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將軍府忽然響起一聲哭喊……緊接著就是一陣人仰馬翻。
郁亭勻和夫人莫知韻都是匆匆披了外衣,趕到郁瑤房間的時候,郁瑤正縮在紅纓懷里顫抖著,滿臉蒼白泣不成聲。
夫妻兩人嚇了一大跳,問清緣由后才知道,原來是閨女做噩夢了。
剛剛大病初愈身體虛弱,也容易魘到,夫妻兩人心疼不已,留下來好一通安慰。
半晌,郁瑤仿佛才緩過來,看到眼前的父母,嘴一癟,又哭了……
“嗚嗚嗚,爹爹,娘親,女兒做了個好可怕的噩夢,嗚嗚……”
莫知韻哭笑不得,一邊抱著她安撫著一邊柔聲安慰:“不怕不怕,都是夢,都是假的。”
“可是,那個夢好真實,就好像我真的經歷了一樣,我好怕啊……”
郁亭勻也坐在旁邊:“瑤瑤乖啊,不怕,有爹爹在,什么都不用怕。”
莫知韻柔聲問她:“夢到什么了,跟爹娘說說,說出來就不怕了。”
郁瑤吸了吸鼻子:“我夢到我們家出事了,還夢到、還夢到我死了……很多事……”
莫知韻頓時急了:“呸呸呸,胡說八道什么,都是假的啊,不怕不怕……”
安慰半晌,郁瑤仿佛才緩過來。
等到她完全平靜下來,郁亭勻夫妻起身準備回房。
就在這時,郁瑤忽然出聲:“爹爹,您明日下朝,不要走朱雀大街了……”
郁亭勻回頭:“為何?”
郁瑤癟癟嘴:“在女兒夢里,我生病完第二日,也就是明日,朱雀大街上會有瘋馬傷人,我怕爹爹受傷。”
郁亭勻哭笑不得:“都說了,夢是假的,做不得數,好了,乖乖睡覺,爹爹明日給你帶好玩兒的回來……”
等到郁亭勻夫妻離開,郁瑤又打發紅纓和碧翠去外間睡覺,紅纓不肯,硬是躺在了她床邊的榻上。
“奴婢睡在這里陪著小姐,小姐就不害怕了。”
郁瑤只得叮囑她取了被褥再睡。
躺到床上,就聽到蘋果有些不確定:這樣能行嗎?
郁瑤嗯了聲:我覺得差不多,這些古人最容易相信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你看著吧,一次不信,兩三次終歸會相信的。
蘋果笑嘻嘻:宿主棒棒……
這時,郁瑤就聽到紅纓小聲說:小姐,明日晨起練劍嗎?
原主本來受父親影響喜歡學武,一直有晨起練劍的習慣,可自從喜歡上七皇子李承澤,知道李承澤喜愛文靜秀美的女子后就再也沒練過劍。
紅袖小聲嘀咕:“小姐以前每天習武的時候從不做噩夢的……想是夢魘也怕刀劍,不如小姐繼續練劍?”
郁瑤:不,我不要,我要睡懶覺!
她不再出聲,假裝自己已經睡著了,片刻后,就聽到紅纓嘆了口氣不再出聲……
第二天,郁瑤還在睡夢中的時候,郁亭勻就已經鬧了會兒夫人后起床上朝了。
朝堂中一切如常,只是在下朝后楚皇將他單獨留了下來。
到了御書房后,郁亭勻才知道,楚皇是為了問霍恒淵的事情。
“那孩子現下如何了?”
楚皇樣貌儒雅,任誰看都是個寬厚溫和的君王。
郁亭勻嘆了口氣:“回避下,那孩子身子骨奇差,微臣遍尋名醫,卻都無計可施,只能用藥拖著……大夫們都暗示微臣,那孩子,恐壽數不長。”
郁亭勻沉沉嘆息,上首,楚皇眼底閃過異色,隨即便是緩緩開口:“雖說霍瀾指揮失利,害的燕云十六州淪陷,邊疆百姓被北狄屠戮……可他戰死沙場,身死罪消。”
楚皇按了按眉心:“如今,霍家就只剩這一個血脈,你好好待他。”
郁亭勻立刻躬身稱是。
“罷了,朕有些乏了,你且去吧……”
郁亭勻告退離開,御書房里陷入一片安靜。
半晌,楚皇沉沉出聲:“你覺得郁亭勻怎樣?”
一直躬身站在旁邊的老太監躬身行禮:“老奴斗膽,上將軍敢冒被圣上怪罪的風險救助庶民之身的霍公子,應是心中坦蕩。”
楚皇提了提嘴角:“是嗎……”
郁亭勻并不知道御書房還有關于他的對話,出了皇宮后往家里走,就在他即將和往常一樣拐進朱雀大街的時候,莫名的忽然就想起了自家女兒的話。
“朱雀大街會有瘋馬傷人……”
郁亭勻失笑搖頭。
他也是魔怔了,小孩子的噩夢而已,哪里當得了真……瑤瑤還是年紀太小太單純,她喜歡誰不好,卻偏偏喜歡上七殿下。
七殿下雖表面溫文爾雅,可實際卻并不是那回事……生母低微他卻能獲陛下盛寵,又怎么會是簡單的人。
更何況,七殿下已經娶了正妃,還是大學士慕梧的嫡親孫女。
霍恒淵雖然體弱,可霍帥教導出來的兒子必定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瑤瑤竟是寧愿給七殿下做側妃都不愿和淵兒好好相處。
郁亭勻其實知道這段時間以來郁瑤對霍恒淵的故意針對,可只能暗中回護,卻不能直接訓斥,他怕這樣會讓瑤瑤對霍恒淵更加排斥……
一想就有些出神,就在這時,數道驚呼聲傳來,郁亭勻猛地回神,這才看到,前方的朱雀大街一片混亂。
朱雀大街上原本人來人往,繁華熱鬧,卻忽然闖過兩匹瘋馬……人群驚慌擁擠推搡踩踏,有被瘋馬撞翻的踩傷的,頃刻間一片哭叫聲。
郁亭勻頓時一驚,驀然想起女兒說的夢。
顧不上細想,他打馬向前,下一瞬,迎著那兩批瘋馬飛身而起……腰間佩劍抽出,刷刷兩劍,兩匹馬馬頭被砍掉,沖出幾步后轟然倒下。
四周一片哭叫驚呼聲……
京城守備的巡邏將士很快就趕來了,郁亭勻則是上馬回家。
看到他身上的血,驚得家中侍衛連忙迎上前,郁亭勻渾不介意:“斬殺了兩匹馬,無事。”
片刻后,洗漱換完衣服,郁亭勻坐在書房眉頭緊鎖……
這,會不會是巧合?
可是,未免也太巧了!
很快,莫知韻也知道了朱雀大街上瘋馬傷人的事情,拎著裙擺在丫鬟的攙扶下匆匆趕到郁瑤房間的時候,郁亭勻已經在那里了。
夫妻兩人對視一眼,心意相通,擔心驚到女兒,兩人都沒提朱雀大街的事,而是旁敲側擊問郁瑤還夢到了什么。
郁瑤自然知道發生了什么,也知道這夫妻兩人是上了心了,因此,故意裝出一副有些后怕的樣子挑了幾件事說……其中離得最近的,就是即將到來的親王壽宴。
聽到郁瑤的話,郁亭勻有些恍然:“瑤瑤,你說你夢到秦王壽宴上有狼?”
郁瑤小心翼翼點了點頭。
秦王是楚皇的弟弟,不喜權術,就喜歡狼,偷偷在后院養了幾頭狼沒人知道,可就在他壽宴那天,負責喂養的下人忘記了喂狼,那幾頭狼餓瘋了,直接撕開牢籠闖出來……雖然沒能闖到舉辦壽宴的前院,可還是傷了人。
郁亭勻并不知道秦王偷偷養狼,因此覺得很是迷茫:一個王爺的壽宴上,怎么會有狼?
其實遠不止這么簡單。
原劇情中,霍恒淵就是在秦王府壽宴這次被狼咬傷的……他被咬傷了手臂,傷的很重。
而這,還是原主的鍋。
原劇情中,郁亭勻帶著夫人女兒以及霍恒淵這個“侄子”一起參加秦王壽宴,而就在參加壽宴的時候,郁瑤故意說自己的發釵遺失到秦王府后院,讓霍恒淵去給她找。
其實她是故意聯合秦王府與她交好的成安郡主,讓成安郡主找家丁教訓霍恒淵一頓。
她原本是想教訓教訓霍恒淵,卻沒想到恰好遇到秦王府餓狼逃逸,結果,霍恒淵被咬傷,一條手臂還因此落下病根。
郁瑤說了秦王府鬧狼的事就是為了讓郁亭勻相信她的夢。
郁亭勻和夫人離開郁瑤房間,一邊往回走,一邊神情凝重。
莫知韻有些不安:“將軍,這……不會是真的吧?瑤瑤怎么可能會夢到還沒有發生的事情呢?”
郁亭勻眉頭緊鎖:“等到秦王壽宴過后就知道了……”
莫知韻咬了咬唇,眼中滿是愁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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