娘為了祭出此古寶,耗費了九層的法力。”少女氣鼓鼓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