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那個,是帝流漿中所蘊含的記憶?”
朱玉壽清醒過來之后,發現自己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
看著窗外的夜色,應該才剛剛掌燈時分,也就是說,自己的心神進入那記憶之中,不過區區半個時辰。
但對于朱玉壽而言,仿佛已經過了千秋萬載一般。
看著一塊毫無靈智的藍晶玉,一點一滴的吸納巖漿地脈之氣,漸漸通靈,到天降機緣,吞納帝流漿入體。
眼看就要開啟靈智,化為靈獸,卻在最后的關頭,被一名武者襲擊,功虧一簣,靈智消散。
吸收了這些記憶之后,朱玉壽已經明白,這帝流漿本身并沒有問題。
之所以自己會遇到如此兇險,差點意識迷失消散。
根本上說,是因為這帝流漿乃是奪自一塊即將成為靈獸的藍晶玉。
尋常獸類或是植物,縱然有了靈性,但先天所限,能儲存的記憶一般很少。
從它們身上奪得的帝流漿,所蘊含著它們生前的記憶,遠遠不足以令武者迷失。
但玉乃石中之精,本身便最具靈性,更有儲存記憶只能。
傳說中的仙道神人,據說都是以玉為簡,將各種知識,以精神意識的形式保存其中,以供后人學習。
便是因為這種靈性,令那藍晶玉之中,幾乎儲存了它誕生靈性一來,所有的記憶。
這記憶數量龐大,浩如煙海,偏偏因為它存在的環境,是永遠千篇一律的地底,所這記憶又是毫無內容的。
以至于朱玉壽在進入這記憶之時,便好似被關在了一間無比巨大的圖書館中,書架之上放滿了數以億萬計的無字白本。
可看守圖書館的守衛,卻要求你非得仔仔細細的看完這些白本的每一頁,方能離開。
這是一個無比簡單,卻又無比兇險的考驗,需要以絕對堅強的自我意識,和承受能力,方有一線生機。
得到帝流漿的那名武者,之所以沒有自己使用,而是拿來拍賣,恐怕是早已經知悉了其中的兇險。
不過這過程雖然兇險,但回報也是十分可觀。
經過了這次記憶磨煉,朱玉壽的精神力雖然未見增長,但心志毅力卻堅韌不少。這對于他以后的武道修煉,必然是大有助益。
更令朱玉壽感到驚喜的是,在完全吸納了帝流漿之后,從中得到了那藍晶玉即將化成靈獸之時,將成未成的一項天賦神通。
他伸出左手,然后緩緩握緊,渾厚的真氣運轉至左臂之上。
只見那原本平常的左臂之上,頓時變得一片玉藍之色,淡藍色的熒光凝聚,將他的整條左臂映襯的猶如藍晶玉雕琢而成一般。
“鏘……”
朱玉壽右手拔出了腰間的絕影劍,劍尖對準了左臂,然后緩緩用力。
只見那玉色的手臂肌膚在劍尖之下微微凹陷,但不論朱玉壽如何加勁,以絕影劍的靈器鋒芒,卻始終未能刺破他左臂的皮膚。
直到他絕影劍上,已經開始運上了真氣,劍尖之上吐出了寸許的劍氣,絕影劍的鋒芒,方才艱難的刺破了玉藍色的皮膚,在那手臂之上刺出了一道淺淺的傷口。
對于這樣的效果,朱玉壽自然是極為滿意。
“少爺好功夫!”
這時,董天寶推門而入,見到朱玉壽的左臂異樣,竟能抵御絕影劍這等靈器發出的劍氣,心中感佩至極,不禁出聲贊道。
“呵呵!”
朱玉壽收回長劍,看著右臂之上的傷痕,笑道:
“再厲害,也還是受傷了。這藍玉金身終究還是欠些火候,未能做到完全刀槍不入啊!”
董天寶搖搖頭,苦笑道:
“少爺,屬下在少林門下苦修硬功十余載。也不過是能夠勉強抵御普通刀劍和鈍器而已。少爺您從未修煉過護體硬功,肉身竟能強橫至此,恐怕已經不弱于少林五大神功之中的金剛不壞體神功,當真不可思議。”
對此,朱玉壽不愿再談,只是微微一笑,道:“商隊都準備好了嗎?”
“都準備好了。”
董天寶點了點頭,道:“商隊之人都已經準備就緒,隨時都可以出發。張管事,也以躲避段家尋仇為名,在城主府那里,拿到了通行文書。”
“城主府反應如何?”
董天寶眉頭微微一皺,道:
“城主府反應很奇怪,一開始是以朝廷律例為由,堅決不同意在夜里開城門。后來又莫名其妙的說什么事出有因,特事特辦,還是批了通行文書。”
朱玉壽卻是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道:
“一開始不同意,是因為城主還心有疑慮,懷疑我們朱家與九龍聚星盤被奪之事有關,不愿放我們離開。后來之所以又同意了,應該是楊山那個死胖子,報告了我的傷勢,打消了城主的疑慮。”
董天寶有些疑惑道:“那,城主府就這樣不再懷疑咱們了嗎?”
朱玉壽搖了搖頭,道:“當然不可能,只是無論他是否懷疑我們,最終,都會放我們離開的。”
“這又是為什么?”
朱玉壽笑道:“趙無極以先天罡氣重傷了他的寶貝女兒。不僅成功的拖住了他和墨者行會的會長墨離。而且傳遞給了他們一個信息,搶奪九龍聚星盤,重創翟靈兒的人中,有一名先天強者。
所以對于翟城主而言,若我們不是重創翟靈兒的兇手,那他留住我們,也沒有任何意義;若我們就是兇手,那便意味著商隊之中,隱藏了先天境強者,一旦撕破臉,他暫時根本沒有把握對付。與其如此,不如索性放我們離開。”
董天寶點了點頭,道:“這位翟城主,倒是拿的起,放的下,算是個人物。”
“那也未必,說不定他會因為心中的一點不忿,做出些令人驚喜的舉動也說不定呢。”
朱玉壽臉上,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道:“好了,我們出發吧!”
……
夜幕沉沉,更深露重,朱家商隊一行人,押運著滿載寒鐵礦的馬車,乘著夜深人靜之際,悄然出城,踏上了返回江寧城的歸程。
只是來時,他們在張瀟,陳群兩位洗髓境長老的帶領之下,雖然風塵仆仆,卻是豪情滿志。
可出城之時,來時的三大高手,已經盡數重傷。
此時張瀟,陳群,還有朱玉壽,都藏身馬車之中,連馬都騎不了。
為了躲避段氏即將到來的復仇,如今更是被逼的星夜出城,惶惶如喪家之犬。
眾人情緒,難免有些低落。
城墻之上的陰暗角落,看著星夜離開的朱家商隊,一道漆黑的身影,如藏身黑暗之中的猛獸,靜靜的觀察著自己的獵物。
只是在這紛亂的世道之中,究竟誰是獵物,誰是獵手,卻是個未知之數。
朱家馬車之內,朱玉壽靜靜的坐著,臉色平靜,完全沒有被商隊眾人低落的情緒所感。
就好像一位經驗老到的釣叟,老神在在的,等待著魚兒的上鉤。
商隊在相對平坦的官道上前進著,由于趕的是夜路,所以速度并不快。
當天邊,開始露出一絲魚肚白時,他們也才前進了不過三十里。
朱玉壽正坐在車內閉目養神,馬車之外,忽然響起了董天寶的聲音:
“少爺,屬下奉命在后面查看,卻是有人暗中跟著咱們,而且還不止一波。”
朱玉壽聞言,毫不意外,嘴角勾起一絲冷笑,道:“不用擔心,再過一會,他們便會放棄了。”
九龍聚星盤現身琳瑯閣,被段家以千萬兩紋銀的天價拍走,但當晚段家剛出琳瑯閣便遇襲,全軍覆沒,九龍聚星盤不知所蹤。這個消息早就傳遍了邶閩城。
如今整個邶閩城的大小勢力,都像蚊子見了血一般,挖地三尺的想要把九龍聚星盤找出來。
從邶閩城中飛出去一只蒼蠅,他們都恨不能翻開看看是公是母。
朱家商隊在這個敏感的時候連夜出城,自然會引起這些人的注意,有人跟蹤,實在是再正常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