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個小孩子,卻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持劍,硬是殺了幾十個和尚,然后穿著滿是鮮血的衣裳,把孩子托付給別人。
只是想象一下這個場景,紅鸞便有些不寒而栗。
靳嵐道:“我也不知道原來阿泰小小年紀,便能這般冷靜和狠辣果斷。”
“娘娘曾說過,阿泰的眼神像一匹孤狼。”
“那也是他從流放之地回來之后的事情了。”靳嵐笑道,“也許他天生就該做一名征戰沙場的大將軍。”
紅鸞很愧疚。
原應該是她這個做姐姐的照顧弟弟,結果卻是弟弟一直在隱忍,在照顧她。
還有眼前這個男人。
這個從青春年少時便愛著她,苦苦尋找她三年,找到了也不敢說出真相,費盡心思的娶她的男人。
她卻因為一點醋意,決絕的和離,與他分開這么多年。
紅鸞的心中,充斥著悔恨,痛苦,傷心和感動的情緒。
最終,這些情緒化作淚水,一滴一滴都落在靳嵐的手背上。
她以為她是個不幸的人,年少時經歷家族巨變。但事實上,她何其幸運。
她遇到靳嵐,遇到娘娘。
這些始終愛護她,照顧她的人。
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靳嵐輕拍她后背,低聲說:“想哭就哭出來吧。”
紅鸞坐起身,抱住他,失聲痛哭。
這一晚,靳嵐留在了這里。
失落的記憶,讓紅鸞找回了當年對靳嵐的所有愛慕之情。
她不再對他冷漠,不再故意保持距離。
她想用余下的時間,彌補這些年的缺失。
但,她的身體卻開始急速的變差。
起先只是入秋時候的一場風寒,誰知卻纏綿了一個多月不見好。
請了許多大夫,喝了不知多少藥,始終是時好時壞的。
眼看著她逐漸消瘦下去,靳嵐又急又心疼,拉著歐陽不讓他走,必然要他給個說法。
歐陽也無奈。
該用的法子,他都用了。
藥也吃了,針灸也用上了。
可生老病死這些事,哪里是他一個大夫能完全掌控的。
“夫人這身子,也是年輕時虧損的太嚴重,如今年紀漸大,一旦失于保養,也就……無法再挽回了。”
靳嵐急了:“你這話是何意?區區一場風寒罷了!”
歐陽苦笑:“區區一場風寒?相爺可知道,每年死于傷寒的人,有多少?別說風寒,便是一點小小的傷口,都能要了一個人的命。”
“那是別人,有你歐陽在,難道也治不好?”
“相爺,這不僅僅是風寒的緣故,也是和夫人自身有關。我說過,夫人年輕時吃過許多苦,也受過很多傷,身子本就熬的很虛弱。如今又心思重,不思飲食,我便是神仙,也沒法子。”
靳嵐有些惘然。
紅鸞的情況,他比誰都清楚。
她年輕時,受過幾次重傷,若不是有太后護著,早就沒命了。
這些年獨自過活,人又要強,即便病著,也要撐著去繡鋪,做針線,教授學生。
自從恢復記憶后,她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沒什么,但心里還是難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