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欣賞著十七世紀的京城繁華,然后高景飛轉到了城西,由西華門進入了紫禁城。
之所以不走午門正門,便是因為那邊乃是朝廷中樞之地,各方高官云集,王朝秩序之力最為強橫,雖然他因為是“自己人”的關系不會受到壓制,但貿然從那邊經過或者是從上空飛過,那就很容易被人發現痕跡。
選擇西華門是因為西華門是紫禁城之中較為冷清的一個門,這里的冷清一來是相對于東面富商居多和南面多市井熱鬧而言,說人少其實也不少,畢竟北平西城多數是權貴之家,在天啟年間,這京城里已經有了后世“南貧北賤、東富西貴”的說法。
原話是:“東富西貴南賤北貧,南城茶葉北城水”。通過這句俗語其實就可以反映出,生活在舊社會的老bj人的生活狀態。
粗略了逛了一圈,高景飛發現所謂“東富西貴”,大體是bj東城西城多富貴人家之意,而“南賤北貧”則大體是指南城和北城的居民中貧賤之家較多。
實際上是相對而言的,這時期的南城多數都是普通人家,且各民族混雜,大多從事體力勞動,但也更富有人情味,鄰里幫襯的事情是常有的。
北城的前門大街上則多是三教九流聚集,熙熙攘攘跑滿了混飯吃的人們,后世“大名鼎鼎”的八大胡同就在這邊,這邊的人也大多從事茶館、戲院、技院、剃頭的、修腳的服務行業,這些在古人眼中都屬于賤業,因此才有那種說法。
關于東富也是籠統的說法,實際上東城也有不少大小官員居住,之所以這么說,主要是因為東城舊京倉場多,想當年bj城總共才有十三個倉場,而東城就占了七個之多。再有東城也有很多商人聚集,當鋪、錢莊和金銀鋪面基本上都聚集于這邊,單從這個角度來看,“東富”的說法也是站得住腳的。
至于西貴,則是說住在西城這邊的人非富即貴,王府、官邸可以說比比皆是。當然那說的是后金中后期和舊社會的事情了,但此時明末也早有了相應格局。
二來高景飛選擇西華門,也是由于氣運方面的原因。
午門且不用說了,那是代表一個國家最高權力的象征,東華門是科舉唱名之所在,又靠近太子東宮,神武門去四靈玄武之意,是鎮守皇城后方的大門,這些都是氣運濃厚或人員密集之地。
相比之下西華門是四門之中最沒有存在感的一個,雖然高官權貴府邸林立,但街面上人流卻不及南北東三面,而且街道也寬闊,宅院幽深,十分方便修行人施法隱身潛行,當然前提是能夠不被王朝國運壓制。
所以高景飛一路走馬觀花的在京師繞了一圈,然后由西華門潛入紫禁城,過程中完全沒有驚動任何人,除進入皇城的瞬間上方的氣運巨龍微微垂下眼眸看了他一眼,但沒有感到惡意,也就收回了“注視”。
紫禁城說起來高景飛并不算熟悉,雖然也跟爸媽去過一次,但經過后金的改建和建國后的修繕,與此時明皇城的樣子還是頗有不同的,當然大致輪廓還是差不多的。
但他也不需要認得路徑,只需要看準了氣運龍柱最強盛的那到青氣就可以了,那必然是當朝皇帝的所在位置。
何況那青色龍氣一旁還有一道赤金之中泛青的雄渾氣運陪伴,更能讓他準確的辨認目標所在的位置。
不多時,高景飛就來到了一處宮殿院落之中,便見到院子里擺著大傘,一個身穿淺紅色衣袍上面繡有團龍的白臉青年坐在躺椅上有些提不起精神。
另一邊還有一位身形高大看起來形象頗為威武的漢子,穿著一身絹料的輕薄青素衣,這青素衣就是夏天用絹、冬天用玄色纻絲素衣,一般是宦官遇到大祭日或者修省之時所穿的,到了天啟年間,多數宦
官已不顧舊制,選用真青、油綠素紗代替青素,里面襯以玉色素紗,端的是“光耀射目,爭相夸尚,以艷麗為美。”
但此人卻只是穿著簡單的青素衣,看起來樸素沒什么稀奇,其人卻自有一股威嚴在身。
只見他輕輕說道:
“皇爺,又是一封彈劾孫高陽冒領軍餉的!”
趟在躺椅上身穿常服的天啟皇帝聞言擺擺手。
“朕那老師的德行朕還是知道的,留中不發吧!”
見天的穿明黃色那是后來的后金朝才會有的暴發戶習慣,明朝和以前,皇帝一般日常都是穿玄色和赤色居多,即便上大朝的袞冕,那也不是每個朝代都是明黃色,也就隨唐的皇帝較為喜歡淡黃和明黃色。
怪只怪趙匡陳橋兵變、黃袍加身的典故太著名,再加上民間戲文話本里都是那么說的,其實縱觀歷史,大多數古代朝代的帝王都是不穿黃色龍袍的。
這一規矩是直到明和后金才逐漸出現,明太祖老朱是第一個在黃袍上加上團龍紋的皇帝,從此黃色龍袍才算真正的與皇帝的形象密不可分起來。
只不過明朝雖然對民間使用黃色的禁令執行得也比前朝嚴格,但和以前各朝一樣,皇帝在參加各種場合時都有不同顏色的袍服,總的來說明時皇帝穿著黑色袍服的場合還要比黃色龍袍更多一些。
后世人印象中的黃色龍袍,是到了后金才徹底確定的。即使到了后金時期,黃色龍袍真正成為了皇帝在正規場合公開亮相的衣著首選,但通常也會準備青色、黑色的龍袍,在一些特定場合穿著。
當時了解到這些的高景飛也不由得暗罵那些影視劇制作組們的不上心,服化道一點都不嚴謹不符合歷史,都是為了撈快錢的一方面粗制濫造,一方面報出來的支出卻又比照高標準。
懂得懂得!
聽皇帝說了留中不發,素衣漢子聞言微微撇了撇嘴,心中還是有點小失望的,隨手將手中奏書扔到一旁一個朱漆木桶里,里面已經有了一堆同類,顯然是準備擱置或者作廢的。
這里要說一句,現代人一聽皇帝辦公就覺得看的都是大臣們寫的奏折,實際上奏折、折子是從后金朝才出現的稱呼,古之朝廷文書,漢定禮儀,則有四品:一曰章,二曰奏,三曰表,四曰議。
按功能來說,章以謝恩,奏以按劾,表以陳情,議以執異。
另有上疏、奏疏,是為臣子向帝王分條陳述的意見書。
今年是天啟五年,朝中有給事中郭興治上書朝中大臣議孫承宗的去留問題,其實早便有多人彈劾遼東督師孫承宗,說他冒領軍餉。
而東林黨方面因為天啟五年四月,東林黨人汪文言行賄受賄,案發。
魏忠賢便以之為突破口,逮捕了楊漣、左光斗、魏大中、袁化中、周朝瑞、顧大章六人下獄,后將六人殘害死于獄中,時人稱為“六君子”。
此時東林黨正惶惶不安,也有試圖營救六君子的,且講究清名的他們與務實的孫承宗雖然都屬于東林,卻不是一路人,因此也就沒有多少東林黨人在朝中支援孫承宗。
反倒是吏部尚書崔景榮這位重臣選擇支持孫承宗,朱由校還是對這位教過自己的老師很是信任的,于是下詔讓孫承宗繼續督師遼東,只是旨意中卻讓孫承宗精兵簡將,減少軍餉。
實在是朝中無錢,皇帝也很無奈,萬歷爺留下的那些家底經過三大征消耗,其實皇家內帑根本沒有人們想象的那般富足。
若非是天啟任用廠衛繼承他爺爺收取礦稅商稅的法子,恐怕天啟朝就要早上幾年步了崇禎朝時期一省的茶稅才收上來幾十兩白銀的可笑情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