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瀾古城,人口雖只有將將萬數,但卻有十數民族共存。
只是,原本安寧祥和的生活,卻因為戰爭的存在,蕩然無存。
大秦與準格爾大戰時,因為滄瀾王的存在,城中百姓雖然要交極重的稅負,但勉力還能生存。
然而待厄羅斯度過了風魔之地……
他們對厄羅斯本國的百姓都不當人看,更何況對敵國之人?
也許是因為滄瀾城太小,所以只被大肆搜刮,未被屠城。
因此,血腥氣倒不是太重。
但也造成了十室九空……
戰爭的殘酷,從來都不是戰場,而是戰區的百姓。
一座相對完整,充滿異族特色的圓頂古堡中,卻有一群氣息彪悍的秦人,在這里點著油燈,似乎在商議什么大事。
這些人看起來,年紀都不小了。
最年輕的,看起來也有五十多,頭發花白了。
然而這樣一群年紀頗大的老人,看起來竟都是爆脾氣。
“咱們天南海北,分隔數萬里,埋名隱姓,謀劃三十年。
一為給國公爺報仇,二為推翻贏秦昏君,成就大業。
為了防備那貪慕富貴,認賊作父的紈绔膏粱壞事,我們廢了好大力,才除去了寧至、謝瓊之流。
牛繼宗秦梁等人雖也護著他,但絕不會服從他。
唯有寧至謝瓊之流,才會因國公爺之故,一心服從他。
卻不想,到底還是被他壞了大事……”
“是小瞧他了,本以為只是個混不吝的走運小子,卻不想,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早知如此,當初他剛一從武,就該提早滅了他……”
“誒,不管怎么說,他也是國公爺親孫……”
“國公爺親孫?你看他可愿為國公爺報仇?他和贏玄那狗賊,還贏正那狗皇帝關系好的很。
貪慕權貴,就算知道了國公爺被贏秦所害,也不會為國公爺報仇。
我要是有這樣的孫子,早一掌斃了!”
“如今怎么辦?咱們雖然在厄羅斯、在真真國、在新羅、在扶桑都有布置,可根本還是在都中。
那孽障將十二將主十三將主他們誆騙到了西域也就罷了,偏還順藤摸瓜,將曾經聯絡好的人,全都發配到大秦各地。
雖然真要聯系,還是能聯系上。
但必然要花費大量時間,況且……
沒了國公爺的名義,他們也未必再聽咱們的。”
“怎么辦?嘿!若是國公府再重新回到以前那樣,他們不就還會再聽咱們的了嗎?”
“這……”
“他若和咱們是一路人,咱們就算真的扶持他也沒什么。從他的手段來看,卻也是天縱之才。可惜,他一心與贏秦攪和在一起,早就忘了國公爺是如何死的不明不白……
老夫將獨孫送至他處,卻也只是被冷落一旁,絲毫不用。
他寧愿用韃子做親兵,都不愿用我等忠良之后……”
待一群人議論到僵滯處,李先開口道。
“就是這個道理!他雖和國公爺一樣的血脈,卻不是一條心。這叫孽孫!國公爺想必也是瞎了眼,竟點化這樣一個孽障!”
一面上帶著一條恐怖疤痕的老者,大聲道。
如今,再無人對賈環當初所言,被先榮國教化有所懷疑。
因為賈環所言所行,皆不似凡類。
唯有被當初完人一般的先榮國調理過,才能說得通。
“段離……”
另一老者,似乎不大喜歡那猙獰老頭的話,沉聲喝道:“你敢對國公爺不敬?”
段離哼了聲,道:“老程,我何曾對國公爺不敬?只是覺得,國公爺不該教出這么一個數典忘祖的東西。”
老程搖搖頭,道:“國公爺必然沒對他說過狗皇帝做過的事,否則,必然被贏玄老狗察覺。當初為了保護國公府,二將主還不是臨摹了國公爺的筆跡,寫了忠孝傳家、死而不悔八個字帶回?
只是為了防備贏玄老狗有一日發現這件事,給國公府留個余地……”
眾人聞言沉默了,心想,也只有迂腐的老程才會相信這個說法。
這是為了防備國公府的人得知真相后鬧騰,惹來贏玄的雷霆一擊,將國公爺殘留的勢力一掃而盡,再牽連到他們身上,那就全完了……
段離沉聲道:“不管如何,都不能繼續這樣下去了。在那孽障的輔助下,暴秦一日強似一日。如今要趁著流民還在,各地貪官雁過拔毛,克扣貪污嚴重,民怨沸騰之際,抓緊起事。”
另一人搖頭道:“老段,這事到底怎么辦,還是聽將主的安排吧。如今力量四散,集結都集結不起來,拿什么起事?”
李先沉聲道:“我們這些老朽之人,在閉眼前,一定要替國公爺報得大仇。贏玄老狗雖死,可贏秦猶在。為了滅絕贏秦,我等三十年如鬃狗一般,四處暗藏謀劃。絕不可因一數典忘祖之小兒而棄!
所以,我們一定要先除掉他!
只有除掉他,牛繼宗、秦梁等人的利益紐帶就不見了。
為了軍中利益,他們一定會反目成仇。
到時候,我們的時機將會再次來臨!”
段離大聲喜道:“對!此子不死,國公爺大仇永遠難報!”
老程還是有些猶豫,道:“只廢了他,圈禁起來,不成嗎?”
段離嗤笑道:“老程,你就是因為太優柔寡斷,當初讓你早點去接家人不接,結果害得全家被狗皇帝殺個精光。如今,還這般?”
老程聞言勃然大怒,正想發作,卻被李先攔住,李先沉聲呵斥了段離一聲后,道:“程杰,段離雖然粗莽,但道理卻是這個道理。你要明白一點,國公府是國公府,國公爺是國公爺。
你家人被害,國公府可曾為你出面?
程杰,當斷則斷!
你的能為遠強于其他,僅次于我。
若非你在厄羅斯安排有方,咱們也沒有這次機會。
只要改了心慈手軟的毛病,定會大有作為!
你難道就不想為你家人報仇?”
程杰聞言,老眼猩紅,面色慘然,寒聲道:“將主,三十年來,某無一日不想報仇!”
李先道:“如此,就不要再心慈手軟了。”
程杰聞言,緩緩點點頭,道:“好!”
“好?那就好。否則,若是殺了不該殺的人,賈小子又該鬧騰了。如今這般,正正好!”
一道陌生的聲音,驀然出現在房內,眾人大驚:“什么人?!”
“呵呵,斬草除根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