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房內,擺著一張四方小桌。
皇甫致難得的沒有安安穩穩用膳,竹箸戳著米粒,悶聲道:
“爹,您說娘接下來,會去哪兒啊?回宮了嗎?”
“不。”
他亦沒什么心情吃,盯著面前那盤紋絲未動的清蒸魚,陷入沉思。
她最后所說的地方,為南兗州。
此州雖不大,可要從五個縣里,尋出一個人來,亦不是那么容易。
捏了捏眉心,后悔當時沒聽她言明。
不知具體縣名,不知為何而去,茫茫人潮,堪稱大海撈針。
“趙新,派幾支小隊,在不驚動當地百姓的情況下,至南兗州界內,搜查夫人的馬車。”
“是,主子。”
不得不動用點兵力了。
囡囡啊,你究竟在哪呢。
南兗州,寶陵縣。
一家早點攤子忙得熱火朝天,張大爺收了一位客人的銅錢,抬眼看到一抹俏麗的身影,熱情喚道:
“蘇小姐,老規矩?”
“對,加一塊米糕。”她笑吟吟的回。
一身簡單的素色衫裙,不愿惹來類似“寡婦”的閑話,干脆梳起姑娘家的發髻。
這樣一來,搖身成為掌家的大齡千金,反而沒什么另類眼光了。
空碗擱下,一大舀嫩滑白脂,淋少許糖飴,灑上杏仁碎,熱騰騰,香氣撲鼻。
“甜豆花——當心燙咯!”
隨后,一只盛著紫色米糕的小碟子擱在她手邊。
“蘇小姐胃口真好。”張大爺調侃,“您連著光顧十多天啦,非但沒膩,倒是越吃越多了。”
她咬了一小口米糕,軟糯不粘牙,又迫不及待吞下一勺豆花,滿足的瞇起了眼。
感覺空寂一整晚的肚腹,總算得到緩解。
“那是您老手藝好。”她稱贊道。
來寶陵之前,從未想過豆花可以是甜口的。
應該說,遇到了,估計也不會碰。
可抵達的日次清晨,當她游蕩于街頭,捂著難受翻騰的胸口,忽然聞到這一絲甜味。
肚子里的饞蟲子,就情不自禁的活躍起來。
于是,一發不可收拾。
“哎,您這話,我老張頭承認。”張大爺神氣的揮了揮大勺,“幾十年老字號,多少鄰里舍不得搬家,就好咱這口!”
“行啦,別吹牛了,快點兒的,來碗漿!”有人笑著催促。
“李二爺,甜漿一碗——”
熱熱鬧鬧的小鎮,在一聲聲吆喝及陣陣炊煙中,拉開一天的序幕。
她吃飽喝足,起身伸了個懶腰。
呼吸著新鮮空氣,感受著不一樣的風土人情,沉悶壓抑的情緒,好轉許多。
回到暫居的住處,拈著零嘴,看了會兒賬冊。
午時,廚娘叩響門扉:“蘇小姐,可要用飯?”
肚子適時咕嚕了一聲,她忙不迭道:“要的。”
半只雞,一碗米飯,半盤子素菜,外加一道甜羹。
她摸著撐得微微凸起的小肚子,隱約覺得,事情不對勁了。
這一天兩天胡吃海塞的,或許能當作是愉悅放松導致的。
可連續十多天……
排除種種可能后,一件被忽略的事情,涌上心頭。
“不會吧?”她支著腮,欲哭無淚。
若是真的,后果就嚴重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