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文面露不可置信，目光死死盯著到來的沈煉。
沈煉渾身血肉凝實到極致，遍布的鱗片仿佛套上一層鎧甲，垂到膝蓋的雙臂有利爪延伸。
上下顎張開，鋒利的牙齒閃爍著寒芒。
“不可能！他壓根不可能是方士！”
馮文先前與沈煉的交手，只感覺后者勁力如虹，那條外露的白骨脊椎像是某種秘術修成。
無論怎么看，都是一名兼修武道的內功修士。
如今直面。
馮文才發現，沈煉沒有半點方士的特征！凡俗…凡俗的肉身竟然能達到如此程度！！！
外露的勁力不參雜半點內力。
依附沈煉的女子身影依舊在不斷增加，堆疊詭異的人山，使得行路的氣勢無比駭人，宛如神話中撞斷不周山的共工！！
即便是肉身見長的天蓬經，也不敢如此冒犯真君的禁忌。
“不可能，難道真君的禁忌失效了？”
馮文下意識向前邁出一步。
“郎君。”
他悶哼一聲，依附背部的女子身影傳來巨力，本就因為魂魄受損造成的傷勢進一步惡化。
“馮大人，呆愣著受死吧！”
沈煉已經來到百米內，馮文表情變得扭曲，來自頭頂真君的注視，讓他有種進退兩難。
“你該死！”
馮文把真君太歲強行塞進嘴里，只感覺那團血肉在喉嚨口不斷掙扎，就是咽不下肚子。
“若非魂魄受創，我要將你抽筋扒皮！”
馮文雙眼泛紅，來自沈煉的壓迫讓他徹底心境失衡。
“幻覺！都是幻覺！！”
“沒錯都是幻覺，世上怎會有凡俗擁有堪比妖魔的肉身？黃口小兒！別以為你用下三濫的幻術就能抵得過真君傳承！！！”
馮文不顧禁忌，內力催動肥肉瘋狂增生。
片刻間，他化作足足六七百斤的豬人，同時毛孔滲出騷臭的汗水外滲，升騰形成淡薄云霧。
光看外形，已經有兩三分豬八戒的神韻。
可見馮文多年深耕高老莊并非毫無建樹，恐怕與胡占福一樣，非常接近拜入仙家洞府。
“為何？為何你要在我脫凡成仙的關鍵出來？”
“為何啊啊啊！！！”
沈煉雙手一合，馮文兩邊的墻壁倒塌。
馮文折損人魂的弊端暴露無遺，施展秘術帶來的反噬，使得內力出現一兩息的停滯。
沈煉抬起右掌，掀起的氣浪使得碎石子如同雨點般四散。
“都是幻覺！”
“有天蓬真君秘法護身，你拿什么和我斗！！！”
馮文張嘴一吹，水汽化作栩栩如生的河流，不過其中夾雜些許血色，能看出身魂的傷勢。
水流阻擋沈煉，他自己則拼命吞咽真君太歲。
“區區武道，破不開天河秘術……”
馮文瞳孔地震。
沈煉徑直撞入水流，拳掌間也有波濤洶涌，那是來自武道真意的詮釋，大海無量！
馮文咬緊牙關，天河秘術與武道真意接觸的瞬間。
他竟然察覺水流失去控制。
緊接著，擊碎馮文道心的一幕出現。
天河秘術形成的水流在沈煉拳掌間流轉，在瞬息間被武道真意降伏，化作一頭龐大鯤鯨。
“鯨落！”
嗡……
鯤鯨張嘴嘶鳴，整個高府都能聽到震耳欲聾的聲響。
馮文來不及多想，雙臂交叉護住腦袋，沈煉裹挾著恐怖重量而來的拳頭，且蘊含著天河水流的武道真意，重重的一砸。
他連退幾步，渾身肥肉不住的顫抖。
眼耳口鼻有血水涌出，窒息的力量已經傳進體內，在血肉骨骼間翻江倒海，經脈陸續崩斷。
“啊啊啊啊！！！”
“五成的力量都承受不住，著實可惜。”
真君此刻重新閉目。
馮文試圖催動內力，抬起千瘡百孔的手臂想要擋開沈煉，卻見到后者露出猙獰可怖的笑容。
“真想把人魂塞回你的泥丸宮，我竟然有種欺負老年人的錯覺，哎。”
“你…到底是什么玩意？”
馮文的真君太歲咽到胸口，血肉骨骼才沒有繼續崩潰，不過想徹底消化，至少大半個時辰。
泥丸宮有異響傳出，似乎是人魂重新孕育的征兆。
他明白必須拖延時間，強行擠出笑容說道：“你我沒有深仇大恨，那些弟子死得其所，沒必要把力氣浪費在個人得失……”
拳頭重重的印在馮文臉頰，十幾顆牙齒碎裂。
“不好意思，我就是看伱不順眼。”
砰砰砰砰。
沈煉的拳掌狂風驟雨，無差別的打向馮文周身，由于后者經脈盡斷，只能拼命疲于防守。
“天蓬經真是耐打，骨頭都斷成三節，皮肉卻沒有撕裂。”
眾金吾衛趁著真君閉目，已經來到主殿附近，不過看著兩尊龐然巨物擋在必經之路，難免有些心底發怵，不敢上前。
左延兩人憑借道嬰七境的修為趕上第一梯隊，注意到幾乎化為爛肉的馮文，面露憐憫。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諦聽護道的存在也是你能得罪的？
“別…殺我，我可以…告訴你高老莊的隱秘，別…殺我。”
“原來你是靠著此物，身魂強撐不滅的。”
沈煉瞇起眼睛，白骨脊椎刺入馮文胸口，厚實的肥肉充斥內力，花費幾息才取出真君太歲。
馮文目光怨毒的盯著沈煉不放。
你以為自己能獨活嗎？
仙家弟子賜福真君太歲，就是想要借我之手除掉你……
突然。
馮文眼底的怨毒一斂，取而代之的卻是不可思議。
白骨脊椎都還未接觸到真君太歲，真君太歲卻開始揮發，化作密密麻麻的文字涌向沈煉。
真君太歲是獨屬高老莊仙家的大藥。
馮文卻注意到，真君太歲內竟然藏有天蓬真君的一縷氣息，若是自己吸收，拜入洞府板上釘釘。
“仙家啊，難道是…造化弄人？”
馮文缺少真君太歲的護持，血肉骨骼一點點溶解。
“不對。”
他突然意識到那名仙家弟子的目的。
馮文絕望的瞪大眼睛。
難怪真君太歲無法消化，原來一開始，仙家弟子就沒有打算讓他染指拜入洞府的機緣。
就是在借助自己之手，把真君太歲交給沈煉。
仙家弟子在忌憚沈煉？
只要沈煉順利吸收真君太歲入門，就不再威脅到仙家弟子。
馮文意識到仙家弟子想要脫離洞府，竟然認為沈煉是最大的障礙，甚至不敢直面后者。
可是……
憑什么？
沈煉不過元丹六境，憑什么讓仙家弟子忌憚。
甚至不惜付出真君太歲？
沈煉眉頭微皺。
他同樣注意到真君太歲的古怪，壓根沒有施展慧眼，結果真君太歲卻主動想要融入自身。
真君太歲分散棉絮狀，宛如細密的蠕蟲試圖鉆進毛孔。
職業面板的提示顯露。
已觸發〈天河妖師〉職業，消耗10點數可就職
九氣地厭—天河妖師契合度18.07
是否合成天河妖師，破格晉升九氣地厭
“取消。”
沈煉冷著臉打斷，使得真君太歲無法更進一步。
眾金吾衛不明所以，只以為是馮文施展的秘術，殊不知，他們趨之若鶩的機緣就在面前。
沈煉神情略顯不滿，馮文幾欲癲狂。
他怎能舍棄拜入洞府的機緣，他怎敢……
馮文魂魄即將覆滅，意識不禁陷入到空明的狀態，臨死前，八哥的啼鳴在耳邊響起。
他殘魂出竅驚鴻一瞥，八哥周身是無窮無盡的妖魔氣息。
妖魔氣息中，諦聽巨獸在俯身注視自己。
“原來如此，怪不得仙家弟子會懼怕他……”
馮文自嘲的笑笑，徹底魂飛魄散。
沈煉掃過沒有生息的尸體，隨手攝入果核，隨即注意到先前取得的豬倌公腸胃。
“馮文吞咽的那團血肉和天河妖師息息相關，不去理會的話，用不了多久就會潰散。”
沈煉試著拿出豬倌公腸胃，無需引導，真君太歲融入胃袋。
胃袋膨脹起來，真君太歲化作豬首嬰孩在其中快速生長，直至七八個月大小才戛然而止。
沈煉施展慧眼，豬首嬰孩體內的怨氣消散一空，不過隨著時間流逝，怨氣會不斷累積。
天蓬真君的身外法身鑒定完成，九氣地厭經驗0.15
天蓬真君的身外法身
由真君血肉煉制而成，魂魄奪舍身外法身后，可順利拜入高老莊，成就方士。
在沈煉的認知中，身外法身這玩意和克隆體差不多。
金吾衛奪舍身外法身后，相當于肉身無限靠攏曠世妖魔，魂魄也會在潛移默化間轉變。
相當于。
方士就是擁有獨立思維的曠世妖魔分身。
“臥槽，離譜啊。”
沈煉對于天河妖師作為第四職業略顯猶豫。
“絕對不能就職，方士職業與妖魔仙佛息息相關，感覺作為融入生活職業的材料更恰當。”
“第四職業以后遇到合適的生活職業再說。”
沈煉收起身外法身。
哪怕不用來就職天河妖師，當作孕育丹果的材料也不錯，肯定能滋生出珍貴的天材地寶。
沈煉抬眼朝著臨近后院的會客廳望去，已經有幾名主宴賓客到達，鬼爹應該也在其中。
“有鬼爹在，希望能順利接觸到傍生祟鬼。”
沈煉邁步離開主殿，其余金吾衛不由松了口氣。
已經有二三十人聚集在前往主殿的必經之路，目睹沈煉捶死馮文的過程后，他們哪敢上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