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奉的仆人們則紛紛丟下手中忙碌的活兒,安靜的立于廣場四周,氣氛一時變得凝滯。
梟陽王自斟了一杯,晃著淡褐色的液體,幽幽道:“今日設宴,一來是慶賀喜得愛女,二來……各位應該聽現任克烈族長傳達過本王的想法了吧,既然人到齊,不如干脆把這件事定下來,考慮得如何?”
大家面面相覷,神色各異,大多是敢怒不敢言的憤慨。
陶格斯帶頭行禮道:“克烈一族,堅決服從王的安排。”
特木爾滿意的點頭,目光移至一旁的哈納爾族長:
“你呢?”
這是在逼著表態了,烏恩其蠕動嘴唇,正欲開口,一道年輕的嗓音響起:
“你憑什么代表克烈?”
格根昂首而立,冷冷睥睨。
陶格斯一改往日的卑謙,高聲道:“少爺,我可是克烈名正言順的族長,宗族冊上刻了名字的,在族老們的見證下。”
格根看向那幾位眼神閃躲的族老,心中了然。
“當真名正言順嗎?”譏刺一笑。
陶格斯沉下臉:“雖說你是哲布的兒子,可這么多年,有認真管過一天族中事務么,大哥走得突然,若不是我勤勤懇懇,里里外外的打理……”
“父親走得一點也不突然。”格根死死盯住對方,“沒入他太陽穴的那一箭,不正是你射的嗎。”
語氣不重,掀起軒然大波。
“陶格斯,你——”
族中長輩們如避洪水猛獸般連連后退。
如果只存著點小野心,倒不打緊,可謀害了前任族長,卻是罪無可赦,必須劃清界限啊。
“胡言亂語什么!”陶格斯瞥了眼梟陽王,未露慌張。
格根丟出一疊書信,啪地散亂于桌面:“數月以來,你交代手下辦的事,暗中處理掉的知情人,來往證據均在此,陶格斯,你以為的銷毀,其實都讓我扣下了,等著一并算總賬!”
“哦對了,還有這個。”撂起衣擺,抽出掩于腰間的小弩弓,左右把玩著,“在你帳內找到的,確實做得精巧,隨身攜帶亦不會被發覺,快速且射力強。”
接過隨侍遞來的羽箭,搭在弩弓上,抬起手臂對準雙腿開始打顫的男人,眼眸迸發出如熾的怒火:
“族叔,為什么?父親給你的權勢和財富,不夠多嗎!”
當然不夠,明明可以爬得更高,為何要屈居于人。
眾目睽睽下,陶格斯明白,說得越多,錯越多,保持沉默為最好的逃生辦法,畢竟這條船上,還有個能夠做主的。
只要過了今天,判什么罪,都無所謂了。
“格根,放下弩弓!”特木爾沉聲道,“這是宴席,此事尚需細細查清,倘若真如你所說,本王定會替你清理門戶,來人——”
陶格斯悄悄舒了口氣,任憑侍衛們押解住,毫無反抗之意。
“慢著。”
竊竊私語中,只見格根身旁的青年揚起一封密信,封袋印著專屬于曜日的印記。
“以陶格斯一己之力,根本無法制出中原的弩弓,更設不了那么大的局,只是幕后主使藏得較深,不過再深,這一道指令,足夠表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