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媽媽笑道,
“可不正是這個理兒!”
小程氏這廂打發了二人去花院,武馨安與裴赫便當真去了花院里閑逛,裴赫拿出那一對眼珠子將這東西的功效一說,武馨安也笑道,
“沒想到這東西竟有這樣好玩之處……”
這廂捏在手中運功試了試,果然亮了起來,武馨安抬頭沖裴赫燦然一笑,
“這小東西著實好玩兒,只可惜只能發亮,不能說話,要不然……我們二人隔著千里也能說話了……”
裴赫聞言心頭一動,想了想道,
“這事兒聽著難辦,不過細想想也不是不能辦的……”
武馨安聞言大喜,
“怎得……你有法子么?”
裴赫點頭道,
“倒是不難……若是手頭有一本書倒是能試試……”
“這個好辦!”
武馨安笑著吩咐知裊,
“去……從我那書房里挑本書來……”
知裊領命去了,不多時卻是挑了一本三字經來,這廂訕笑道,
“大小姐,奴婢識不得幾個字,就認識這一本三字經……”
裴赫點頭道,
“這本……倒也使的。”
于是二人坐到涼亭的石桌旁,頭碰著頭,湊到一處研究如何利用這海獸的眼珠子傳信,說起來也極是簡單,只需二人手里都有一本三字經,在上頭尋出要說的字兒來,將字兒的順序,用眼珠子閃出來便可。
例如說個“親”字在第八排,第七字,發訊之人便先閃上八次,再七次,收訊之人在書上找出這第八排第七字便可,這法子雖說極慢卻是好在不管相隔多遠都可傳訊,在時下已是十分了不得了!
武馨安與裴赫這廂腦袋湊到一處,笑得極是開懷,咯咯的銀鈴聲傳出老遠去,這二人倒是甜甜蜜蜜,卻是遠處有人見著那是黯然神傷,暗自垂淚,
“唉!罷了……我確是不如裴兄良多,安安表妹與他是良配!”
這人是誰不用說,正是那前來討教文章的孫望玉,孫望玉這還打著近水樓臺先得月的主意呢,卻是沒想人家先下手為強,這婚事都在預備當中了!
“唉!”
孫望玉一聲長嘆,轉過身去,卻是扯了袖子掩面悲泣,
“望玉表哥!”
武媛禎從一旁的花樹后現出身形來,她也是無意在花園之中閑逛,瞧見孫望玉便跟在了后頭,孫望玉一愣,忙轉身將眼角的淚珠擦去,回頭沖著武媛禎一禮道,
“媛禎表妹!”
武媛禎看了一眼在涼亭之中說笑的二人,瞧著孫望玉那強顏歡笑的模樣,倒是對這位書呆子遠房表哥升起了些許同情來,想了想對孫望玉道,
“望玉表哥……你……你也別怨大姐姐,我聽母親說了,大姐姐與裴公子乃是在杭州時便認識了……”
不是你不好,是這事兒有個先來后到,你只是遲了而已!
孫望玉應道,
“我……我是知曉的,早在前頭我也曾見過裴公子一回,裴公子人才一流,與安安表妹那才是天生的一對,我……我不怨她的!”
前頭二人是相看過一回,可武馨安從頭到腳都是說的明白,她對他并無男女之情,是他孫望玉自家不肯放棄,他來往武家這么多次,幾時見過安安表妹同自己像這樣開懷的笑過?
“安安表妹對我無心,我是知曉的!”
知曉歸知曉,只見著意中人與別人成雙成對,說心里不難受那是騙人的!
孫望玉強笑道,
“媛禎表妹放心,安安表妹能得如此佳偶,我……我是真心為她高興的……”
說到這處,再也說不下去了,卻是躬身一禮,低頭疾步往外頭走去,武媛禎看著他離開,心頭莫名也是一陣發酸,
“望玉表哥好生可憐!”
她又瞧了瞧涼亭里的裴赫與武馨安,心中暗道,
“這裴公子好看是好看,只這性子卻是冷了些,不如望玉表哥平易近人,雖說嘮叨了些,古板固執了些,但也是位心底仁厚的謙謙君子,我覺著嫁人還是嫁這種男子好……”
武媛禎這廂也是神情陰郁的回轉正堂里,小程氏見了便問道,
“二姐兒這是怎么了?”
武媛禎上前低低道,
“母親,我在花院里遇上望玉表哥了,望玉表哥知曉了大姐姐的婚事,甚是傷心呢!”
小程氏聞言也是嘆一口氣道,
“望玉是個好孩子,只你大姐姐不喜歡,你大姐姐性子你是知曉的,她不肯的事兒,便是你父親也是沒法子的……”
頓了頓嘆道,
“以后望玉怕是不會常來我們家了!”
武媛禎聞言一陣心慌,愣在了當場,
“望玉表哥不會來了么?”
小程氏道,
“你望玉表哥當初會常來我們家,為的就是你大姐姐,如今你大姐姐都心有所屬了,他若是再來……”
孫望玉這孩子甚是君子,自知瓜田李下的道理,如今大小姐都要定下親事了,他為了避嫌也是不會來了!
武媛禎喃喃道,
“他……他不會來了么?”
之后武媛禎心緒不寧的回轉了自家的閨房,裴赫一直留到了武弘文回府,得武弘文留用晚飯,這一回裴赫卻是能正大光明的坐上武府家宴,與家中的眾弟妹們見面,也算是武弘文對這未來女婿的認可了。
這下頭弟妹們見著這樣好看的大姐夫卻是各懷心思,武懷德與武顯榮那自然是十分崇拜,滿臉的仰慕,他們倒不是女兒家癡迷裴赫那一張臉,卻是覺著大姐夫做著錦衣衛,又會醫術,應對起父親來那是半分不怵,父親無論談論甚么,大姐夫那都是應對如常,半分不見窘迫,那似他們,只要立在父親面前,便會腦子發懵,舌頭打結,不知所云,之后挨上幾句教訓甚或是幾個板子,才能狼狽退下,
“大姐夫必定學識淵博!”
二人都是如此認定。
三個妹妹里頭,武幼禎太小,見著神色冷峻的裴赫卻是有些膽怯,躲在武馨安的身后悄悄打量他,武蓮禎則是一臉的驚艷,
“大姐夫這容貌便是潘安在世也不過如此了……”
只有武媛禎瞧著父母與弟妹們對裴赫那毫不掩飾的欣賞之意,卻是越發替孫望玉難過了,連晚飯她也只少少的吃了幾口,并不似平常那般飯后還要與弟妹們玩耍一番,而是早早告退離開了。
小程氏見狀甚是奇怪,
“這孩子今兒是怎么了?”
一家人沒一個發覺武媛禎的異樣,只裴赫看著武媛禎離去的方向,眼神一閃卻未多言。
隔了兩日,王媒婆便又上門了,卻是來問名的,武弘文將自己親自收藏的武馨安的八字交給了對方,裴赫交給了老太監,老太監親自去見了欽天監監正,將二人的八字取出來道,
“給咱家算算,我這徒弟和他的小媳婦可是般配?”
欽天監監正自然知曉這位在宮中雖說名聲不顯,卻是這一干宮里太監的老祖宗,自然不敢怠慢,取過八字一算,那是當場就變了臉,
“這個……這個……”
這個了半晌,話未說出來,臉上的汗卻下來了,老太監奇道,
“怎得了?你這有話就說,有屁就放,支支吾吾的作甚?”
“這個……您送來的這二人,按著八字來看……已經……原本……原本都是一個早已離世,一個也是活不過十歲,可二人八字合在一處,卻又是天作之合,極是般配……這個……這個恕下官才疏學淺,實在算不出來其中玄機……”
老太監聞言瞇了瞇眼,嘿嘿笑道,
“自然是你才疏學淺,好好的人都給你算死了,不過即是天作之合,極是般配那就對了!”
這廂高高興興拿回二人的八字批文,坐著小轎回去時,突然來了興致,吩咐一聲道,
“小的們,出宮去,咱家今兒要出宮去瞧一個人!”
外頭伺候的小太監都吃了一驚,
“老祖宗,您可是多年未出宮了,今兒怎得來了興致?”
老太監應道,
“咱家要去瞧瞧我那徒弟的小媳婦……”
怎得二人都算出來一樣的命數,當真是奇了怪!
那欽天監的監正魏凌有幾斤幾兩,我老不死的也是心里清楚的,算出這么奇怪的命格來,倒是讓老不死的我,更起好奇之心了,真想瞧瞧我那冷心冷情的徒弟到底要娶個甚么樣的媳婦!
于是一頂青布小轎就這么出了皇宮,往那安富坊的方向而來,那頭武馨安也在青云觀中向師父羅緣道稟報婚事,羅緣道盤膝坐在那處,聞聽卻是神色怪異,目光深沉的看著武馨安,良久才道,
“果然是天意難測,這其中的吉兇禍福,已不是為師能算出來的了!”
若是師父他老人家在便好了,以他老人家半仙之能,必是能知曉其中蹊蹺,只可惜他老人家走的早了!
武馨安被羅緣道盯得有些心頭發毛,問道,
“師父,我……我這婚事可是有甚么不妥當之處?”
羅緣道搖頭,
“為師并不知有何不妥之處……”
想了想道,
“你只需記得萬事依著本心而行便是!”
“是,師父!”
武馨安受教,看著時辰不早便要回城,羅緣道破天荒起身送她出了殿,臨走時說了一句道,
“今日會有人來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