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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輕云抽一口冷氣,心道:別看樂意瘦小個兒,倒也剽悍。這女將,一口一個吊,一口一個雀兒,真是不文明。
里面傳來老吊憤怒的吼聲。
門開了,一個滿臉短須的老農民出現在兩人的面前,正是龔志高。
他眼睛一鼓,盡顯長輩威嚴,喝道:“樂意,你亂吼什么,踢踢踢,盡管踢,我今天就要看誰有那么大膽子。”
樂意:“我踢你的門又怎么了,我還踢人呢!你調戲婦女,你是流氓。”
老吊大怒:“我調戲你什么,你好意思說。”
眼見著他們要吵起來,宋輕云急忙拉住樂意:“樂意,冷靜,冷靜,先說正事,給個面子吧。”
“好,宋輕云你的面子我給。”樂意這才忍住氣,狠狠瞪著老吊。
老吊不屑一顧:“宋輕云,有事說事,我還得下地種麥子,誤了農時要挨餓。”
宋輕云:“龔志高龔組長,永華已經回來了,我來這村已經有一段日子,咱們村委的干部還沒有坐在一起聊過。我和永華商量過了,準備在近期召開一次村干部會議,希望你能參加。”
“你們要開就開唄,我要種地。你也別說我是四組組長,必須出席。我年紀大了,要不你把我這個組長給免了吧。”
宋輕云依舊和氣地說:“我們紅石村總共才五個組,你不去不合適吧?還有,這次會議是商量扶貧攻堅的事,你們四組在五個村民小組中貧困戶最多,你如果不去很多事兒都弄不好。至于人事任免,我就是個普通公務員駐村干部,可沒有權力。”
“你知道沒有這個權力就好,那么,我還理你做什么,不去不去。”
這老吊是完全不給宋輕云的面子。
宋輕云道沒有預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腦子有點懵。
他今天來這里主要有兩個目的,一是勸龔志高參加村干部會議。老吊在龔家屬于輩分最高的幾人之一,又是組長,威望擺在那里,有他帶頭,事情就搞成了。
至于要八百塊錢,這事大家都知道不可能,未必不能勸他打消這個念頭。
其次,就是說和龔、樂二人,畢竟你罵人一小媳婦是不對的,還有你是長輩,得愛護小輩。
卻不想看現在情形,龔志高明顯是針對自己,這又是什么緣故呢?
宋輕云心中不快,忍住氣:“那你要怎么才肯參加會議?”
老吊:“你是不是裝傻?”
宋輕云就火了,正要說話,旁邊樂意就插嘴:“還不是想要錢。”
老吊:“對,八百塊,一毛都不能少。給錢我就給面子,我保證把時間坐滿,一句話不說。”
宋輕云:“我召集村干部開會那是要大家商量扶貧攻堅,看你的意思是只帶耳朵,我唱獨臺戲有意義嗎?”
老吊:“你不就是想要表演嗎,我是個好觀眾。廢話不說了,不給錢說啥也不好使。”
宋輕云再按捺不住,直呼其外號:“老吊,村兩委帳上有多少錢你又不是不知道,劉永華又從哪里拿錢發給你們?開一次會就得八百,你以為你是專家學者開講座,真是豈有此理?”
“我就豈有此理,你能怎么樣?”
旁邊的樂意見兩人掐起來,有意報仇,加入進來:“老棺材板子,只知道棺材里伸手——死要錢。”
宋輕云喝止:“樂意,要尊敬長輩。”
“我只尊敬值得尊敬的人,老棺材板子,老棺材板子。”
老吊:“小比花花,爛貨……”
一老一小,一男一女,立即對罵起來,污言穢語滔滔不絕且花樣百出,直本對方下三路。
宋輕云來村里這么長時間,村民互相罵街的事他也調解過幾次,并不陌生。
尤其是萬新客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萬新客的罵街的套路其實很簡單,概括成一句話:大巧不工,以力取勝。
她嗓門大,中氣足,耐力好,堵你家門口扯開嗓子,一口氣鬧上四五個小時不帶休息,沒有人能夠承受這樣的打擊。
打個比方,她就是武俠中的蕭峰,來來去去就是一套羅漢拳,降龍十八掌,靠的是絕對的實力碾壓。
而眼前這兩人的罵街技巧高妙,絕招頻出,就好象是姑蘇慕容,舉手投足中已經換了六七套拳法,斗轉星移,亂花迷眼。
俗話說得好:拳怕少壯,棍怕老狼。
老吊和樂意罵了半天,體力終至不支,開始放大招。
“小比花花,你還跟老子說臟話怪話了,有你這工夫還是多多想著家里的男人。都嫁過來幾年了,肚子里還沒有動靜,是不是有病,有病就去醫。你這種不下蛋的老母雞在古時候早就被休了,還敢在我面子吆五喝六?這村是姓龔和姓陳的,外姓人哪有說話的余地,況且你還是個嫁來的女子。成天在外面咋呼,不守婦道。”
樂意因為生孩子的事情和丈夫一家人鬧過幾次,挺痛苦的。
老吊這話扎心,她頓時忍不住了“哇”一聲掩面就跑。
宋輕云滿面鐵青,指這老吊半天,卻說不出話。
因為害怕樂意想不開有個什么好歹,宋輕云也沒功夫理睬這鬼老頭,朝樂意離去的方向追去。
樂意去哪里了呢?
她去了竹花的小賣部買了一大堆零食,正喀嚓喀嚓咬個不停。
雖然臉上還掛著淚珠,但心情明顯好多了,看到宋輕云甚至遞過去兩塊薯片,哽咽:“宋書記你別擔心,哭是我的減壓方式。以后你看到我哭,不用管,一會兒就好。”
宋輕云心中嘆息,暗想:怎么可以不管,你哭起來倒是減了壓,我壓力可就大了。
“喲,書記來了,要不我給你泡一杯茶,當照顧一下小賣部生意。”竹花笑瞇瞇地走過來。
宋輕云也干脆:“不用,喝不起。”
他朝里面看了看,大上午的,里面竟然還有兩桌麻將。不出意料,黃二娃正在大干快上。
竹花臉一變:“宋輕云,可說好了,打小牌不算賭博。”
宋輕云道:“從法律意義上來說,沾錢就算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