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怎么可能還有這樣的人……”
驚叫的聲音在楊廷和旁邊響起,這會兒,這城墻之上,除去那些守城的士兵,但凡有資格和楊廷和一道站在這里的都是大明官場最頂層的存在,這些家伙不管能力如何,學富五車卻是肯定的。
所以,這些家伙和楊廷和一樣清楚單騎鑿陣是何等夸張的事情,在這個世界上又消失了多少年。
那兩宋之際,但凡中原大地還有這么一個無雙猛將,什么契丹,什么西夏,什么女真,什么蒙古又算得了什么,當然,那會兒但凡有這么一個無雙猛將,恐怕大慫朝的皇帝就該晚上睡不著了。
就如同現在,這樣一個無雙猛將出現,原本對于大明,對于中原來說都是極好的事情,但城墻之上,這袞袞諸公已經開始心驚肉跳。
要知道,他們已經和楊廷和一道廢了皇帝,而且,已經準備和韃靼人談判。
這個時候,朱厚照派遣的無雙猛將一口氣滅了韃靼人,那么,等待他們的會是什么,這里每個人都是清楚的。
朱厚照或許堪稱歷史上最非常規的皇帝,那個少年或許像是一個將軍,一個頑童更像是皇帝,但,再如何的沒心機,再如何的頑童,你都準備要別人的命,你還能指望別人放過你。
而且,京城六部雖然是天下顯貴,但南京可還有一個小六部,而大明各地,官職比不上這城墻上袞袞諸公,但資歷,學識,人脈,乃至于心機能力不遜色城墻上這袞袞諸公的官員可還有不少。
所以,一旦朱厚照的無雙猛將平推了韃靼騎兵,就算朱厚照不秋后算賬,那些大明各地不遜色他的官員也一定會一起出手將他們盡數推入深淵。
“巴圖蒙克,我大明無雙猛將已到,若是你奈何不得我大明的無雙猛將,這交易怕是恕難從命……”
楊廷和臉色變化,站在城墻邊上,冷冷看著下面的巴圖蒙克大聲開口道。
說完這話,楊廷和又看向周圍滿臉憂色的諸多官員,以及開始振奮起來大有躍躍欲試想要開城門沖出去的守軍。
“所有人,嚴守城池,不得隨意出擊,靜看我大明無雙猛將破陣……”
冷冽的聲音從楊廷和的口中吐出,這個老家伙的目光再次看向城外。
一絲絲陰霾從他的眼神深處閃現。
凌天此時展現的力量的的確確超出了楊廷和的算計,這會兒,他只期望凌天展現的力量只是短時間的爆發,而韃靼人的騎兵最終能夠滅了凌天。
只不過,期望是期望,楊廷和心中這會兒也開始考慮如果韃靼人最終失敗,他又該如何。
打,正常來說,一個能夠單槍匹馬滅殺韃靼人數十萬大軍的猛將,絕對是現在的儒家無法打得過的,不過,滅殺了數十萬人,哪怕最后大部分騎兵是被嚇跑的,也應該耗費了不少力量,或許有機會一戰。
當然,能夠不直接打最好,雖然儒家和朱厚照是已經直接開戰,但表面上雙方并沒有徹底的撕破臉,或許這騎士也會顧忌一點,那么,就有很多的手段可以施展。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歷史上也不是沒有那種能夠單騎鑿陣的無雙猛將被暗箭所殺的。
城墻之上,楊廷和思緒萬千,城墻之下,巴圖蒙克已經讀懂楊廷和的意思。
巴圖蒙克奪得小王子的位置是靠著力量,但,坐穩小王子的位置卻絕對不完全靠著力量,同樣也有智慧。
楊廷和暗中聯系他,雖然沒有表露身份,但巴圖蒙克從大明種種變化早已經大致猜到了其中的內幕,這也是巴圖蒙克敢南下,然后之前楊廷和說讓退兵,開出邊市條件后立即就同意的原因。
大明這會兒的軍力自然比不上土木堡之前,也比不上后來戚繼光編練新軍之后,但草原上這會兒的軍力同樣不強,尤其幾年前朱厚照那家伙還帶著邊軍狠狠的將韃靼人給收拾了一頓。
不客氣的說,如果大明九邊的大軍當真合圍過來,韃靼人即便能逃回草原,恐怕也得傷筋動骨。
巴圖蒙克和楊廷和這會兒實際上依舊還是一條船上的,楊廷和想要安穩,所以給出種種便利讓巴圖蒙克退兵,而巴圖蒙克則利用楊廷和需要安穩的心思,趁機要點好處,然后立即退兵。
兩人只是都沒想到會出現凌天這么一個無雙猛將而已。
“神使……”
巴圖蒙克轉頭看向跟隨在他側邊披著獸皮的老者。
和巴圖蒙克周圍多數人不同,這個老者以及老者身后一群人并沒有騎馬,看上去竟然是直接以兩條腿陪著巴圖蒙克和麾下的那些韃靼騎兵奔跑來的。
那些人正是草原上的薩滿,蒙元入主中原的時候,因為某些原因薩滿教沉淪,蒙元一度將喇嘛教扶植起來,取代薩滿教封為國教,即便到現在,草原上喇嘛教依舊是勢力極大的教派,但,正因為喇嘛教的勢力已經太大,所以,退守草原后,歷屆小王子真正依仗的反而是草原上土生土長的薩滿。
而薩滿教的力量和中原以及喇嘛教的力量盡皆不同,薩滿教不修內力,也沒有什么氣勢之類的說法,薩滿教就如同凌天后世小說中的巫一般,最初只是為的帶領部族生存,所以盡一切辦法強健體魄,慢慢的,形成了一種專門煉體的力量。
而這種最純粹,最直觀的軀體力量恰好也是草原眾多部族最能接受的力量。
“大汗放心,從南宋被中原那道士差點殺的滅絕,我圣山已經為再次和中原的高手對決準備了兩百多年,這一次,我圣山絕不會再敗……”
披著獸皮的老者淡淡的點點頭,他的目光看向遠處的凌天,一絲絲激動的神色閃現。
巴圖蒙克只看到無雙猛將,他則看到凌天身上屬于道家武功的痕跡,薩滿教當年為何沉淪,蒙元為何只能扶植喇嘛教取代薩滿教,還不是中原那道士為阻止成吉思汗南下大殺特殺,幾乎將圣山之上的薩滿給殺的滅絕,如果不是那道士做出如此狠辣的事情震駭了成吉思汗,以那個草原上雄鷹的心性,怎么可能放過南方的花花世界,跑去西方的不毛之地玩什么西征。
中原的臭道士還在宣揚什么止殺令,真正是笑話,今天,便讓他庫爾圖特來一洗圣山的恥辱吧。
老者冷冷的看著凌天,隨即,獸皮從他的身上滑落,然后被他用力的系在腰間,原本披著獸皮時候看似瘦弱的身軀頓時露出來,一塊塊虬實的肌肉上面,恍若鋼筋一般的筋脈糾結著,無需施展,單單肉眼看去就能感覺到這軀體內蘊含的恐怖爆發性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