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呼吸一緊,夢里那些畫面在腦海里越來越清晰。
忽然間,一切都記起來了。
禾苗,是在那個時候認識的。
回到皇宮之中,她才開始教她調香,禾苗雖然是她的丫鬟,卻也是她在凡間的第一個好姐妹。
她還記得,禾苗到出宮之時,她怕禾苗會遭人欺負,所以,為她買了一棟宅子,并且將她許配給一個侍衛。
禾苗無父無母,從小就是孤兒,又被人賣進皇宮,于是,作為禾苗的主子,她給禾苗取了名字,姓何,名苗。
何家人是她的后代,何家人還有另外一個姓,就是陸。
所以……
陸蔓也是禾苗的后代。
現在,禾苗的后代一個也沒有了。
她記起來的這不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最重要的,是赫連修……
她發現,被雷劈后,她的記性真的不好了,差點忘記了赫連修哥哥的事。
赫連修……
傅修琛……
還有徐風。
她記得不是很清楚了,不知道徐風是不是哥哥的特助。
她只記得一件事,當初,與鄰國打仗,死傷慘重,哥哥親自出征,徐風與她跟在身后。
在戰場上,哥哥下意識的為徐風擋了一刀。
在古代,都是臣為君死,而哥哥身為尊貴的一國之君,居然為徐風擋了這一刀。
徐風很震驚,同時也很感激。
再之后,哥哥陷入昏迷之中,她施展醫術救他。
昏迷五天五夜之后,哥哥醒來。
當時,徐風眼底噙著淚水,跪在他的床前,雙手抱拳,發誓道:“我徐風,愿生生世世不改名不改姓,永生永世追隨陛下。”
那時候,徐風的真摯感動了她,所以,她去找了誓言仙君。
誓言仙君念及他們的主仆情意,真的答應了徐風的請求。
所以,這一點至關重要。
也許……
也許……
想到這里,她的一顆心不停的顫抖著,眼眶都涌動著晶瑩的淚水。
有可能傅修琛是大哥的前世。
思及此,她連忙拿過了手機,想到前世赫連修對她的各種寵溺,鼻尖酸酸的。
電話還沒接通,但她已經忍不住的涌出了一滴淚水,那些讓她難過的畫面再一次涌進腦海,十分的真實,一切,就好像發生在昨天。
赫連修在七十三歲的時候駕崩,他死之前,就半躺在龍榻上,不再是曾經那個清俊的少年,也不再是那個穩重沉著寵著她的哥哥,而是一位遲暮老人。
她守在龍榻前,陪他說話。
“夭兒,哥哥與你相識時,你便是這般模樣,現在,哥哥頭發白了,老了,你卻還像是小姑娘。”
她動了動嘴唇:“哥哥……”
她不覺得哥哥現在老了就丑了,在她心中,赫連修是一個非常有魅力的男人,即便是老了,這一份骨子里透出的魅力,也是絲毫沒有變化,反而有別樣的味道。
“哥不相信你是患病才如此,在哥哥眼里,你不僅是我的妹妹,也是天上的仙子。”
“哥……”他其實一直都知道,只是不說破。
“只可惜,哥不能陪你了。”
“哥哥,以后總會有緣的,我還可能再做你的妹妹。”她想哭,奈何她是仙子,沒有眼淚,眼眶紅紅的,有些疼痛。
赫連修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在茅草屋,等一個人嗎?”
“嗯,等了他幾百年,也沒等到。”她點了點頭,鼻尖酸酸的,仍舊不會落淚。
“會等到的。”
夭兒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放在臉頰上:“哥,謝謝你,你是第一個讓我有了親人的感覺。”
“傻丫頭。”他笑了,即便是人老枯黃,寵溺卻與曾經一樣,未減去半分。
赫連修看著木窗外的陽光,聲音漸漸變小了:“哥這輩子,有個最大的遺憾。”
“嗯?”
“當年我落魄之時,你背著我一共走了十三里路,其中有一半的路都是山路,而我,卻從未背過你一次。”
“現在,現在我讓哥哥背我。”
赫連修反握住了她的手,又笑了:“你在人間活了這么久,怎么還是傻乎乎的,哥哥現在老了,背不動你了。”
“哥……”她真的很想哭,可她沒有淚腺,只覺得一顆心好難受,尤其是喉嚨,像是被人扼住了,呼吸特別的難受。
她還記得,還是初見之后相處的那半年,哥哥一共提過三次,她都拒絕了,那之后,他再沒提過。
她以為他只是一時興起,卻沒想到,他連路的里程都記住了,他一直都記得,也是真的想背她,而她卻讓他有了遺憾。
夭兒握緊了他的手:“哥,等來生吧,一定會有的,到時候,我讓你背,絕對絕對不會再拒絕了。”
“好,來生。”
第一個讓她知道生離死別的是恩人。
第二個便是赫連修,她唯一承認的哥哥。
這樣的滋味,真的一點也不好受,一點也不……
思緒回轉,她的眼淚已經打濕了那張絕美的臉,仿佛是將之前沒有哭出的眼淚現在全部補了回來。
她現在,很想聽哥哥的聲音……
電話一直響,卻沒有接聽。
她連續打了好幾次,都沒打通。
就在她要繼續撥打時,電話響了起來,是哥哥打過來的。
她連忙接聽:“哥……”
“怎么了?”傅修琛聽著她的聲音有些軟綿沙啞,有些擔心:“你在哭嗎?夭兒?”
唐夭夭連忙止住聲音,笑了笑說:“哪兒有,我就是剛剛醒過來,說話才這樣沒力氣。”
“抱歉,哥剛才在沐浴,沒聽見電話。”
唐夭夭輕輕勾唇,將眼淚逼了回去,輕聲問道:“說什么抱歉啊,哥,我就是想問問你,你今天有沒有空?”
“怎么了?”
“我想給爸媽買禮物,可是又不知道他們喜歡什么,想你陪我一起去買。”
“什么時候?”傅修琛對于妹妹的請求,沒有特殊的情況下,都不會拒絕。
“晚上吧,剛好那時候應該拍完戲了。”
傅修琛又說:“好。”
唐夭夭忽然不舍得掛電話,一種無形的恐懼感仿佛穿越幾百年忽然襲上心頭,生怕掛斷這個電話之后,就像之后的她,想見哥哥,卻再也見不到了。
那時候,她去找仙君,想知道哥哥會投胎到哪兒,她想去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