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廣陵微轉過頭,卻見走道上,幾步之外,站著一個年歲大抵和他相當的女生。
嗯,看起來大概二十出頭的樣子。
此時,這女生正放下手機,臉上微紅地看著他。待見得許廣陵看過來,這女生略微遲疑了一下,然后上前幾步來到許廣陵身邊道:“……不好意思,剛才……”
啟齒了半晌,她也只說出這六個字來,倒是臉上,更見紅甚。
許廣陵微微笑了一下,有點好笑,也有點苦笑,道:“剛才照的,可以讓我看一下么?”
那女生如蒙大赦,忙不迭地遞過手機。
許廣陵接過,滑動解鎖之后,界面上卻正是剛才他被拍攝下的那張照片,視角是微側的大概二十五度的樣子,而看著這張照片,許廣陵自己也是愣了一下。
說真的,好長時間,許廣陵都沒有認真看過自己長得是什么樣子了,說句有點讓人不可思議的話,那就是他幾乎不知道自己的長像。
拿紙拿筆給他,就算他會繪畫,他也畫不出自己的樣子來。——因為他不知道!
聽來有點不可思議,但這卻是實情。
而造成這個結果的原因,以前是無心,現在則是無意。洗手間什么的地方都是有鏡子的,但許廣陵從來就沒有認真照一下自己。
因此,現在,這個時候,嚴格說起來,是他這許多年來,第一次真正地從照片中看著自己,而看去的第一時間,許廣陵就感覺“這個人”有點陌生。
絕不可能把這張照片認成是陌生人,這是肯定的,但與此同時,許廣陵也現,照片中的這張人像,真的有點陌生。
既熟悉,也陌生,而且熟悉與陌生簡直是達到了五五分界的地步,這讓許廣陵此時打量著“自己”,心中泛起一種極奇特的感覺,實在無以言喻。
但是照片中的這個人,真的好看。
并非顏值逆天什么的,事實上因為是側鏡頭的關系,許廣陵呈現在照片中的臉部,也就是一個側臉,但怎么說呢,是神情吧,又或者說那個時候,他的身影,他的神態,與書,與桌椅,與這間圖書館的小小一角,呈現出一種很和諧的氛圍。
以至于這張照片看起來,很舒服。
“拍得很不錯。”許廣陵遞過手機,“你認為把這張照片起名為沉思者又或者大傻瓜什么的,然后去投稿,能得個攝影大獎么?”
撲哧!
那女生被許廣陵這一說,化尷尬為笑,而這一笑之后,她的羞澀和某種不安也一下子去掉了大半,帶著點落落大方樣子地道:“可惜我剛才拍的時候用的是手機,像素不怎么好,如果是相機,一定可以投稿,一定可以得獎的!”
說到這里,女生頓了頓,一點羞意再次泛起于她的臉上,“不過我不會把它命名叫沉思者。”
至于后面的大傻瓜她則提都沒提。
“那會命名叫什么?”聽她這一說,許廣陵倒是真的好奇起來了。
女生卻只是不說,臉上羞意更甚,卻仍然強自裝作大大方方樣子地問許廣陵道:“喂,我可以要一下你的電話嗎?”然后又立馬解釋般地道:“我把這個照片給你。”
“不用了,謝謝你。”許廣陵道,“這張照片拍得太好了,我本來只有七十分帥的,這張照片直接把我拍到了九十分,我怕手機上有了這張照片后會天天忍不住看它,然后戀上了我自己,希臘的神話傳說里有個神叫什么來著的……”
聽到許廣陵說不用的時候,那女生臉上有著明顯的失望以及再一次的小尷尬,但是聽到他后面的話卻又忍不住地泛起笑意,然后在許廣陵仿佛想不起這個名字的停頓中,脫口而出,為他補充道:“納西瑟斯,那個神叫納西瑟斯!”
納西瑟斯,希臘神話中的自戀神,最終因為迷戀自己的容貌而郁郁而終。
“對,納西瑟斯,可憐的家伙。女人自戀是一種美德,男人自戀卻是一種病,得治呀!”許廣陵笑著說道,然后站起身來,伸出手。
那女生也不自覺地伸出手來。
許廣陵主動握了握,輕握一下的那種,“真的謝謝你,讓我知道,原來找一個合適的角度和時機,我居然也可以看起來很帥。我的時間差不多了,要回去了,祝你下午愉快!”
抱著書,許廣陵走幾步來到書架,這些書并不是拿自一處,但如果說連書的位置都記不住,那也太侮辱許廣陵現在的記憶了,以前的話放書的時候或許還要稍微看一下,對照一下,而現在,直接地,許廣陵在幾個書架間走過,那些書,簡直被他如行云流水般地放回了原處。
放完書之后,許廣陵徑直出了圖書館。
方才對那女生所說的并非托詞,他的時間確實是差不多了!
本來就不多的看書時間,被那么一出神,雖然得了一曲子,但今天的看書任務卻是沒有達成,只堪堪完成了一半。——前些天積累的那些疑問解決了大半,而今天要找的和伏羲訣的主旨精神有著相關的東西,卻是沒來得及查找。
也只能是放在下一次了。
從圖書館往章老家去,差不多也是半個小時。
其實當初租房的時候許廣陵就是以圖書館為參考地點之一而找的,他要找的房子,第一不能離圖書館太遠,第二不能離菜市場太遠,也就是這兩個要求了。
現在看來,倒是找的巧了。
他租住的地方,圖書館,菜市場,公園,章老家,這幾個地點,大體地恰是圍成一個圈。
進入章老小區的時候,門口的武警趙哥看到許廣陵時臉上依然帶著些詫異,或者說驚異,其實這樣的神情今天早上許廣陵和二老一起出門的時候他就有了,這時還有。
許廣陵也沒覺得多奇怪,把原因歸之于腳上的拖鞋。
不過等進入章老客廳的時候,兩位老人的反應讓他覺得,早上以及剛才,路人以及趙哥,他們的注視、驚異似乎并不止于拖鞋。
“小許,站著別動,對,就那么站著。”
進入客廳,才走了幾步,和章老對坐在客廳中的陳老先生便這般地對許廣陵說道。
看到大家的留言了,從頭看到底,很感動。
我為什么會這么執迷不悟地寫從某種意義來說很吃力不討好的書呢,我想,原因之一,就是我這么寫,能夠擁有很多的你們這樣的書友,很暖心的那種。恩,這里就不多說了,進入例行感謝:
感謝“地老天方人未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