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整了下心態,只見秦源臉色一變,立馬嚴肅道,“大人說的對!宮中形勢復雜,日后我們談工作就都來這里吧!我看這就挺好,主要是清凈,沒人打擾。”
頓了頓,又端起酒杯,認真地問道,“另外,今日屬下能一睹大人芳顏玉華,受寵若驚,想先喝一個壓壓驚,可否?”
這句話其實是很吃操作的。
首先,這個時候要不要夸?
當然要,如此美人就在眼前,而且人家沒給別人看,就只給你看了,你還表現出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這是什么行為?
這是典型的裝逼行為,還是強行裝逼,讓人最討厭的那種。
就好比,畢業時同學考上了頂級名校,人家第一時間跟你分享,你卻只是呵呵一笑,你說你討不討人厭?
更何況鐘瑾儀天天戴著面具,平日里沒有人會夸她顏值,這時只要夸得好,夸得出色,必然會給她留下深刻的印象。
但是,關鍵在于,既要狠狠夸,又不能表露出你是舔狗,更不能表露你是擅長無稽之談的LSP。
那怎么平衡呢?
平衡點在于,夸的時候不要集中在顏值上,正面的夸贊用“芳顏玉華”點一下即可,而把重點放在能“有幸”目睹她真容的心情上。
這樣一來,到底你是覺得她能給你看,你很驚訝,還是看到她太漂亮而驚訝,就很模糊了。
但總體上,你還是表現出了因為這件事而感到榮幸,對于聽者而言,是非常舒服的。
果然,鐘瑾儀聞言,清冷的神色又淡了許多,甚至在月光下,稍顯出柔和。
卻仍只是淡淡道,“酒便是讓你喝的,喝你的吧。”
秦源便拿起酒壺,先給鐘瑾儀倒了一杯,然后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大人,那我干了,你隨意。”
說著,秦源一飲而盡,不得不說,這酒入口綿柔,咽下后唇齒留香,確是上等的美酒。
鐘瑾儀沒說話,但還是拿起酒杯,也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秦源夾了一塊肥美的肉片放到嘴里,這肉不像牛肉羊肉,卻異常好吃,下肚后又有暖流回蕩,想必是吃了能提升正氣的好東西。
果然,有錢人的世界就是不一樣,吃個飯也能提升修為。
這時,鐘瑾儀從袖中掏出一物,遞給秦源。
“這次你提供情報有功,這是執劍使賞你的。執劍使,也包括本使,希望你們能再接再厲,繼續為朝廷效力。”
秦源定睛一看,見那東西大約一截小手指大,看上去晶瑩剔透,泛著天藍色的光芒,很像是個寶石吊墜。
不由問道,“大人,這是何物?看起來像個首飾,值不值錢啊?”
“值錢?”
鐘瑾儀不自覺地,嘴角微微泛起向上的一絲弧度。
她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會以值不值錢來衡量劍廟的賞賜。
劍廟之賞,無論大小,都是外面有價無市的寶物,普通人得之無不欣喜若狂,他倒好,沒有一絲波瀾。
“這叫納石,可以收納除活物外的任何東西。”
鐘瑾儀一邊看著秦源給自己倒酒,一邊不緊不慢地跟他解釋道,“普通納石不過一個小袋子的收納空間,或連一把劍都放不下。但是這顆納石,大約有你寢殿的空間大小,以后你就會知道它對我們修士,有多重要了。”
修士出去歷練,通常會搜集很多藥材、礦石乃至妖精遺骸,若是要背著當然很麻煩,而且若是背著好東西還可能被人覬覦,納石就能很好地解決這個問題。
秦源一聽,頓時在心里大喜。
這么說來,那這東西倒真是寶貝了!
本來還遺憾很多墨家機關沒法隨身帶呢,就比如現在最牛逼的地雷,你總不能手里捧兩個那玩意兒出門吧,那還怎么跟人打招呼?
你要不捧在手里,那要么來個褲襠藏雷,可雖然雷只是比拳頭稍大點,但走起路來這么一晃,萬一被人瞧見,人家得怎么想?
好家伙,小秦子你行啊,人家安假肢,你特么安假蛋,還安這么浮夸的,是不是想蛋想瘋了你?
到時候在賭坊被那群太監一宣傳,自己秦大善人就直接改秦大蛋人了,這以后還能出門?
但是現在就完全沒這個煩惱了,有了這么大的收納空間,別說地雷,就是那些大型的機關都能藏它幾個!
一想到小石頭里藏了那么多機關,隨時就可以支棱起來,這安全感就又提升了一個檔次。
于是秦源二話不說,先把東西揣進了懷里,然后嘿嘿一笑,說道,“大人,有空幫我謝謝執劍使。對了,當然也要謝謝你,要不是大人栽培,我哪有今天。來來來,走一個!”
“走一個?”
“哦,這是我們老家喝酒時的專用語,意思是干了!”
說著,秦源和鐘瑾儀碰了下杯,又一飲而盡。
鐘瑾儀也毫不猶豫地喝下一杯,然后好奇地問道,“你們老家不是在正縣么,離這兩千多里地,但我聽你說話,仿若與同從正縣來的差別頗大?”
秦源一愣,但馬上笑道,“大人說得對,只不過雖然屬下是正縣的,但是小時候因為經常跟一個老頭廝混,所以他有些說話的方式,便也被我學了來。”
鐘瑾儀眉毛微微一凝,又問,“是他教你的這些么?”
在這之前,鐘瑾儀自然對秦源的背景做過詳細調查,不光知道他是正縣的,而且還知道他從未拜師,卻身懷修為,故而一直好奇。
秦源知道這種事是瞞不住的,于是說道,“是的,他說他是墨家的,但是叫什么又不肯說。”
鐘瑾儀點點頭,覺得這就對上了。
小秦子機緣很好,碰到了墨家的高手,教了他一身的本領,順便還把他的口音也帶歪了。
不過,想了想,她還是說道,“雖然我知道你和墨島上的墨者沒有關系,但你那師父,如果和墨島上的墨家有關聯,恐怕你也會受牽連。所以,你這身墨家修為,需要有一個合理的出處。”
鐘瑾儀當然愿意相信秦源,因為她對自己的情報體系非常自信。
當然她也是對的,秦源和墨島上的墨者確實毫無關聯。
但問題是,朝廷和墨島上的墨者,現在關系很微妙。
雖然自從紹成帝宣布復興百家之后,雙方早已不打了,但朝廷圍困墨島的重兵還是沒有撤走,墨島上的墨者也因為種種原因拒絕投誠,為朝廷效力。
于是雙方就一直這么對峙著。
接下去墨島和朝廷的關系,很可能取決于譽王和慶王誰當監國太子。
因為前者很明確表達過應對墨島采取強硬態度,以彰顯朝廷之威,而后者則恰恰相反,希望與包括墨者在內的百家和平相處,共同治理天下。
監國太子的權力有多大?圣上已經說了不止一次,太子選出并監國后,他要閉關修劍三年,這三年中就由太子主政,這么一來太子的態度,必然能左右時局。
再說會墨家,如今除了墨島,也有少量散落在外的墨者,不過基本都是在百家書院登記在冊,宣布效忠朝廷的。
這些墨者更像擺設,象征著也不是所有的墨者,都不擁護朝廷。
所以,倒不是說秦源是墨者就要抓起來,只是萬一人家懷疑他是墨島上的墨者,總歸是件麻煩事。
如此得力的手下,鐘瑾儀當然要幫他解決身份問題了。
于是說道,“這樣吧,回頭我給你介紹個墨者宗師,你就拜他為師,然后在百家書院登記一下,便沒事了。”
秦源覺得這也是好事,于是又道,“多謝大人,那我們再走一個!”
就這樣,兩人走一個,又走一個,漸漸地就把大半壇子酒給走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