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衛紅鸞終于死在她前頭了。
她依舊什么都得不到。
那個男人變得沉默寡言,每天出門做事,晚上回來便喝酒,喝到醉醺醺忘掉一切,然后呼呼大睡。
他不在乎自己的身體,也不在乎生死。
連多余一個眼神,也不會施舍給她。
方喜妹抬手拿起鏡子,砸到地上,趴到桌子上,嚎啕大哭。
入秋后,靳嵐的身子更差了。
采采很著急,讓歐陽太醫去給他醫治。
他卻不肯吃藥。
采采哭著求他:“爹爹,您保重身子吧。如果娘在天之靈,知道您這樣糟蹋自己的身子,她也一定會難過的。”
靳嵐道:“人生死有命,不必勉強。”
周圍親近的人都知道,自從紅鸞過世這半年來,他就沒有笑過,每天去朝廷忙碌,晚上回來喝酒,時常因為睡不著,而徹夜不眠。
他失去了活下去的欲望。
這讓采采傷心心碎。
靳嵐摸摸她的頭,溫和說:“采采,你已經長大了,能擔負起皇后的責任。以后,也一定要秉持初心,輔佐陛下,做一個賢良淑德的好皇后。”
采采含淚點頭:“爹爹放心,女兒會的。”
“另外,這些東西你拿著。”
他取出幾張單子,一份一份給采采看,“為父這輩子,只有你和蓮蓮兩個女兒,雖沒有生下兒子,但也并沒有覺得對不住祖宗。蓮蓮沒了,如今只你這么一個女兒。你娘留下的嫁妝,我一點沒動,全都留給你。靳家的家業,我也不想給旁支那些沒出息的紈绔,倒不如給了朝廷,留作正途。至于這宅子和宅子里的下人,你都自己看著處理吧。好些都是一直在咱們家伺候的,你給他們個好的去處。另外,你娘院子里的那些海棠,就移到你娘的墓旁吧。”
采采聽的心如刀絞,眼淚直流:“好端端的,您說這些做什么。家里的事情您自己做主,不必要告訴女兒。”
靳嵐溫和道:“別哭了,好歹也是皇后,這個樣子給人瞧見,未免失了禮儀。”
采采的眼淚卻掉的更兇。
父女這場談話之后,又過了一個月,八月二十的晚上,靳嵐睡覺后便沒有再醒來。
他安安靜靜躺在床上,正如當初的紅鸞一般,寧靜的,沒有一絲痛苦的離開了。
短短時間內,接連失去母親和父親,給采采極大的打擊。
回到府里料理的時候,她哭的眼睛腫如核桃。
方喜妹哭著跪在棺木前,哭的幾乎昏過去。
采采雖討厭她,但事到如今,她也不想去理會她。
方喜妹卻哭著來到她面前,抽泣著問:“皇后娘娘,我想知道,老爺臨終前,可有說過什么?”
“與你無關。”采采冷冷說。
“難道老爺臨終前,什么都沒交代嗎?”
“該交代的,都交代了。”采采看她一眼,“爹爹說,娘的嫁妝留給我,家產給朝廷,宅子里的下人都遣散。”
“老爺可有提到過我?”
“沒有。”
“不會的,難道一個字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