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靈川嚴厲道，“各位手里的軍隊已經整編過了，新填充進這么多精銳，并且有羅甸、隆野等七八支強力部族不需要集訓，可以直接出戰，攻艱拔寨的速度應該比現在更快三成！”
“鐘離崢一個月前圍攻聚夏城，用時二十三天才把它打掉，還是因為城內堆墻的石頭用光，否則你們一邊打，人家一邊搶造，打到現在都未必能攻下來。”賀靈川點出沙盤，隨口講解一下聚夏戰役，“問題在哪？圍城第五日，你們居然讓聚夏兵外出搶收秋谷成功！在此之前，他們惶惶不可終日，幾欲投降；在此之后，他們就覺得黑甲軍也會疏忽、也會犯錯，好像沒什么大不了，自己還能扛一扛。戰場上攻守互易、勝負對調，也許只在一瞬間。這個轉折點沒抓住，你們就要付出更多時間、更多人命！”
鐘離崢腦袋都快垂到桌子上。
眾將也默默聆聽，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其實賀靈川也知道癥結出在哪里。正是所謂千軍易得，一將難求，比強軍更難得的，是強將！
在這場聲勢浩大的龍神戰爭中，在戰場的磨礪之中，已陸續涌現后起之秀。但不夠，相較于戰爭的規模來說，將才數量還遠遠不夠！
一到攻堅克難階段，這個短板就尤為突出。聚夏城之戰如果讓賀靈川親自操刀，他有把握兩天之內就打下來。
但他分身乏術，這場戰爭也不是他一個人的戰爭。
他順帶著又對兩支隊伍即將攻打的目標解析一番，眾將連忙低頭記錄，比孫夫子課上聽講的學生還要認真。
話畢，他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又問：“關于轉階段推進緩慢的大問題，各位可有對策？話說回來，即便大練兵結束、第二階段開始，這個問題也依舊存在。”
眾人沉默。
根源還在，問題就很難消解吧？
但沒過幾息，就有人開聲道：“或許，我們需要一場全局性或者標志性的大勝。”
眾人轉頭，發現說話的人是渠如海。
他和部分羅甸人被并入魯耀飛的主隊，這一路征戰也立功赫赫。
賀靈川指頭在桌上輕磕兩下：“全局性？怎么說？”
“龍神戰爭第一階段勢如破竹，進度比預想更快，是因為有許多勢力獻降，不作抵抗。這一方面是懾于龍神威嚴，另一方面也是因為第一階段有標志性的大勝，讓他們聽到消息自覺無望，也就見風而降。”
第一階段“標志性”的大勝？賀靈川嘴角微揚，知道渠如海說的是他親征羅甸國那幾場大戰。
不到一個月，羅甸被滅。這消息確實狠狠震撼了閃金平原，也讓羅甸周圍的諸多部族望風而降，再也生不起抵抗之心。
渠如海不愧為原羅甸左宗長，站得高看得遠，不僅戰斗經驗豐富，對于戰爭也有全局思維。
賀靈川十指交叉放在桌上：“說下去。”
“在龍神戰爭的轉階段，我軍的短板或許同樣可以用這種方法掩蓋過去。”渠如海伸手指著沙盤，“在閃金平原，只有兩個地方是我們完全沒動過的，一是前爻所在，二是這里——”
沙盤上那個位置，確實一根旗子都沒有。
“——盟軍領地。”
“主上不把盟軍領地劃入進攻范圍，自有其用意。”陶然搖頭，“再說，我們的領地烽煙四起，到處剿敵還來不及，為什么反而要去打沒招惹過我們的盟軍？”
“打那些小魚小蝦，誰知道我們的本事？吃力不討好！”渠如海粗聲道，“要打就打個大的，才能立威！”
他接著道：“眼下，閃金平原所有人都盯著龍神軍的舉動！盟軍地界不小、聲望不小、影響不小，我們卻繞道而行。閃金人根本不在乎我們有什么苦衷，只會覺得龍神軍沒把握吞并盟軍，才遲遲不敢動手。”
渠如海對閃金的秉性再了解不過，這里的人只信奉弱肉強食。
你不打他，只是因為你不夠強。
“如果我們還能像第一階段的戰爭那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盟軍，仍在負隅頑抗的其他勢力就會明白，自己只是在做無用功！”以司徒家為首的盟軍實力，在閃金中西部也算相當不錯了，畢竟是多國多勢力的聯合。
其他地方勢力皆不如它。
渠如海目光炯炯：“關鍵在于，以咱的實力拿下盟軍，本就是輕松愜意，為什么不打？”
九幽大帝打其他多路勢力可能分身乏術，但主攻盟軍不在話下。
這種打法就是揚長避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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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靈川心里有些欣慰：“說得不錯。那你覺得，該怎么拿下盟軍？”
渠如海不假思索：“先攻司徒鶴、拿下這個盟軍首領，打散同盟再各個擊破。”
魯耀飛不贊同：“盟軍本身對仰善商會很友善，仰善與當地關系良好。龍神軍橫掃閃金的消息傳開后，司徒鶴力排眾議，不對領地內的仰善人下手，行事厚道。如果我們突然進攻盟軍，恐怕……”
恐怕在道義上會有些缺失。
盟軍畢竟與其他地區勢力不同，它跟仰善一直保持著良性的互動。
渠如海不客氣道：“打仗就是要贏。為了贏，只能取舍權衡！想要一舉定勝負，在閃金平原打出排山倒海的效果，要么擊敗白坦，要么打掉盟軍，否則以我們現有的進度，很快就會陷進戰爭泥淖，日趨緩慢。”
他打仗可是很有經驗：“戰爭一旦放慢，什么稀奇古怪的問題都會跑出來，你想得到的、想不到的。若是不信，你們看盟軍的現狀就知道了，那就是沒能開個好頭，然后越打越爛、越打越慢！”
盟軍討伐毗夏的戰爭已經打了兩年，內部矛盾是按下葫蘆跳起來瓢，司徒鶴維持這么一個攤子也是焦頭爛額，勞心勞力。
龍神軍比盟軍規模大十倍不止，麻煩和矛盾理應也多十倍不止。如果戰爭進程都像第一階段那么順利，再多矛盾都能被暫時掩蓋。
如果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