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太陽見龔繼昌神色匆匆的,甚覺奇怪,乃問:“龔軍門,您這是要上哪去啊?”
“丁守備,聽聞你們楚軍所有的六品以上將官每人都分了一個女俘虜,是否屬實?”龔繼昌停住了。
“是呀,龔軍門您也想分一個嗎?”丁太陽嘿嘿一笑。
“那現在這些女俘虜都關在哪里啊?”龔繼昌急切地問道。
“在將官的營帳中呀。龔軍門,你想要,早說啊,讓總督大人賞你一個就行了。”丁太陽說。
自從參加精毅營以來,龔繼昌對各路荊南軍的暴力行為有所耳聞的。一旦發生戰爭,女子就成了戰略性物資,跟“搶錢搶糧”是一個概念。
由于女子的身材結構,天生就不具有對抗性,風險性很小,作用很大,因而關于女子是相對不會殺的。
女俘虜被抓以后,長的好看一點的,將官自己首先享用了,那些相對年紀大的、或者有配偶的,就賞給那些立有戰功的手下。當然那些有一點武功的女統領不在此系列,是不會被留下活口的,要么直接殺掉,要么羞辱至死。
龔繼昌最擔心的就是馮嬌兒在汪海洋的部隊里,被俘虜了,性子剛烈的她是不會心甘情愿地成為荊南軍的玩物的。戰斗都結束十來天了,沒有見到她的人影,這令龔繼昌一籌莫展。
“丁守備,本將軍若是想要女俘虜,在攻破嘉應城的時候,我隨便就可以搶十個八個的。用不著去郤宗棠大人那里討要女人。”龔繼昌嘴角勾起。
“兄弟,今天早上我分到一個女戰俘,那個女人好像有說三十好幾了,年紀大了點,我沒有多大興趣。那娘們趁我熟睡的時候,打暈了我,然后逃跑了。”丁太陽摸了摸頭上的那隆起的雞蛋包,還有淤青呢!
“哦,被女人給打了,好意思說出口啊?”榮維善哈哈大笑。
“那女人是汪海洋的一個小妾,姿色不錯。不過讓她跑了,我正想去問總督大人再分我一個呢!”丁太陽恬不知恥的說。
“丁太陽,總督大人正忙著呢,你還是回去吧。”龔繼昌勸說道。
“哦,郤大人在忙啥啊?”丁太陽問道。
“你沒有看到蒼狼軍幾萬人的戰俘,在各個營地里關押著,每天要給他們兩頓吃的,糧食消耗巨大。楚軍的糧食要被他們吃光了。現在開春了,總督大人大發慈悲,把他們釋放了,給銀子,讓他們返回原籍,回家種地,也算是仁至義盡了。”龔繼昌回答。
“還給銀子啊?”丁太陽嘴巴張得大大的,那雙老鼠眼睛轉溜轉溜的,“總督大人哪來那么多銀兩啊?”
“丁守備,你管那么多干嘛?”龔繼昌白了丁太陽一眼,扶著祝水強走了。
偽偕王譚體元的蒼狼軍一共有六七萬人,他們被擊敗了以后,隨軍的大批銀兩均被截獲,打發這幾萬俘虜是綽綽有余的。丁太陽擔心郤宗棠大人沒有銀子打發俘虜,真有點杞人憂天。
回到了營地里,祝水強一見龔繼昌腰間掛著的那把鎖龍神劍,忍不住地摸了摸劍鞘:“將軍,這劍你從哪里弄來的啊?”
“你就喜歡大驚小怪的,我這劍一出手,必定死人的。”龔繼昌抓住了祝水強的手。
“哦。”祝水強畏畏縮縮地將手退了回去。
“祝水強,你現在是我精毅營的俘虜,回到塘尾沖,我怎么給你洗白啊?”龔繼昌陰沉著臉。
“隨便你了,將軍。”祝水強坐了下來。
“那我回去,給你買個十畝地,你回去種地好了!”龔繼昌笑道。
“種地我可不想,要不我在武攸城開一間賭坊好了……”祝水強說。
“我艸,你老是想著開賭坊啊?”榮維善罵道,“我們大哥現在最記恨賭徒了。”
在龔繼昌那個時代,開賭坊是公開、合法的,賭坊要有一幫客源的,是可以賺錢的,當然前提有賭術高手坐鎮。祝水強他是輸不怕,不怕輸,從粵西郡挑鹽回來,所賺的銀子都送到了賭桌上。三十多歲了,還異想天開的去開賭坊,真是腦子進水了。
“你在武攸城開賭坊,誰給你投錢?”龔繼昌眉頭一皺。
“將軍,這些人你打敗了這么多的蒼狼軍,應該撈了不少油水……這樣吧,你投銀子,我來經營,咱們五五分成,如何?”祝水強說道。
“分你個頭!”龔繼昌狠狠地劈了祝水強腦袋一掌。
“哎呦……”祝水強疼得跳了起來。
“本將軍過兩天要回四都了,你是留在南粵,還是跟我一塊回去?”龔繼昌問道。
“不回去了。”祝水強搖搖頭,“你給我一百兩銀子,我去番禺做生意好了。”
“100兩,你當我是巨富啊?”龔繼昌驚訝不已。
“給不給啊?”祝水強拿著木棍敲了敲桌子。
“不給。”龔繼昌說完就和榮維善出營帳外面去了……
荊南與貴茅交界的荊西、貴東的廣袤地區,崇山峻嶺,地形復雜,是苗族的聚居地。咸通初年,在蒼狼國的影響下后,貴茅苗民乘亂而起,抗糧拒餉,攻城掠地,反抗清和朝中央政權的統治。
偽魏王石顯達兵敗陸川,手下有一個叫李文彩部將因為掉隊,得以幸存下來,而后帶著一支數百人的部隊回到了粵西。
康王汪海洋占據嘉應州的時候,他與汪海洋取得了聯系。大戰之前,李文彩奉汪海洋之命他們開赴貴茅郡。
李文彩便積極聯絡當地苗人,與那里的“苗軍”打成了一片和各種勢力合作,將蒼狼軍的作戰方法進行推廣,使得貴茅郡當地反清和武裝的戰斗力大增。
蒼狼軍被徹底平定后,清和朝廷騰出手來,將平定貴茅苗民起事列為重要的議事日程。清和朝廷先后派出荊南郡布政使兆琛、荊南軍大將李元度率兵平苗,均無功而返。
荊南郡巡撫李瀚章奏請起用席啟田,未及成行。劉琨繼任荊南郡巡撫,奏請益急。
席啟田帶著精毅營將士三萬余人,才從嘉應州回到東安的地界,巡撫劉琨的特使就到了,請求席啟田立馬奔赴貴茅郡。
“我軍從江左郡到了南粵作戰,損失慘重,需要休整一年,才可以出戰的。”席啟田當即委婉拒絕了特使的請求。
“大人,再過一年,貴茅郡的叛軍會更加強勁的,要撲滅恐怕難度更大的。”特使說道。
“我身體有點吃不消,得靜養一段時日。你回去告訴劉大人,再等等吧。”席啟田扶著眼鏡說。
“大人,要不我帶一支部隊,先行進入貴茅郡?”龔繼昌一聽戰事又起,主動請戰。
“朝廷欠了我們的軍餉都沒有給的,你什么急,繼老弟。”席啟田笑道。
“也是哦。”龔繼昌似有所悟的,點點頭。
“你還是回家去,好好地和家人聚聚吧。”席啟田拍了拍龔繼昌的手背,示意他不要再說。
“好吧。大人,那我帶著我的部下回儒林縣去了哦。”龔繼昌說。
“走吧。走吧。”席啟田揮揮手。
“告辭。”龔繼昌抱拳向席啟田告別了……
龔繼昌帶著數百人,到了塘尾沖的村口,穿得破破爛爛的,進了祝家大院。
“姑媽,我回來了……”龔繼昌站在門外,敲了敲大門。
姑媽龔蘭屏打開門,一見龔繼昌如一個乞丐一般,兩手空空的,很不高興。
“你回來做什么,滾回你的白水村去好了。”龔蘭屏罵道。
“姑媽,你趕快讓管家燒水殺豬,煮飯吧,我沒有吃飯的。”龔繼昌說道。
“煮點尿給你喝!”龔蘭屏不知道龔繼昌葫蘆里賣的什么藥,繼續噴他:“你的幾個婆娘和孩子,出了元宵節,都回龔家去了,要吃飯,回龔家去吃好了!你欠了我家的十幾萬兩銀子什么時候賠給我們啊?”
“遲早我會賠給你的。”龔繼昌弱弱地說道。
“我的兩個兒子呢?”龔蘭屏急急地問道。
“哦,他們在武攸城里有點事……”龔繼昌有點頭懵了。老婆孩子都被趕出了祝家大院,這是怎樣的一種滋味?
“什么,我把兩個小表弟交給你,你居然一個人回來了。你個炮打鬼!”龔蘭撈起一把鐵掃帚就打了過來,龔繼昌嚇得落荒而逃。看來搞笑是要被挨揍的。
到了村口。龔繼昌把一匹烏騅馬牽到了祝水強的跟前,拿出10根金條和100兩銀子塞到他的手中:“祝水強,你給我辦一件事。”
“大哥,什么事,給我這么多錢嗎?”祝水強很是吃驚。
“等我到了夏家坊,你把這馬牽到祝家大院去,金條交給我姑媽,說烏騅馬是我送給我姑父的。這300兩銀子是給你的酬勞……”龔繼昌脫掉了乞丐裝,換上了將軍服,披上了戰袍。
“將軍,你不進去祝家大院吃半日飯了嗎?”祝水強問道。
“不回了,沒有意思……”龔繼昌跨上戰馬,“水強老弟,我給你的銀子,去買點田,好好在家陪陪家人。”
“將軍,我記住了。”祝水強點點頭。
于是乎,龔繼昌帶著部下,沒有進祝家大院,旌旗獵獵,徑直往巖堤壩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