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她人已出了正堂,如同來時那般,抱著人頭徑直出了人群,離開了驛館。
剛出驛館,元修便問:“你懷疑鄭郎中是老多杰殺的?”
鄭郎中就是被人捏碎喉嚨而死的!
暮青往馬車里鉆,頭也沒回道:“顯而易見。鄭郎中被請去給勒丹大王子醫治牙疾,事后老多杰送他出門,隨后將他殺了滅口。”
“那老多杰又是誰殺的?”
“更顯而易見,螳螂捕蟬黃雀在后,老多杰殺了鄭郎中后,有人趁機在身后殺了他,并將他們兩人一同拋尸到了井里。”暮青說完這話時,人已坐進馬車里,本欲讓元修和巫瑾一同回都督府,這件案子她忽然有了個大膽的推測,需等回了都督府后才可說。但一抬頭,便見呼延昊從驛館里走了出來。
天近晌午,驛館外碧樹春陽,呼延昊負手出來,耳上鷹環耀眼,揚聲道:“我也去都督府走走。”
暮青刷地放了車簾,冷聲道:“回府!”
元修和巫瑾聞言自然不理呼延昊,兩人陸續進了馬車里,劉黑子揚鞭駕馬,馬兒嘶鳴一聲便馳出了驛館外的長街。qδЙεω.oΜ
呼延昊目送馬車馳遠,忽然一笑,那笑如盯住獵物的狼,縱身掠出,黑袍一展,身姿如鵬,砰的一聲穩穩落在了車篷之上!
劉黑子回首,目光如刀,薄刃如雪,抬袖便射!呼延昊嗤笑一聲,身子一側,輕輕松松便躲了過去。他沒將劉黑子放在眼里,側身躲刀時看也未看他,卻聽前方風聲忽變!
春陽當頭,呼延昊抬眼時只見柳刀如雪,逼得人睜不開眼,他目光一虛時隱約覺出那刀正沖著他的小腿而來!馬車顛簸,他不得已縱身而起,低頭時見那刀割過篷頂的紅穗,他負手落地,穗絲隨風飄揚,拂過衣袖,刀在身后擦出一溜兒星火,前方馬車已馳遠。
呼延昊負手盯著那輛馬車,冷笑一聲,眸光青幽。區區小卒,不值得他記得,但他卻偏偏記得,只因他是那女人的親兵。她點了個瘸子當親兵,整個西北軍都知道那小子是她從伙頭營里找回來的殘兵,傷在呼查草原。
呼查草原……
他初見她便是在那里,從那以后便是挫敗、追逐,不止不休。
呼延昊望著那馳遠的馬車,縱身上了街旁的院墻,一路急追。
街上百姓指指點點,見狄王緊追著都督府的馬車不放,離馬車還有一丈遠時,縱身一躍,穩穩地落在了馬車篷頂,伸手便抓向劉黑子,大笑道:“你們都督的馬車,本王駕了!”
沿街百姓嘩的一聲,議論紛紛。
眼看著呼延昊的指尖觸到了劉黑子的衣領,卻見他面色忽然一變,縱身而起!正當他縱起時,馬車的篷頂忽然一翻,似被內力轟了出去,當空一裂,木屑華綢飛散如矢!
車里一道少年聲音傳了出來,怒斥道:“不要命了!你傷好了?”
車里又傳來一道渾不在意的大笑聲,“這不是沒事?有些日子沒習武,手癢!揭了車篷,好過有人落來落去,煩!”
少年哼了聲,“嗯,車篷沒了,人倒是沒處落了,待會兒直接落進來了。”
馬車里頓時沒了聲音。
仿佛要印證暮青說的話,車沿子頂上忽然抓來一只手,“多謝大將軍!”
元修抬頭,眸光如流火,拳風忽起,暮青啪地將他的手一按!
“還想動武?”
元修拳風忽收,只覺少女手心溫軟,一巴掌打在他手背上,手背火辣辣的疼,整條胳膊莫名酥麻,再使不得一分氣力。
馬車仍在疾馳,呼延昊扒著車沿子,心情舒暢地探頭進來,一眼望見暮青按著元修的手,眸底忽然有嗜血殺意涌出。暮青抬眼,解剖刀已在手中,抬手便刺向呼延昊的面門,呼延昊仰頭便躲,手臂借力,身子一縱,眼看著便要落進馬車里來,巫瑾忽然抬袖。
男子氅衣如雪,廣袖風華似月,袖下卻忽見小蟲,小蟲漆黑,密密成群,黑沙般撲向呼延昊!
呼延昊一驚,急忙馳退,他落下馬車,遠遠避開,只見馬車頂上撲出的黑蟲緩緩收了回去,而馬車也駛入了內城。他身為胡人,只能在外城驛館住著,無大興朝臣奉召接引是入不得內城的。
男子眸光幽暗,這回沒有再追,只是望著那道阻隔了他與她的城門,惡狠狠一笑。
一道城門罷了,他終能讓她從那城門里被送出來,只為見他。
馬車進了內城,車里卻許久無聲,半晌后,元修先開了口。
“聽聞王爺擅蠱,今日得見,果真厲害。”
“本王不懂武藝,只是閑來養養蠱蟲,雕蟲小技罷了。”
雕蟲小技?
圖鄂一族的蠱術向來神秘,世人畏蠱如畏蛇蝎鬼神,這等手段也能稱之為雕蟲小技?
元修目光漸深,他想起了元睿之事。元睿在地宮里被毒蟲所傷,送回相府后,府中請巫瑾去解毒,巫瑾素有毒醫圣手之稱,那毒卻一直沒能解得了,元睿整日不死不活地在屋里躺著,只日日喝藥吊著性命。
元睿中毒之事是青州將軍吳正所為,奉的是姑母之命。他雖庶出,但好歹是元家的長子,爹的血脈,他起初十分不解姑母為何狠心如此,問過之后才知元睿早兩年前就跟青州軍有勾結,暗中買馬,心懷不軌。他一聽此事便想起了曾經懷疑有人跟胡人勾結,在青州山里培育胡馬,并勾結馬匪暗中囤積戰馬,而呼延昊運進呼查草原的那批機關短箭也是有奸細暗中幫忙,他心中懷疑那與胡人勾結的人正是元睿,但他中毒不醒,此事便只能是懷疑。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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