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恩,你覺得我這個任命如何?”羅耀敬禮離開后,從小房間內走出來一個。
正是老頭子的文桿子。
“先生對這個年輕人寄予了很高的厚望?”陳訓恩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
“嗯,謙遜,性格堅毅,這讓我看到了一個人。”老頭子微微的一抬頭,說道。
“您是說……”陳訓恩并沒有把人名說出來,雖然這在他而言并不算忌諱。
老頭子用人,從來任人唯親,這點他是知道的,黃埔的,浙江的然后是保定的……
羅耀跟這三者沒有半點兒關系,這能夠被看重,也算是為數不多的異數了。
“訓恩,你怎么看待朱懷冰這個三路圍攻太行山軍事行動?”老頭子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而是把話題轉移到另一個上面。
“老虎,餓了吧,找個館子吃碗面。”
“好咧。”楊帆只是副官,侍從室可不會管飯,不過,出來都會帶點兒吃的,以防止遇到這類情況。
但是干糧那個東西哪比得上熱湯飯。
羅耀把軍服脫下,換上了便服,穿軍裝走在大街上,太顯眼了,走哪兒都有關注的。
“老虎,不夠再要一碗。”看楊帆坐下來狼吞虎咽的,羅耀笑呵呵一聲。
“嗯。”楊帆大口吸了一口面湯,點了點頭,他才不會客氣呢,反正又不是自己花錢。
“伙計,再來一碗!”
“好咧,您稍等。”伙計也是見多識廣了,別說一口氣吃兩碗面的,就是更多的他也見過,早就見怪不怪了。
面食最容易消化了,所以吃多了,肚子也不發脹,這要是吃米飯,估計楊帆一碗也就差不多了。
“老板,結賬。”羅耀把錢放在桌子上,起身對楊帆道,“我去買包煙,你吃完直接去車上的等我。”
楊帆點了點頭。
這條街上就有好幾個商店,小賣部什么的,羅耀隨便找了一家有公用電話的。
“來兩包雙喜(山城南洋卷煙廠出品)?”
老板轉身過去取香煙,羅耀則拿起電話機,撥了一個號碼過去。沒有說話,還是手指輕輕的在話筒邊上有規律的敲了幾下就掛了電話。
“沒人接。”羅耀付了煙錢,撕開一包煙,取出一根來叼在嘴里,掏出一個打火機來,點著后,跟老板擺了擺手,離開了。
抽完一根煙,剛好看見楊帆從面館兒出來。
把煙蒂扔在地上踩滅了,上了車,等楊帆過來,發動后,一腳油門就往回開。
車開到快要到的時候,突然熄火了。
打火打了好幾次都不行,下車排查故障,一時間也找不到問題所在,急的楊帆滿頭大汗。
“老虎,別著急,這兒離的也不遠了,你慢慢修,我先走回去,要是你修好了,就把車開回來,沒修好,等我叫人來給你拖車。”羅耀說道。
“耀哥,你一個人?”
“怎么,你還怕有人對我不利,別擔心,這條路上人來人往的,大白天的,安全的很。”羅耀擺了擺手。
羅耀走了大概有一刻鐘左右,前面路邊看到一個茶攤兒,行人們歇腳喝茶的地方。
這樣的茶攤兒,每隔一段路都有這么一個,大碗茶,一個銅板喝到你喝不下。
山城山路崎嶇,運輸基本上靠人力,人力消耗大了,就得補充水分,茶攤的生意基本都是做窮苦人的。
別看現在還在正月里,很多窮人已經出來找活兒干了,不干活兒,怎么養活一家子呢?
伙計一看羅耀的衣著,知道這是個體面人,趕緊過來,抹布把桌子和板凳都擦拭了一遍。
“先生,您請坐,喝什么茶?”
“你這兒有花茶嗎?”
“有,茉莉花茶。”
“行,那就來一壺!”羅耀點了點頭,順手進公文包放在了桌子上,但是一只手一直壓在上面,沒離開過。
這種路邊的茶攤兒沏茶可沒有那么講究,水燒開了,把茶葉往杯子里一擱,直接沖泡就給端上來了。
一個字就是:快!
這里的客人可沒有那么大的耐心,等你一杯茶泡上十分八分鐘的,喝茶就是為了解渴。
很快一壺茉莉花茶就送了上來,伙計還端了一碟葵瓜子過來,顯然有討好的意思在里面。
“先生,好相貌呀!”羅耀正悶頭喝了一茶水,突然耳邊傳來一個認的聲音。
抬頭一看,一個戴著墨鏡,扛著一桿“鐵口直斷”的布簾子的江湖算卦的坐到了自己對面。
羅耀一看,差點兒沒笑出聲來。
不是老吳是誰。
“瞎子,你能看見我?”羅耀問道。
老吳嘴角的兩片胡子頓時抽動了兩下,自己現在是江湖算命的瞎子,怎么能看得清別人的相貌,這不是自打耳光嗎?
“祖傳的摸骨術,你要不要試一試?”老吳伸手過來說道。
“別,咱還是長話短說吧,你這個樣子,我還真認不出你來,只怕認識你的人呢,第一眼也認不出來。”羅耀道。
“這可是我精心準備的一套裝備,以后,說不定得經常用呢。”老吳一本正經的說道。
“這個呀,能不用,盡量不用。”羅耀搖了搖頭。
“這么急著見我,還用這種方式,出什么事兒了?”老吳問道,羅耀突然緊急約見,肯定是有急事兒的,要是不要緊的情報,他完全可以通過姜筱雨轉交就是了。
“事態緊急,我也只能用這個方法跟你見面了……”羅耀將他在上清寺聽到老頭子跟陳訓恩談話的內容跟老吳說了一遍。
“這要是讓朱懷冰這個家伙得逞了,我們太行山抗日根據地損失可就大了。”老吳驚訝一聲,“得趕緊把情報匯報上去。”
“瞎子,你這點兒小伎倆騙不了我,還是去找別人吧。”羅耀冷笑一聲,做出趕人的手勢。
“小伙子,你別不信,等我的說的都應驗的話,你就后悔莫及!”老吳哼哼一聲,站起來,甩袖離去。
“呸,江湖騙子,還好意思自稱自己是半仙兒!”羅耀罵道,“不要的東西。”
老吳聽到這句,嘴角抽了一下,杵著桿兒離開了。
喝了茶,解了閥,羅耀丟下幾塊銅板,提著公文包繼續往回走,沒走多遠,就聽道身后汽車喇叭的聲音。
楊帆居然把車修好了,從后面趕上來了。
“耀哥,上車。”
“咋回事兒?”
“化油器堵上了,我給暫時修了一下,開回去得換個新的,耀哥,你這車什么時候保養過?”楊帆解釋一聲道。
“保養,沒有吧,一直開的挺好的……”
“您是只會開車,卻不懂車,回頭我給您送去汽修廠全面檢修一下,提前把隱患給解決了,省的半路上拋錨,這要是在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那就麻煩了。”楊帆絮叨一聲。
“行了,好好開車,再晚點兒,我們就直接回家吃午飯了。”不明白,楊帆一說到車,話就變得多了起來。
“怎么回來的這么晚,我們都有些擔心了。”回到密譯室總部,不光是宮慧,遲安等人都處理了。
他們都擔心,今天的協調會會不會又吵起來,畢竟之前是有前科的,而且今天出版的報紙上,全都是不利于羅耀的消息,簡直把他描述成了一個好.色之徒,衣冠禽.獸。
密譯室上下都很氣憤,羅耀是個什么樣的人,他們這些朝夕相處的人會不知道?
要羅耀真是好.色的話,密譯室年輕貌美的姑娘多得是,尤其是電臺室,那百分之七十的都是二十歲左右的女孩子,聰明的女孩子,姿色都不差。
羅耀犯不著去一個陌生女人動那種念頭,就算對方是個美女,能比得上宮慧嗎?
腦子進水了,才會有那樣的想法。
就怕對方會用這件事來攻擊他,到時候,脾氣一下子沒忍住,再吵起來。
“路上車拋錨了,不然早就回來了。”羅耀呵呵一笑解釋道,“走,進去說。”
車拋錨?
借口吧,大家臉上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說不定真有事兒,在外面不好說。
“小五,發個通知,把技士以上的都叫到會議室,一會兒開個短會,宣布一些事情。”羅耀吩咐道。
“是。”
“諸位,今天的協調會沒有吵架,我們在非常和諧友好的氣氛中達成了協議,合并基本方案已經定下來了,大家關心的問題基本上已經得到解決。”羅耀鄭重的道,“具體情況呢,一會兒我會在會上公布,你們都不要緊張,我很好,先讓我休息一下,十分鐘后,會議室見。”
其他人可以擋在門外,宮慧可不行。
“真的沒事兒?”
“怎么,連你也不相信我說的話了?”羅耀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哭笑不得道。
“退讓了?”
“嗯,大家各退一步,不然能怎么辦,這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羅耀點了點頭。
“戴先生那邊你匯報了沒有?”
“沒來得及,我先打個電話說一下。”羅耀點了點頭,從上清寺出來,他就直接回磁器口了。
要是再去羅家灣十九號,估計這會兒還在路上呢。
他是準備明天再去見戴雨農做一個詳細的匯報的,但是,今天必須先打個時間去確認一下時間。
秘書接的電話,請示了一下戴雨農,明天上午戴雨農有其他安排,讓他下午過去。
羅耀自然是答應了。
戴雨農那邊也應該知道一些情況了,但羅耀自己匯不匯報那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尤其是宮慧軍銜的事情,他還的必須親自找戴雨農確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