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錯,何飛這段話可以說解釋的很淺顯了,雖說只是猜測沒有證據,但根據列車行駛了這么久以及突如其來特殊級靈異任務來看,如真真切切靜下心來琢磨,在場之人便很容易將黃金鑰匙與特殊級任務連在一起,幾乎就是預料之中的事,邏輯不難理解,關鍵在于時間。
自打團隊在得到青銅和白銀兩把鑰匙之后的許久時間里,隊伍就一直沒有從后面諸多場靈異任務中發現一絲一毫有關于黃金鑰匙信息,沒有信息代表無法獲取,無法獲取就要繼續待在列車重復任務,在一場場永無止境的靈異任務中掙扎求生,這不是好事,畢竟誰都知道靈異任務九死一生,同樣任何人都有可能死在任務世界,這說明了什么?一句話即可形容:
經歷任務次數越多,團隊損失就會越大,一旦團隊精英死傷殆盡,剩下的新人就算補充在多也沒意義了,早晚會盡數死絕全軍覆滅。
所以,大伙兒迫切希望得到黃金鑰匙,黃金鑰匙必不可少,不集齊3把鑰匙那么地獄列車就會永遠前進下去,以沒有目的沒有終點的方式盲目行駛,可以想象,既然列車都沒有終點,那么被困列車的執行者們亦勢必將永無止境循環在無數靈異任務中,最終結果必然是死,靈異任務有多可怕大家知道,如當真永無止境無限循環,那么包括何飛在內的所有人其最終結局只有覆滅,畢竟他們皆是凡人,一群普通人類,面對無休無止靈異任務,面對無窮無盡螝怪靈體,你或許能躲得過一時可你終究躲不過一世,要真是那樣的話,眾人也不用活了,直接集體抹脖子自我解脫算了。
死其實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恐怖的是心靈煎熬,試問當一個人長期生活在擔驚受怕中,時間久了,屆時將發生什么?
答案想都不用想,結果必然是發瘋絕望,痛苦崩潰,要么在任務世界被螝殺死要么因崩潰發瘋自我了斷。
至于生存值?
沒必要提及這東西,因為這玩意實在是太難積攢,經歷了這么多場靈異任務,遭遇了如此之多險死還生,到目前為止何飛所擁有的生存值卻僅僅只有可憐幾十點,這意味著什么?代表著什么?
意味著湊齊200點生存值難如登天,代表著想通過積攢生存值方式脫離詛咒空間現已不切實際。
只不過……
詛咒也并非完全讓執行者絕望,如果說積攢200點生存值屬于渺茫希望的話,那么,伴隨著時間流逝,某一天,詛咒再次送來希望,給眾人送來了一個更為符合現實的目標希望,即,‘地獄輪回站’!
集齊3把鑰匙便能讓原本因沒有終點而盲目行駛的地獄列車真正有了終點方向,雖不清楚‘地獄輪回站’到底是個什么地方,但在這些長期受困列車的執行者眼里依舊是好消息,就算離不開詛咒空間,可好歹也是個新地方不是?何飛等人經歷了多場靈異任務歷練,或許詛咒認為時機差不多了,于是便執行了其下一步計劃。
待經過一番嚴謹思考后,何飛的猜測呼之欲出:
如所料不錯,那場即將到來且必須需全員參加的特殊級靈異任務,應該和黃金鑰匙存有極深關聯!
任何事物往往有其存在理由,任何異常亦往往有其出現用意。
21年的人生經歷并不算長,放在現實僅僅只能算未經歷練初出茅廬,而這個年齡段的人也確實比較沖動盲目,做事往往蘊含一股子沖勁,多數人比較激烈,畢竟年輕嘛,或者說年輕人不都這樣嗎?最初的我又何嘗不是一樣?
我原以為自己會像尋常青年那樣順順利利上完大學,然后參加工作踏入社會,繼而在攢夠錢后娶妻生子孝順父母,不曾想上天卻給我開了個致命玩笑,我被迫卷入詛咒空間,摸爬滾打半年后,我該變了,宛如變了人般失去了年輕人應有的沖動盲目,我變得越發理智越發慎重,看待事物的方式也隨著在詛咒空間所待漸久而發生改變,我,越來越不像我,就這樣在一次次任務歷練下成為了一名為存活而殫精竭慮的資深者,也就是說如今的我除樣貌還是那副樣貌外,心態早已和進入空間前判若兩人。
真沒想到置身詛咒空間的區區半年時間里竟能讓我改變成這樣。
不過,就算心態變化極大,處事手法變大極大,至少仍有一點從未更改過,那就是……
我,初心未變,原則未變,我還是那個我,我永遠不會墮入人性深淵。
維持著絕對清醒,我參悟了詛咒計劃,猜出了詛咒用意。
時候到了嗎?
在歷經過諸多艱難險阻后,終于要接受歷練迎接考核了嗎?以全員參與的方式集體面對艱難關卡,用實力證明我們有資格進入那個地方。
好吧,詛咒算你狠,你對人性的把控登峰造極,你不僅手段高超處處挖坑,你同時還知道我們最害怕什么,可惜我已洞穿了你的手段,你想用這種方式阻攔我?不可能,我發誓終有一天我會走出這里揭開真相,同時我還要見一見你的廬山真面目。
何飛將所有理論原因全部對眾人敘述清楚,同時又把其個人猜測對大伙兒解釋透徹,至此,會議在壓抑氣氛中宣告結束。
隨著談話終止會議結束,眾人亦各自懷著復雜心情離開2號車廂,之所以用復雜形容,關鍵在于眾人對列車未來動向充滿期待,可期待之余卻又對即將到來的特殊任務心懷恐懼!
期待中摻雜恐懼,而恐懼則來源于未知,這是避免不了的,畢竟整支團隊除了何飛一人以外余者皆未經歷過特殊任務,沒有人知道數天后等待著他們的是什么,同樣無人知曉任務中他們將遭遇什么,剩下的唯有復雜,唯有內心茫然無措
起伏坎坷,乃至對未來的濃郁擔憂。
亦如往常那樣,會議結束后,一眾執行者紛紛走出車廂回返房間,然,作為最后一名走出2號車廂的執行者,何飛沒有回房,沒有像其他人那樣立即返回個人房間,而是在途經過3號車廂后徑直抵達4號車廂。
按照各大車廂功能劃分,4號車廂屬于登車地點,是資深者每次迎接新人登車的地方,和位于列車末尾的5號車廂一樣同屬列車冷清地帶,尋常情況下鮮有人至,休息期間除彭虎為迎接新人才會來上一次外,剩余絕大多數時間此地少有人來,說是如此,不料何飛卻在會議結束后莫名其妙來到此處,在沒有新人登車的情況下漫無目的踱步抵達,不僅如此,進入4號車廂的他沒有觀察,沒有打量,沒有看細看任何地方,只是隨意靠坐于左側客椅,然后……
啪嗒。
“呼!”
聆聽著一聲開關脆響,火機冒出的火苗點輕易燃嘴邊香煙。
煙霧繚繞,深呼氣息,很快,一口濃郁煙霧從青年嘴里噴吐而出。
此刻,維持著沉寂啞然,凝視手中火機,何飛開始噴云吐霧,就這樣一邊右手持煙噴云吐霧一邊抬起左手緊捏眉心,很明顯,單從青年這幅憂郁的表情與舉動中便可輕易看出青年目前的狀態不算太好,他或許很累,又可能有什么心事,亦或是正在為某件事而煩惱,誠然猜測頗多理由充分,但不管怎么說他確實狀態欠佳,就這樣夾著那根煙香在煙霧環繞中靠坐客椅一言不發。
轟隆,轟隆隆……
寂靜中,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持續良久的香煙亦最終燃燒至盡頭,低頭掃視,待下意識將煙頭隨手丟進旁邊垃圾桶后,聆聽周圍車體震動,何飛面無表情抬頭仰望,望向對面車窗。
映入眼簾的是黑暗。
黑暗,徹徹底底黑暗,車廂雖有窗戶,但外界情形卻永遠是黑色,除了黑色在無其他,就如同最初何飛初次登上這輛地獄列車時那樣眼中所見唯有漆黑,這么久時間過去了,列車沒有改變,黑暗沒有改變,當然,何飛的心態信念也同樣未曾改變過。
話雖如此,可是,何飛畢竟是人,一個普普通通尋常人類!
他不是永不疲倦的機器,不是無所不能的神仙,他只是一個人,一名本該在校學習的大學生,這種人太常見了,放在現實世界完全沒有任何出彩的地方,絲毫得不到半分關注,人們只在意明星八卦,只在乎賺錢消費,就連一名為搏眼球而毫無下限的圈錢網紅都遠比何飛這種大學生人氣高,而何飛也確實趨于平凡,他是凡人,普通平凡之人,可,誰曾想,亦或是誰能想到就他這種扔進人堆便會消失不見的普通人有朝一日竟來到一處充斥死亡恐怖的詛咒空間?又有誰能想到在經歷了諸多恐怖后他仍然還活著呢?
這算是奇跡嗎?
不知道,不清楚,他本人也從未在乎過這點,他只是在不甘心態逼迫下拼勁全力盡可能活下去而已,而何飛目前所思考在乎的則是……
(太久了,時間太久,經歷太久,這輛列車也是該抵達終點了,至于未來如何,就看我還能走多遠吧。).
心中感慨干擾不了車廂寂靜,如今的何飛很健康,健康到頂點,從踏入詛咒空間至今,他的身體素質比最初提高了將近一倍有余!可以想象,以這幅不亞于職業運動員的身體素質,按理說大學生不可能疲憊,然事實卻截然相反,何飛累了,這里的累不是指身體累,而是精神心靈雙重疲憊,望著窗外永恒黑暗,聽著周遭車體轟鳴,何飛不言不語探手入兜,再次掏出那盒剛剛還被其塞回衣兜香煙。
隨著火苗再現,煙霧重升,深吸一口煙后,何飛面容愈發憂郁,漸漸的,他好像察覺到了,在隱隱意識到某一事態后恍然回神丟掉香煙,從早先那包裹通體的憂郁狀態中掙脫而出,他恢復了過來,意識到目前不應該顯露疲憊的他打算起身離開,試圖返回3號車廂。
然而……
呲啦。
正當低頭沉思的他剛要抬頭,剛要起身離坐結束思考的那一刻,他聽到了聲音,前方那緊閉無縫的鏈接門再度開啟。
開啟過后腳步涌現,一串輕盈腳步映入耳膜。
可他沒有回頭觀望,沒有尋聲細看,相反還在聽到聲響剎那間閉上了眼睛,就這么僅憑耳朵感知著車廂現場,傾聽著來人動作,直到……
直到一雙柔若無骨的白嫩纖手自背后緩緩伸來。
這是雙指尖關節部位存有些許細繭的美麗手掌,屬于因長期使用冷兵器所造成,此刻,隨著雙手前伸繞過客椅,最終,手指輕飄飄按于何飛太陽穴。
接下來,手指開始輕柔,在青年太陽穴處用不輕不重的力度按壓起來。
畫面轉移,如此刻轉移視野看往何飛身后,那么便會發現一名身著淡灰色女士襯衫的短發女生正默默站立在青年背后,女生容貌美麗氣質頗高,看年齡應該與何飛相差無幾,她目前正充當著按摩師,正以極其不符合其個人性格的方式為青年按壓穴位舒緩壓力,至于何飛……
大學生沒有反應,雖被對方手按住太陽穴,但何飛卻未曾如預想中的那樣面露驚訝,他既沒回頭觀察又沒張口說話,依舊維持著閉目傾聽,任憑后方短發女生為其按壓穴位。
時間繼續流逝,沉默仍為主流。
過了大概5分鐘,放下雙手,身后,短發女生說話了,以詢問方式當先打破現場沉寂:
“如何?疲勞緩解一些了嗎?”
“謝謝。”
何飛用一句謝謝回應了對方,只是,道過謝后,不等何飛隨后反應,那原本還置身青年背后的女生卻突然移動身形繞至正前,繞到何飛面前,旋即伸出雙臂抱住青年!
定睛看去,才發現短發女生非是旁人,正是程櫻!
是的,沒有人知道她為何也來此處,目的不明,意圖不清,唯一知道的是她尾隨何飛抵達車廂,然后在對方的鎮定反應中主動擁抱對方。
面對女生反常動作,何飛睜開了眼睛,看到了對方。
看似表面依舊如之前那樣鎮定如斯,臉孔亦沒有表露出絲毫異常,但事實上早在女生踏進車廂起他就已經想到了什么,直至被對方緊緊擁抱,然后,他有點坐不住了,被對方緊緊抱住的他臉孔顯露出復雜,聞著鼻尖所傳少女芳香,感觸著正與緊貼自己纖悉身體,沉默片刻后,何飛終于以無比復雜的語氣低聲回應道:
“程櫻,其實我……”
(嗯?)
聲音被對方用打斷,是的,就在何飛打算說出某段話時,女生用動作制止了他,剛剛還緊抱青年的程櫻直接放手解除擁抱,以類似一開始突然擁抱的方式再次突兀松手放棄擁抱,后退幾步,而后面帶微笑點頭說了段話:“你什么都不用說了,我懂,我完全理解,確實,目前還真不是談這些事的時候,如果,我是指如果,如果上天真有憐憫之心,假如那未知命運當真肯賜予你我足夠幸運的話,將來……”
噠噠噠。
貌似即將脫口的話被程櫻自行咽了回去,就這樣在青年那若有所悟的目光注視下點到即止不在說話,待撂下一句滿含深意的話后,程櫻轉身就走,徑直走向鏈接艙門。
只不過……
“哦,對了!”
說時遲,那時快,正當何飛心懷感慨目送背影越走越遠之際,不知為何,前方,即將抵達門口的程櫻竟冷不丁突兀轉身,猛然回頭,回頭之余,女生表情變了,起初還面色柔和看似溫柔的她竟瞬間面顯冰冷迸射殺意,其后就這么一邊緊盯何飛一邊用冰冷口吻展開恐嚇:“差點忘了說,剛剛發生一切其實只是你的個人幻覺,同時我也勸你最好把剛剛發生的事盡快從腦海剔除,尤其是不能讓那那姓陳的賤人知道,如果你敢到處亂說,我發誓會讓你親身體驗下四肢具廢的感覺!那種感覺絕對比打斷脊椎骨還要酸爽數倍!”
(我草!)
由于殺意釋放過于突然,加之口中言語不死作為,殺意彌漫下,何飛當場被嚇了屁滾尿流險些側翻,面色大變身軀一抖,先是微微一愣,旋即二話不說拼命點頭!
“孺子可教也。”
維持著滿意表情,女生慢慢悠悠離開車廂。
至于何飛……
伸長脖子眺望良久,直到確認對方不太可能再度折返,大學生才如一名好不容易掙扎上岸的落水者那樣癱坐客椅平復緊張。
足足過了半分鐘,青年才在晃了晃腦袋后不由自主露出苦笑。
(靠,原來詛咒空間歷練久了發生改變的并不單單只有我一個啊,程櫻這貨的殺氣越來越濃了,除身手越來越好外,氣勢更勝以往!)
當然了,氣勢恐嚇并非重點,其實就算程櫻臨走前不對他進行警告恐嚇,何飛也不可能說出去,他真正在意的是程櫻此行目的,以及對方不久前那一系列反常舉動,原因?旁人或許不清楚,但以何飛那獨樹一幟的高超理解能力卻能輕易猜出輕易知曉,他知道程櫻此行目的是什么,明白女生那段未曾說完的話具體想要表達什么,關鍵在于自己,在于任務期間自己那番所作所為!
毫無疑問,程櫻不可能不知道在‘死寂之殤’任務里何飛曾為她所做一切,而剛剛的舉動話語亦無疑是她對何飛感情的一種隱喻表達,之所以用隱喻,那是因為程櫻理解何飛,完全理解那股隱藏于青年心靈深處的壓抑無奈!.
理解不同于了解,雖詞意相近相差無多,但嚴格來講兩者卻完全是兩種不同概念,一個人了解另一人其實很容易,只需稍加接觸即可做到,但想要讓其他人理解自己那可難如登天了,了解僅限外在性格,理解則涉及到個人思維,不過話又說來,難歸難,事實上理解也并非不可能做到,當身邊出現一個能真正理解自己的人時,這無疑是一種難能可貴的幸福!
何飛與程櫻,雙方現已真正做到互相理解,在共同經歷了諸多生死考驗后成為知己,至于何飛為何反應平淡不言不語,至于程櫻為何話說一半模棱兩可?答案很簡單,而答案則恰恰存在于身處地點。
這里是詛咒空間,一處充斥恐怖隨時會死的地方,就算你想表達什么,至少在這里你不能袒露,不能表達,你目前的任務只有一個,那就是活下去,除此以外其余禁談,心意可以傳達,具體不可實施,因為雙方誰都做不到一心二用,尤其是何飛,青年責任更重,他是隊長,他肩負著一整個團隊生死存亡,也正因如此,程櫻不會打擾他,她僅僅只是傳達心意點到即止。
正如一開始女生所敘述的那樣,在這里有些事暫時還不能談,除非能脫離空間回歸現實。
這點,程櫻明白,何飛同樣明白。
(看來我是該打起精神來了啊……)
隨著思考結束,何飛丟掉了手中香煙,與此同時表情亦隨之改變,定睛細看,就見早先還遍布臉孔的疲憊憂郁正快速消退著,像一名剛剛睡醒的人那樣從座位上慢慢起身,旋即雙臂高舉狠狠伸了懶腰。
乍看之下何飛做了個無意義肢體動作,然而奇怪的是,當打過哈欠伸過懶腰,當收回雙臂晃過腦袋,他變了,變成了一名精神小伙,之前還遍布臉孔的憂郁疲憊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滿臉堅毅!
這幅表情似曾相似,貌似很久以前曾出現過,至于具體時間具體地點……
赫然是何飛初進詛咒空間時曾顯露過的不甘倔強!
我還是那個我,我依舊是最初那個充滿斗志的我!
來吧詛咒,不管你打算做什么,我何飛始終奉陪到底,我不會敗給你,我必將在你的親眼見證下到達終點走到最后!
ps:近期為雙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