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姚夏月鎮定的模樣,李鏡心里的疑竇更深。
照理說,一連三次命案都與她有關,在她被叫出來審問的時候,她應該感到惶恐與不安才對,但她顯然沒有。
要么就是她強裝鎮定,要么就是她心思縝密。
不管是哪種都好,李鏡也是時候好好調查她了。
“那日牛浩斌偷窺你,具體情況是怎么樣的?”
聽見李鏡的詢問,公堂上才安靜下來,姚夏月沉默了一會兒,回憶道:“那天,我跟姐妹們排練完畢,身上出了一身汗,便返回自己的房間洗澡,由于我的房間離圍墻很近,所以牛浩斌翻墻的時候,正好對著的就是我的房間。”
“你洗澡沒有關窗戶嗎?”
李鏡不解道。
姚夏月苦笑起來,直言道:“天氣這么熱,我們歌舞坊里又全是姑娘,所以我們平時洗澡都沒有關窗的習慣,想不到竟會成為別人偷窺的便利。”
牛浩斌的家人聽了之后,忍不住張口罵道:“勾引就勾引,說得那么好聽,像我們正經人家的姑娘,哪里敢開窗洗澡?”
“就是,沒見過你們這么不要臉的!”
聽見這些人的嘴里沒一句好話,姚夏月氣得臉色發青,怒目道:“我在自己家里,別說敞開窗戶洗澡,就算我在院子里洗澡,也是我的自由,你們這些人管不好自己的弟弟,就在這里胡亂咬人,難怪他會被人殺了。”
“你?!”
眼看堂下又要吵起來,李鏡不滿地拍了拍驚堂木,“肅靜!肅靜!”
這些人閉緊嘴巴,可臉色依舊難看。
見此狀況,李鏡冷著臉繼續問道:“那日你們發現他偷窺之后,為何沒有上報官府?”
姚夏月垂下眸子,無奈道:“當時我們已經被流言纏身,兩起案子都跟我們歌舞坊有關,哪里還敢聲張出去,再惹別人唾罵?”
“是啊。”杜嬋娟忍不住開口附和,“瞧瞧,這不還在公堂之上,就已經被罵上了嗎?”
這話出口,牛浩斌的家屬們又炸了鍋,“你們這話什么意思?還反過來賴我們了不成?”
“狐貍精就是狐貍精,總是特別有道理。”
李鏡的眸子沉了沉,下意識地開口轉移了話題,“牛浩斌生前可曾有過心疾?”
他的家屬們愣了愣,接著面面相覷,“沒聽說啊,好像沒有吧?”
“如果沒有心疾,那他怎么會跟呂老板和田七一樣死于心悸?”
“那應該是有的吧。”
聽見這些人模棱兩可的話語,李鏡沒好氣地拍了拍驚堂木,“到底是有還是沒有?你們身為他的家人,難道一點都不知情嗎?”
這話出口,牛浩斌的兩個姐姐無奈道:“我們雖然跟弟弟住在一起,但他甚少與我們交流,即便有什么事情,也不會主動跟我們說,所以我們自然不會知道他的身體狀況。”
“那兩位老人也不知道嗎?”
聽見李鏡的點名,牛浩斌的爹娘才抹著眼淚開口,“浩斌他年紀很小就已經很獨立了,不太喜歡我們進他的房間,也沒聽說過他身體有哪里不適,應該是沒有過心疾的。”
聽見這些人不確定的話語,李鏡不禁皺起了眉頭。
原本他以為牛浩斌是被寵壞的小孩,可是現在看來,對方也沒有他想象中在家里那么受關注,或許是因為他們一家都是農戶,平時忙著種田和收割,所以自然沒辦法放太多精力在孩子身上。
可是倘若牛浩斌有心疾的話,那他這么多年來,就從未在家人面前發作過嗎?
還是說,他根本沒有心疾,所以家人才一點也不知道?
如果是后者的話,那事情就麻煩了,一個沒有心疾的人死在永樂歌舞坊的表演現場,搞不好是有人模仿犯案,然后用了別的手法將牛浩斌殺害,這么一來的話,案子就會變得更加復雜。
可惜,現在驗尸結果還沒有出來,李鏡也無法確定到底是哪種可能。
眼看審訊陷入了瓶頸,文翰主動開口提示,“李大人,不如先將這些人收押,等到驗尸結果出來之后,再繼續審訊?”
聽到這個,李鏡微微點頭,他也正有此意。
呂鵬等人見沒熱鬧看了,忍不住嚷嚷了起來,“還以為衙門這次會有結果,想不到又是白忙一場,到底是李大人你查不出真相,還是你看我們這幾家人無權無勢,所以懶得幫我們賣力呢?”
這話出口,李鏡的眸子沉了沉,不悅道:“本官有沒有看人下菜,呂公子應該比我清楚,不然你以為你現在還有機會在公堂上大吵大鬧嗎?”
說完,他把驚堂木一拍,冷冽道:“退堂!”
看見李鏡一臉陰沉地下了公堂,呂鵬等人撇了撇嘴,悻悻地離開了衙門。
而永樂歌舞坊的眾人,也被林斬等人暫時收監,等待下一次的審訊。
由于這是衙門第一次關押這么多女子在監牢,李鏡還特地叮囑豐子年去集市里購買一些女性用品放在監獄,以備她們的不時之需。
豐子年將這些東西送進監牢的時候,看見杜嬋娟灰頭土臉地跟這些女子關在一塊,情緒十分沮喪,便忍不住上前安慰,“你們放心,只要大人他找到證據證明你們的清白,一定會盡快放了你們的。”
聽見他的安慰,杜嬋娟苦笑起來,無奈道:“就算能證明我們的清白又如何?老百姓已經不會相信了。”
“是啊,事不過三,如今一連出了三次意外,別說那些百姓了,就連我們自己,又何嘗不覺得當中另有古怪?”
聽見她們喪氣的話語,姚夏月沒好氣地開口,“能有什么古怪?難不成你們也像他們一樣,懷疑是我殺了那三人?”
“那可不一定。”
其中一名歌姬忍不住嘟囔道:“被人偷窺的是你,除了你以外,還有誰會殺牛浩斌報復?”
“就是。”
聽見她們的話語,姚夏月的臉色沉了下來,莘冬靈也忍不住幫她辯駁,“不會的,夏月不會殺人的,大家都是一間歌舞坊的姐妹,你們怎么能不相信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