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下午稍晚些時候，羅陽從陽市返回魔都。
本來沒打算今天回去，偏偏上午的時候喬遠山打來電話，約他今天吃晚飯，說是要聊一聊收購酒廠的事情。
湊巧的趕往魔都的時候，張一鳴也聯系到他，希望他這周有時間去趟首都，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為了今日頭條。
另外周五還約了沈南鵬談事情，所以在周四之前就得從首都趕回來。
算算這周夠忙的。
既然是說收購酒廠的事情，肯定也要喊上江小白的另一個股東蔡富軍。
三個人在松江一家私房菜館里碰了頭。
“老喬，一趟徽省走下來，我看你憔悴了很多。”
隔了半個月不到，再見喬遠山，整個人黑了些許，也瘦了一圈。
蔡富軍哪里忍得住，喝酒的時候肯定要調侃一番：“怎么，淪陷在皖南地區的美女窩里了？”
“屁個美女窩，凈喝酒了。”
喬志遠撇嘴道：“這趟出去，十天里倒有八天被灌醉，尤其是和酒廠接觸的那幾天，遇上了幾個酒蒙子，人家喝著玩的量都能把我喝到吐”
“乖乖，你居然敢和酒廠業務招待酒？”
羅陽也湊熱鬧：“據說沒有5斤以上酒量，連上崗證都拿不到。”
“我覺得下次要請羅總帶上安總一起。”
蔡富軍笑著道：“估計有的一拼。”
他和劉海山，何茂松在酒桌上見識過安穎的酒量，雖然不知道能喝多少，但是那次三斤以上一點醉意都看不出來，酒量可見一斑。
“安穎可沒時間。”
羅陽笑了笑道：“今年是奈雪和檸檬CC的關鍵之年，尤其是檸檬CC，全年至少新增出2500家直營店，還要把加盟店的事情初步搞定”
“是啊，今年是關鍵之年，不光是羅生堂，鯤鵬科技等公司，對于江小白而言，何嘗不是？”
喬志遠自然而然的接過羅陽的話，帶入今晚要聊的主題之中。
“老喬，這是相中目標了？”
“嗯，我在廬江看中了一家酒廠，早年間規模不小，幾乎達到中型酒廠的標準，只是這兩年效益不行了，目前年產量大概在80萬斤左右”
“年產量80萬斤？”
羅陽摸了摸下巴道：“老喬，按照今年沖5個億的銷售額指標來計算，得賣出去2000多萬瓶，那就是400萬斤酒啊。”
江小白是2兩裝，2000多萬瓶，可不得400萬斤酒。
“是啊，一家中型酒廠的年產量也就在200萬斤左右吧？”
蔡富軍能一語道出這個指標，看來也沒少了解白酒行業相關的知識。
“翻倍一下產量，即便不建新廠區也應該能做到。”
喬志遠回復道：“這一點我詢問過酒廠的技術人員，問題不大。”
“看來你早就做過相關工作了。”
羅陽點了點頭道：“那這次收購差不多要多少資金？”
這才是核心問題。
之前組建江小白的時候，早就有過協議，羅陽和蔡富軍不插手企業具體的管理和經營，但是遇到股權變更以及重大投資的時候，喬志遠必須要和他們兩個協商。
更不要說去年的時候江小白已經并入靈石宮集團。
作為子公司，雖然具有獨立運營權，但是重大投資項目，一樣要過集團董事會。
而羅陽是集團董事會主席，這件事必須要他點頭。
雖然去年董事會上商議過江小白收購酒廠的事情，也初步在董事會上形成意見，但是那個時候沒有具體實施目標，更沒有具體投資金額，算不上最終決議。
喬志遠當然知道這些規定。
今晚的請客，名義上是江小白三個股東商議，實際上也把集團決策的事情一并給帶了。
“這家酒廠因為效益不好，連年虧損，目前在當地幾家銀行里欠了2894萬貸款和利息，加上其他欠款，總負債差不多有3100萬的樣子”
面對羅陽的提問，喬志遠認真回復道：“上周時候我已經委托相關單位做過一次估值，這家酒廠評估價大約在3400萬左右.因此需要支付的現金倒是不多。”
“只需要接下債務，另外再拿出300萬來？”
蔡富軍樂呵呵的道：“這筆生意可以做啊，貸款嘛，反正江小白正處于上升期，慢慢還的壓力也不大.拿出300萬就能白得一家中型酒廠，絕對賺翻了啊！”
“老哥，別這么樂觀，我估計還有不少隱性條件。”
羅陽搖了搖頭道：“首先就是未收款，像這種效益不好的酒廠，還能每年產出80萬斤白酒，一部分應該是正兒八經的對外銷售出去了，勉強維持著酒廠還貸、養活工人等狀態，但是肯定還有賣出去后收不回的錢.這個賬，縣里和酒廠肯定要和收購方談的。”
廠子效益不好的時候，廠里人人都是銷售員。
為了能拿到工資，為了廠子不破產，能繼續干下去，相當一部分銷售業務都比較盲目和倉促，這會導致相當一部分貨款收不回或者難以收回來。
羅陽這段話說完，喬志遠立刻點起了頭。
“羅總說的沒錯，這家酒廠是有不少未收收款。”
喬志遠面帶苦笑的道：“這筆錢還不少，多年累積下來，差不多達到650萬左右，按照縣里和酒廠的意思，如果我們想要收購的話，就要承擔這筆未收賬款的大部分。”
“大部分是多少？”
蔡富軍追問道：“這些未收賬款還能收回多少？”
“能收回多少，目前不知道，這個需要進入正式收購談判后才能了解到相關情況。”
喬志遠回復道：“這個大部分，我聽縣里和酒廠的意思，至少要80。”
“靠！”
蔡富軍忍不住爆粗口：“不低于80，他娘的不就是620萬嗎，這和650萬全認下來有什么區別？”
倒不是說增加了六百多萬現金支付的問題，這筆錢，現在的江小白自己就能拿出來。
對于蔡富軍來說，這個條件有點
他也是做生意的，幾十年下來也算是老法師了，知道這種欠債在企業收購期間做債務重組的時候，往往最后會變得不了了之，如果還留有念想，那就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先不談這個。”
羅陽制止了蔡富軍發牢騷，看向喬志遠道：“還有呢？”
“如果我們要收購酒廠，除了承擔債務之外，還要收留酒廠原有技術人員和工人，當然如果清退的話，需要按照相關規定給與補償。”
喬志遠說到這里的時候，自己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地方國資？”
只是聽后半句，羅陽就知道里面麻煩不少：“是不是涉及養老以及退休金的事情？”
喬志遠點了點頭。
“老喬，這可不是一點點麻煩。”
蔡富軍的表情也認真了起來：“我倒是情愿多出一點錢，也不愿意沾上這個麻煩。”
“所以今晚把你們喊過來，就是為了商討這件事。”
喬志遠給羅陽和蔡富軍各遞了一支煙，等兩人點上后繼續道：“我的意思是盡量壓縮未收款承擔比例，然后用這筆錢作為交換條件，讓廬江當地來安排酒廠原有工人，我們只留部分技術骨干和青壯工人”
“除此之外還有嗎？”
羅陽知道，煙酒之類的廠子，想要收購絕對不止這點難度，盯著的人可多了，要是沒有一點困難，哪里還輪得到喬遠山去找縣里和酒廠談收購的事情，早就被當地有實力的老板給收購掉了。
“條件里也提到了稅收。”
喬志遠愈發佩服羅陽看問題的深度，于是舉起酒盅敬了一杯酒。
“可以這么說吧，在八九十年代，這家酒廠的稅收幾乎占據了廬江接近三分之一的財政收入，即便是到現在，也在做著不小的貢獻。”
“咱們總部在魔都，不至于遷過去吧？”
蔡富軍驚訝的連筷子都放了下來：“那可不成，總部遷過去，以后還不得隨便當地拿捏？”
“那倒沒有。”
喬志遠抽著煙道：“條件里要求一半的稅收要在當地繳納。”
“呵呵，老喬，還有嗎，你一并說了算了。”
蔡富軍今天沒有帶女朋友過來，對于自己的形象也沒怎么注意了，往椅背上一靠，雙手搭在椅子上道：“省的我和羅總一驚一乍的”
喬志遠的目光在蔡富軍身上注視沒多久，轉到羅陽臉上后，發現他沒什么表示，于是繼續道：“剩余一些零里零碎的就不說了，還有一點比較重要的，那就是當地政府要在酒廠里占股，不低于30。”
就說嘛，沒那么容易的。
當這個條件被搬出來以后，羅陽算是初步了解了收購一家酒廠的難度。
不過回頭想想也是，但凡煙酒企業，微小規模的不算，有幾家里面沒有地方國資在里面？
就像鹽鐵在古代是官營一樣，到了現代，煙酒之利不低于鹽鐵，羅陽腦子里有一抹記憶碎片，某一年國家煙草的稅收相當于全年國防開支，達到了萬億級別。
這么大一塊，怎么可能全部讓給私人？
蔡富軍不說話了，因為在他看來，喬志遠剛才說出來的條件一樣比一樣過分。
盡管知道白酒行業暴利，但他心里依舊別扭。
億萬富翁的認知，照樣有局限性。
“老喬，我建議找一家專業機構幫忙，最好是有過類似收并購案例經驗的機構，花點錢不怕，主要是不留問題。”
面對喬志遠的目光，羅陽思考片刻后回復道：“爭取下個月拿著收購方案報告上集團董事會，如果條件不是太苛刻的話，我會支持這次收購。”
蔡富軍微微發愣，喬志遠激動之情溢于言表。
自從去年江小白爆發出銷售熱潮之后，喬志遠就把精力幾乎全撲在了白酒行業里，經過幾個月的摸索，算是初步入了門，也初窺到白酒行業的暴利程度。
當然，一點根基沒有的介入進去，失敗的風險極高。
可是江小白已經初步形成了品牌，打開了市場，在這樣的前提下，喬志遠這種老而彌堅的商人怎么可能輕易放棄到手的機會？
50億肯定有希望，而100億，甚至幾百億規模，未嘗不可以想一想。
所以在羅陽說出支持他的話之后，他的激動情緒可想而知。
“董事長，謝謝你的支持！”
難得情緒波動，喬志遠甚至官方的喊出了羅陽的稱呼：“我一定爭取在最短時間里，花費盡量小的代價，拿下這家酒廠，為江小白今后的發展奠定扎實的基礎。”
是啊，一家計劃著未來銷售上幾十億，甚至百億的白酒品牌，沒有一家酒廠在背后支撐，那就是空中樓閣。
整壺的二兩白酒，一口悶掉。
蔡富軍這會兒回味出一點東西來了。
倒不是因為喬志遠，而是因為羅陽。
在老蔡的概念里，羅陽做生意絕對不會虧，只要他看中的項目，一定賺錢。
“連羅總都支持了，那我老蔡也不能拖后腿不是？”
蔡富軍臉上涌出笑容，也端起酒壺：“我陪一個！”
三個人的酒桌上，氣氛頓時熱鬧了起來。
“早知道今晚帶幾個小丫頭過來湊個熱鬧了，可惜今天周一”
“今晚真要多了幾個女孩，反倒喝的不舒服了。”
羅陽擺了擺手道：“老哥，你不覺得就咱們三個，小酒隨意喝，認真聊一點生意上的事情，這種氛圍就剛剛好？”
“被你這么一說，還真是！”
蔡富軍哈哈一笑道：“多幾個沒見識的小丫頭，反而聊的不通透。”
說是這么說，但他心里清楚，羅陽在這方面倒不是很隨便。
接下來三個人就圍繞江小白收購酒廠的事情聊了起來，甚至說到抽時間一起去廬江瞧一瞧。
“這樣，等到正式談判差不多成功的時候，我來組織。”
蔡富軍大包大攬道：“借著慶祝的名義，去合肥游玩幾天。”
羅陽不可置否，喬志遠大聲叫好。
這頓酒一直喝到九點出頭才散場。
因為羅陽明天還要飛首都去忙事情，這才避免了晚上第二場。
“老板，回哪里？”
坐到車里后，駕駛位上的譚兵詢問羅陽去哪里過夜。
“徐匯。”
帶著五六分酒意，羅陽下意識的回應去江雯那里。
這次回到家里，盡管已經十點左右，江雯和江雪依舊坐在客廳里一邊聊天，一邊追劇。
兩人已經洗過澡，穿著同款的睡衣。
看樣子是剛鍛煉完不久，因為臉上還貼著面膜。
見到羅陽開門進屋，眼睛都是一亮。
“怎么不提前打個電話過來，我好幫你煮碗銀耳蓮子羹。”
江雯一邊幫羅陽換鞋，一邊道：“今晚喝了不少酒吧，吃護肝片了沒有？”
“還好，三個人小聚，只喝了七八兩白酒。”
羅陽回應道：“本來打算明天回來的，臨時接到電話，趕過來談事情的.”
“姐夫，紅茶，我泡濃了一點！”
剛坐到沙發上，江雪就捧著一杯紅茶放到了茶幾上：“要不要先洗個澡，我去幫你放水？”
“我去把，你幫你姐夫按一下頭，這會兒他暈著呢。”
江雯囑咐完妹妹后就往放了大浴缸的浴室走去。
“姐夫，你躺下來，我幫你揉揉！”
江雪光著腳丫盤坐到沙發上，讓羅陽的頭枕在自己腿面上，用手指輕輕揉著他的頭部。
這樣的生活，怎么會不吸引羅陽？
一段時間里，如果沒有特殊情況，他晚上只要在魔都，大概是要回來睡覺。
江雯成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