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心中怒吼。
盡管這些年,太孫也隨著日月堂那些少年一起習武,但日月堂學的都是大明朝軍武之術。本就是講究大開大合的組合殺陣,若是與江湖中人拼殺,自然還是錦衣衛那幫人高出幾分。
再加之太孫終究年輕,只怕是怎么算,也打不過那女人。
張天不擔心自己三條腿都沒了,更不擔心自己的性命不保。
太孫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他張天可以死在這里,但太孫不行!
大明朝,不允許這位太孫死在這里!
張天硬生生地止住自己前倒的勢頭,拼著有狂吐兩口血的代價,生生地揮刀借力轉身。
“你的對手是我!”
張天怒吼了一聲,手握長劍的女人卻充耳不聞,雙目靜靜地盯著手握匕首的朱瞻基,嘴角已經漸漸浮上一抹輕笑。
朱瞻基好似不知眼下情形,一點也不擔心自己性命不保的危險,同樣目光平靜地看著這個女人。
“這樣好看的臉,該露出來才好!”
他嘀咕了一聲,女人已經近到身前,自然是聽得清楚。
女人臉色一冷:“賊子無恥!”
刀揮劍刺。
女人手中的長劍直直地刺向朱瞻基,半息之后長劍就能刺進朱瞻基的胸膛,然后透體而出。
女人已經想到,大明朝的太孫殿下,將要倒在自己劍下的場景。盡管這位太孫殿下,也確實長得很好看,若他是教中的人,只怕自己也會心中想法。但誰讓他是大明朝的太孫,是朱家子孫呢!
于是,她手中的劍力道更重了幾分,前進的速度也陡然變快。
朱瞻基依舊是一臉平靜,只是忽然臉色一變,滿臉憤怒。
女人看得清楚,心中不由暗笑起來。果然再好看,身份再高貴的男人,面對死亡也會變得不平靜起來。
就在這時,朱瞻基卻突然暴喝道:“卑鄙!小爺從未見過你這般無恥之人!竟然還暗中帶著幫手!”
朱瞻基聲音很大,說得也很急,因為這個該死的女人手中的劍離自己越來越近了。
少年的話鉆進女人的耳中,卻是忽然一愣,她何時帶了幫手,怎么就卑鄙無恥了!
她可是要做天下第一的刺客,怎么可能殺個人還要帶著幫手?
然而,女人的破綻已經暴露出來,她雖然只是心中浮出疑惑,只是愣了這么一下,但還是被朱瞻基抓住了機會。
右手的匕首并未揮出,只是放在了長劍刺來的方向,而在他左手卻是出乎意料地揮了起來,長袖直面女人。
一朵云霧突兀地出現在女人面前,白茫茫一片,好似清晨山間水氣蒸騰,一時間遮蔽了她的視線。
也就是這一瞬間,朱瞻基不顧形象地蹲了下來,然后更加不顧身份地趴在了地上。
就在不久之前,是張天前沖的身子停不下來。
現在,則是輪到女人停不下來。
那突然出現在眼前的茫茫白霧鉆進雙眼,女人憤怒地驚呼尖叫。
手中的劍松了,腳下的步伐亂了。
趴在地上的朱瞻基,左手用力重重地向前橫掃砸了過去。
撲通一聲。
女人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手中的長劍也被砸出老遠一段距離。
石灰!
竟然是生石灰!
雙眼被灼燒得滿是淚水,女人倒地的一瞬間,怎么也沒有想到,身為大明朝堂堂太孫殿下,永樂皇帝陛下最為寵愛的后輩,竟然會隨身攜帶著石灰!
這難道不是,行走江湖的人,才應該裝備的玩意兒嗎!
可是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后悔藥可以吃。
女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忽然就覺得后臀一沉,脖子上一道寒氣攝入體內。
剛剛揮臂而出的朱瞻基,早就已經爬了起來,整個人如大象墜地的跨坐在女人屁股上,手中的匕首也已經是壓在了女人的后脖頸上,雙腿將女人的雙臂狠狠地推向前方。
啐了一口,朱瞻基空著的左手重重地拍在女人的后臀上:“讓你天下第一!就是天下第一,也取不走小爺的性命!”
后臀帶來的異樣感覺,已經此時被本該被自己殺人的敵人壓在身下的羞辱,讓女人憤怒不已,臉色被雙眼更紅,那是屈辱帶來的。
“你卑鄙!你無恥!老娘才是沒有見過,像你這樣的無恥之徒!”
朱瞻基輕笑一聲:“你意思是說,小爺就不能反殺你了?還是說,小爺就不能隨身帶著生石灰了?誰讓你這個所謂的天下第一,竟然臨陣還能被我一句話干擾了?就這樣,還敢說自己是天下第一?”
“哼!”
如今被敵人擒住,女人再怎樣憤怒,最后也只能化為一聲冷哼。
朱瞻基卻越發地感興趣:“若說你是天下第一,也未嘗不可。但小爺忽然想到,我家是天子之家,那我是不是也能代表老天一下?再加上現在你在下,我在上,那我豈不就是天上第一了?”
“你無恥!卑鄙小人!”
朱瞻基渾然不覺:“所以啊,我想了想,你還是天下第一的好!這樣才能凸顯出小爺的厲害啊!”
此時,張天也已經是走了過來,不放心地將自己的刀也架在了女人的脖子上。
朱瞻基抬頭對張天說:“記下,大明永樂十四年,英明神武太孫殿下,將天下第一壓在身下,戰功卓著!”
張天沒有回話,目光在四處掃過,心中警惕,聽著朱瞻基的話則是重重地點點頭。
顯然,他現在見太孫無事,方才懸著的一顆心也漸漸落了下來。
只是他臉上依舊很不好看,帶著些疼痛說:“朱秀那混賬,怎么還沒有趕來?”
就在張天疑惑的時候,朱秀的聲音從一旁的院墻上傳來:“哼!要不是為了躲過錦衣衛的人,我早就趕過來了。張天,你失職!竟然讓太孫殿下以身犯險!”
隨著朱秀出聲,巷道之中隨之響起一道道重物落地的聲音。
不多時,巷道之中就已經被數十個少年擋住。
這些少年,皆與朱秀一般大,手中提著的也皆是錦衣衛才能用的繡春刀。數十人面色盡皆沉默冰冷,除了外圍戒備的人,其余人等目光皆是投向朱瞻基。
朱秀落地,拍拍手蹲在女人面前,奇怪了看了一眼坐在女人身上的朱瞻基,搖搖頭沒敢說什么,只對著女人說:“說真的,你那藏匿的功夫也屬實厲害,我雖然心中懷疑你是跟著進了城,但卻不敢確定。想來,當時你應該就在屋頂上吧!若不是這樣,那桌子上的水滴,還能是誰身上的?要我說,你該怨恨的該是那老鴇,錢掙了卻不知道修修自家的屋頂。”
哼!
女人依舊是冷哼一聲:“一幫卑鄙無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