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元大殿里,寂靜無聲。
紀天行和黃龍道人坐在大椅上,耐心的等待著。
知白和守黑侍立在墻邊,繼續充當雕像。
那兩個紫袍長老仍然躺在大殿中,處于人事不省的狀態。
沒過多久,大殿角落的暗門外,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須發皆白的趙歸元,神色慌張的沖進大殿,立刻停下了腳步。
他深呼吸一口氣,壓下忐忑的心情,努力保持平靜。
一邊整理儀容的同時,他目光急切的望向大殿左側。
他的目光掃到了黃龍道人,立刻掠過,落在紀天行的身上。
與此同時,紀天行也抬起眼皮,目光漠然的朝他望去。
趙歸元看清了紀天行的面容,也看到了他那雙深邃的眼眸中,蘊含著冰冷與威嚴。
頓時,趙歸元身體一僵,整個人都如同石化一般,愣在了原地。
雖然時間已過去一千多年,趙歸元對劍神的記憶,有些模糊不清了。
可當他看到紀天行時,紀天行便與他記憶中的劍神逐漸重疊了。
那身材、樣貌和氣質……包括眼神都是一模一樣,分毫不差。
“是他!果然是他!!”
趙歸元的身軀在顫抖,內心無比驚駭的嘶吼著,眼神中也蒙上了一層濃濃的敬畏。
千年之前,劍神的光輝籠罩神武大陸,蓋過了天下所有人,包括三大武神。
對于劍神的敬畏,早已深深植入每個武者的靈魂中。
哪怕時隔一千多年,依舊會涌現出來。
趙歸元愣在原地,表情復雜的變幻著,下頜的白胡須也在顫抖。
現在他可以確定了,那個白袍青年正是劍神。
這讓他無所適從,手足無措,完全不知該怎么辦了。
自從當年劍神飛升后,他已經‘站’了一千多年。
他已經習慣了站著,習慣了歸元宗主的尊號與威嚴。
如今再讓他跪下,何其艱難?
他的內心在掙扎,在猶豫,在權衡……
秦山站在他的身后,能清晰感受到他的情緒變化,心中也充滿了憤怒和屈辱。
一時間,雙方就這樣僵住了。
紀天行沒有開口說話,眼神冰冷的盯著趙歸元,緩緩抬起了右掌。
他掌心五指攤開,亮起了五彩絢爛的光華,沖破大殿的穹頂,飛到天上的護山大陣中。
然后,那座籠罩整個歸元山的十方歸元大陣,便加速運轉起來,釋放出毀天滅地的威力。
“轟隆隆!”
隨著一陣沉悶的巨響聲傳來,整座歸元山開始顫抖,劇烈搖晃著。
猶如一場超級大地震降臨,山體開始崩裂出道道裂縫,山壁上垮塌無數碎石。
山巔的眾多宮殿和宅院,也在劇烈搖晃和震動中,紛紛炸開裂紋,摔落無數瓦片。
就連歸元大殿里,地面也開始崩裂,穹頂上崩塌諸多碎石、梁柱,‘噗通噗通’的砸在大殿里。
紀天行和黃龍道人都紋絲不動的坐著,穩如泰山。
歸元山卻在經受浩劫,整座山峰即將崩塌。
照此下去,最多半個時辰內,整個歸元宗就會覆滅。
趙歸元和秦山二人,當場就傻眼了。
兩人都瞪大眼睛,露出無比驚恐和焦急的眼神。
趙歸元再也顧不得什么尊嚴和屈辱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五體投地的磕頭行禮。
“屬下趙歸元,恭迎劍神前輩駕臨!”
他像小雞啄米一般,‘嘭嘭嘭’的連磕三個響頭,誠惶誠恐的行禮。
秦山也不得不跪下,和趙歸元一樣跪地行禮。
此時此刻,什么面子和榮辱都被拋到九霄云外,絕不如歸元宗的千載基業重要。
但紀天行不為所動,右手五指還在涌出五彩光華,操縱整座護山大陣。
歸元山仍在劇烈搖晃,仍在不斷崩塌和破壞。
整座歸元山都亂套了,無數門人弟子嚇得倉惶逃竄,發出混亂的尖叫聲,不斷傳入大殿中。
趙歸元急的雙眼都紅了,卻又無計可施。
他很清楚,想解救歸元宗,只能求得‘劍神’的原諒。
于是,他保持跪地的姿態,快速挪動膝蓋,朝紀天行爬過去。
短短十息時間,他就用膝蓋爬出三百步,來到紀天行面前,聲淚俱下的磕頭求饒。
“劍神大人,求您開恩啊!
是屬下老眼昏花,不知死活,竟然觸怒了您,請您只責罰屬下一人,放過歸元宗吧!
有任何過錯,都由屬下一力承擔,請您放過那些無辜的門人子弟啊!”
紀天行居高臨下的望著他,面無表情的道:“一個背信棄義的宗門,要來何用?”
語氣雖平靜,其中蘊含的恐怖威壓,卻讓趙歸元渾身顫抖。
他滿腔驚恐的趴在地上,聲嘶力竭的懺悔道:“是我混蛋,我利益熏心、我數典忘祖、我背信棄義……
縱然前輩怎么責罰我,我都絕無怨言!
但請前輩憐憫那些無辜的門人弟子,放他們一條生路啊!
只要您放過歸元宗,我愿誓死為前輩奮戰,傾盡歸元宗的力量,與天柱山并肩作戰!”
趙歸元是聰明人,知道黃龍道人和‘劍神’的來意。
他更清楚劍神的秉性,所以不敢裝糊涂、耍花樣,直接表明了態度。
紀天行目光冰冷的凝視著他,問道:“你,已經背叛過天柱山,還讓我如何信你?”
趙歸元連忙舉手向天,語氣鄭重的道:“我趙歸元在此發誓,定當遵守誓約,誓死效忠劍神大人,與天柱山并肩作戰,寧死不悔。
此誓請天地共鑒,日月鑒證!
若有違反,我趙歸元必遭天罰,身魂俱滅,歸元宗也灰飛煙滅……”
待他發完誓之后,紀天行才緩緩收回右掌,收起了五彩光華。
頓時,護山大陣也停止運轉,恢復了平靜。
歸元山停止搖晃,山崩地裂的動靜也戛然而止。
紀天行站了起來,走到趙歸元面前。
他右手食指彈出兩滴銀色水柱,分別鉆進趙歸元和秦山的眉心中。
銀色水柱進入兩人的腦海,就潛藏在兩人的神魂里,隱隱散發著毀天滅地的威力。
紀天行不再逗留,帶著黃龍道人和知白守黑,朝大殿外走去。
“賜你們一滴星辰火種,好讓你們徹底安心。
半個月后,若我不親手取出火種,星辰神火就會引爆,你們將身魂俱滅。
接下來該怎么做,你們應該明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