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聽見徐氏的話,目光微微動了動。
按照她對徐氏的了解,徐氏問這話時,心中應該已經多半有了打算。
這個老太太,總是這樣。
明明自己什么都打算好了,偏還非要做出一副善聽人言的樣子。
不過就是怕別人說她獨斷專行罷了。
說得好聽點,永寧侯府現在是她方氏當家,可實際上,自己還不是處處掣肘,受徐氏的控制。
到底什么時候,自己才能在永寧侯府說一不二,想說什么,就說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呢?
方氏想著想著,就有些走神。
徐氏見了,只以為她是在思索自己的話,故而并未催促。
方氏用心揣度了下徐氏的意思,含笑答說:“按說這事,原該娘做主,不過娘既問了媳婦,媳婦就說說自己的想法。”
先給徐氏戴頂高帽子,將徐氏哄高興了,接下來即便有哪里說的不對,徐氏應該也不會動怒。
方氏頓了一瞬,又接著道:“媳婦是想,這去右相府上走禮,可是難得的好機會,咱們府里的姑娘們也都不小了,該帶著的,還是都要帶著的,也是時候讓姑娘們多出去走動走動,見識見識了。”
至于到底誰該帶著,那還得另說!
要是可能的話,她自然只想帶著自己閨女,只怕徐氏不會同意。
徐氏聽見方氏的話,滿意的點了點頭。
她也是這個意思。
右相夫人做壽,去的都是京都里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那些年輕有為的公子哥,準也少不了,雖說她并不是想要借著這次機會定下什么,但出去看看,總歸沒有壞處。
何況家里的姑娘們,也確實到了該出去走動的時候了。
雖說平日里,她們也會隨著自己的母親出去參加些小宴,但畢竟不能同這次相比。
右相門生眾多,又深得皇上信任,所以,去他府上赴宴的人,必定不是等閑之輩。
很多時候,一些好親事,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促成的。
相看相看,不光是他們看別人,別人,自然也要回看他們。
方氏能想到將姑娘們都帶出去,還算她懂事,是個識大體的。
徐氏很滿意。
“為娘平日里就常說,老大媳婦你,是這府里最為懂事的,你說的很對,府里的姑娘們都到了該出門走動的時候了,機會難得,咱們也別厚此薄彼,既是要帶,那就都帶著吧,反正姑娘們也不多,就是都帶著,也礙不了什么事。”
徐氏這么說,就是要定音了。
方氏就知道,會是這么個結果。
“娘說得對,是該這樣。”方氏強迫自己盡量笑的自然一些。
這個結果一早就預料到了,也沒必要再覺得生氣。
對,她不能生氣!
“老三媳婦不能去,你差人去一趟松楓院,給她傳個話,叫她給顧菱準備一下,到壽宴那日,好跟著一起出門赴宴。”徐氏想了想,又吩咐道。
方氏聽了這話,自是不愿的,但是又不得不應下來。
轉念一想,方氏又忍不住暗暗冷笑。
叫她帶著顧菱,也要宋氏那個女人放心啊!
宋氏現在防備她,跟防賊似的,生怕自己對她的寶貝女兒做了什么,怎么可能放心叫她帶著顧菱出門。
方氏所料不錯。
宋氏接到方氏派人傳的話后,就開始疑神疑鬼地在房里走來走去。
蘭英被宋氏晃得眼都暈了。
從接到大夫人派人傳話之后,宋氏就開始這樣了。
可總這么著,也不是辦法呀。
想了想,蘭英上前一步,輕聲道:“夫人,大夫人那頭還等著咱們回話呢,您得趕緊拿個主意啊。”
就是說啊,到底同不同意,你得給個話啊,總這么走來走去的,難道就能走出結果來了?
宋氏聽到蘭英的話,腳下一頓,停住了。
蘭英見此,暗暗松了口氣。
然后,便見宋氏眉心皺起,面帶猶豫,似乎在思索。
片刻后,宋氏道:“方冉竹那個女人,我信不過,不行,我絕對不能讓她帶菱兒出門,誰知道她會不會又動什么歪心眼,菱兒單純,我又不在身邊,被方氏坑了,可能都發現不了,我不能將菱兒置于未知的危險之中。”
這個結果,也在預料之中,蘭英早想到了,所以并不吃驚。
“夫人,可奴婢聽說,這事是老夫人做的主,咱們小姐不去,可怎么回話呢?”方氏那頭還好說,蘭英主要怕徐氏不高興。
她們一房,在老夫人心目中,本就沒有多少地位,若是再因些小事惹老夫人不快,對她們可是毫無好處的。
宋氏顯然也想到這一點了,面上又閃過幾分猶豫。
她在想,這話該怎么回,才不會叫老夫人不高興。
老夫人好面子
有了!
“裝病,叫菱兒裝病,”宋氏道,“老夫人最好面子,知道菱兒病了,必然不會逼菱兒跟著去赴宴。”
“可”蘭英聽罷,有些欲言又止。
“有什么話你就說,在我面前,還有什么不能說的。”宋氏皺了皺眉,面上閃過一絲不喜。
蘭英見宋氏不高興了,忙福身道:“奴婢只是怕,小姐裝病,也會讓老夫人不喜,若老夫人因此覺得咱們小姐身子不夠強健,影響了以后說親,可怎么好?”
這倒是件正經的大事。
顧菱現在雖說才只有十二歲,但是女孩子家的親事,本就相看的早。
若是徐氏以為顧菱身子不好,將她的婚事給耽擱了,倒是得不償失了。
宋氏聽完蘭英的話,又猶豫了。
蘭英說的也有道理,她不能不在意。
“奴婢倒是有個主意”蘭英語氣中帶著幾分小心。
“快說!”宋氏倒是著急。
蘭英頷首,然后又向宋氏走近了些,彎下腰去,附在宋氏耳邊,將自己的主意跟宋氏說了。
只見,宋氏一面聽,一面點頭,面上竟漸漸露出了幾分笑意。
片刻后,蘭英說完了自己的主意,宋氏滿意地點點頭,沖蘭英笑道:“你這個主意甚妙,你說得對,既然她能坑菱兒,我就也能坑她的女兒,不,不對,怎么能說是坑呢,我這分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么!”
“夫人說的對。”蘭英表示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