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素真天的云臺上,三位女性祖師都是輕抬明眸,淡淡掃了裴凌一眼。
居中的祖師明眸皓齒,身段玲瓏有致,錦繡裙裳宛如云霞逶迤,愈顯其氣度高華,雍容典雅,望去神圣不可侵犯。
她淡淡開口:“‘霊宜’之事,確實不假。”
“但司鴻傾嬿之事……吾聽這一代的掌教說了,這‘引子’雖然出身魔門,卻心向光明。”
“絕非不可救藥之輩。”
“觀其行徑,其實頗多善舉。”
“如此看來,這‘引子’與司鴻傾嬿之事,可能另有什么隱情。”
其左側,一名鉛華去凈、素面朝天的素真天祖師,著靛青純色裙裳,襯托雪膚花貌,窈窕若柳,似霞明玉映,風華絕代,其此刻,也是微微頷首,說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今日這‘引子’沒要任何好處,便將名額分出,可見其品行端正,本質不壞。”
“吾認為,掌教所言不差。”
右側的祖師,高髻巍峨,星眸漆發,穿一襲翠綠宮裝,環佩叮當,打扮華美,氣質嫻雅,腰肢尤其纖細婀娜,跪坐之際,曼妙無雙。
她平靜的說道:“不過,若這‘引子’真的居心叵測,心存惡念……”
“我素真天,從不弱于重溟宗。”
“任何邪魔外道,膽敢對我素真天弟子出手,必有雷霆一擊相待!”
“無論其是什么身份!”
其他祖師聽著,都是點頭:“‘引子’確實驚才絕艷,此番仙路,賴其而開。”
“但我寒黯劍宗,絕不會因此讓劍宗弟子,落入其手!”
“我琉婪皇朝亦然!”
“九嶷山之人,絕非魔門所能染指!”
“燕犀城的弟子,不會跟魔修有任何媾和……”
就在正道五宗祖師彼此傳音之際,忽然間,蒼穹之上,短暫的黯淡了下來。
眾人微怔,立時抬頭望去。
卻見黯淡下來的蒼穹上,驀然升起一株龐大巍峨、宛如承載著一座遼闊大陸的巨樹。
這個時候,大家才發現,所謂的天暗,其實是樹影婆娑,遮蔽天光!
下一刻,九輪煌煌大日出現,高懸樹梢,照耀大地。
熾烈的氣息撲面而至,重溟宗千川萬水,頃刻間蒸發一空,原本遍布淤泥的河床,剎那化作皸裂的地土!
九日當空,天地異象!
正道五宗祖師立時停下傳音,注目異象。
卻見巨木承托九日,崔巍赫濯,堂皇萬方,這一幕,赫然發自重溟宗宗主寶座之畔的一座云臺,圣子裴凌頭頂。
這個時候,裴凌面無表情,周身氣息卻倏忽變化。
法力澎湃如潮間,一股奇異的力量,悄然逸散。
這是……渡劫期的氣息!
在場九宗修士,只有各宗祖師,以及少數幾人,知道裴凌在走仙路,其余不明真相的重溟宗弟子見到裴凌修為突破,立時神色變得無比振奮,其中兼桑一脈,與裴凌最為密切,戴白時等曾與裴凌相處過的修士,心中激動,紛紛振臂喊道:“恭喜圣子修為突破!”
“恭喜圣子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起初只有兼桑一脈大聲恭賀助威,但很快,所有重溟宗弟子,以及重溟宗治下的勢力,皆是齊聲喊道:“恭喜圣子,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早成長生久視!”
呼喝之音排山倒海,回蕩萬山千峰之間,轟然而鳴!
九宗祖師也都迅速回過神來,怎么回事?
最后一戰,還沒有開始,怎么……
不等他們想清楚原因,裴凌忽然面容發生變化,其眨眼之間,化作琉婪皇朝此任皇帝終葵友直的模樣,玄衫長刀,亦是化作袞冕之狀,旋即伸手一招。
琉婪皇后立時被隔空攝入懷中……
幽素墳。
滄海孤島,寂靜如死。
巨大的桑樹冠蓋若傘,籠罩整座島嶼。
枝葉葳蕤,陰影濃重。
忽然,粗壯無比的樹干上,一只只眼睛睜開,密密麻麻的目光,全部朝一個方向望去。
與此同時,島嶼深處,光怪陸離的空間中,兩位端坐王座的禁忌,同樣睜開眼,朝那個方向望去。
三者的目光頃刻間穿透萬仞鯨波、穿透萬水千山,透過無數阻隔,落到了重溟宗。
只見原本山門所在之地,九輪大日煌煌當空,熾烈如火雨天降,已然烤干整個重溟宗門之內的表層水源,滾滾熱浪,還在繼續往外擴散。
縱有九天十地陰陽離合浮屠大陣遮蔽,仍舊不掩這一場瑰麗奇偉的異象。
翠葉微微婆娑,詭桑靜靜的望著那一幕,每一只眼眸里,都沒有絲毫情緒。
充滿了災殃氣息的界域中,“禍”淡淡開口:“他沒有完全按照‘咒’的路走。”
“他本來,可以直接步入大乘的。”
遍布凋零之意的暗影里,“亡”平靜道:“只要突破了渡劫,仙路便是成了。”
“吾等最多便是再等一些歲月。”
“禍”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什么。
對于它們這等存在來說,凡人中的長壽,不過是朝生暮死如蜉蝣。
縱然是高階修士,亦是匆匆而過。
等頂尖宗門出身的“引子”從渡劫步入大乘,這段時間,不算什么。
很快,白霧翻涌,桑葉靜止。
整座幽素墳,再次恢復了原本的死寂。
唯有四周墨色海水翻涌澎湃,呼號不休。
曠野。
草長鶯飛,百花盛開。
一座巨大的湖泊,波光粼粼,映照藍天湛湛,白云悠悠。
湖水清澈,淤泥之上,有水草招搖,柔軟若帶。
各色魚蝦徜徉其間,恣意游走。
時不時的,有水禽急掠而過,于層層漣漪間,叼起一尾鮮魚。
湖畔,低矮的山丘連綿成線,其上雜樹叢生,還棲息著不少飛禽走獸。
一頭幼鹿撒歡片刻,低頭去啃食縫隙里的一株嫩草。
然而那草倏忽一動,卻是剛剛好好,避開了它。
幼鹿不解,繼續湊上前去,那株嫩草又是一高,再次令它落空。
此刻四周無風,嫩草的搖動,連同其下方泥沙。
仔細望去,卻是整片丘陵正微微起伏,猶如活物。
驀然,“丘陵”其中一端的盡頭,一雙巨大的眼眸猛地睜開。
磅礴氣息彌散,無數飛禽走獸受驚,四散而逃。
被踐踏的草汁與泥土混合在一起,如同雨后的芬芳。
龍伯戰王以肘撐地,半支起身,轉頭朝重溟宗方向望去。
注目片刻,他收回視線,卻是暗松口氣,爾后立時起身。仿佛丘陵陡變高山,在其對比下,原本煙波浩渺的湖泊,也只是一個大點的水坑。
濃重的陰影拖向大地,無數沙土、草木、花卉……以及不及逃走的幼崽、蟲豸,從他全身上下簌簌而落。
咚、咚、咚……
每一步踏出,整個這方大地,都劇烈的顫抖著。
遠處,更多的生靈驚惶逃竄,猶如獸潮。
戰王沒有理會,迅速朝另外一個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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