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夏望著十幾名爭先恐后向外逃命的捕快,著實又好氣又好笑,他一把揪住一名逃得最慢的捕快,“不要跑得那么急,我帶著面具而已!”
捕快戰戰兢兢看清了蕭夏的模樣,才長長松了口氣,腿一軟,撲通坐在地上。
他擦擦額頭上汗,“我的老子娘,你那個面具嚇死人了!”
蕭夏的面具確實是極為嚇人的青面厲鬼模樣,請高人畫的圖,找名匠打造,就是為了在戰場上起到恐嚇敵軍的效果,沒想到把這群捕快嚇得屁滾尿流。
蕭夏收起了面具,問道:“你們這些捕快來抓我做什么?”
捕快忽然想到了對方可能是殺人兇徒,又緊張起來。
“客棧掌柜來報案,說他們店里出現一名渾身是血的殺人兇徒。”
蕭夏這才明白自己把客棧掌柜伙計嚇著了,他啞然失笑,取出御史牌子道:“你看看這是什么?”
十幾名捕快躲在樓梯口向上張望,你推我攘,都不肯上前一步。
“你們怎么回事?”
尤捕頭從樓下快步走上來,怒視捕快道:“十幾人抓一個都抓不住嗎?”
眾人捕快都苦著臉道:“他房間里藏著一只惡鬼,把大家嚇壞了,大家商量去請彌勒抓鬼。”
“放屁!那群王八羔子才是鬼,趙三呢?”
“趙三在房間里,被那惡鬼抓住了。”
尤捕頭快步走上去,只見被抓出的捕快趙三慢慢走出房間,來到捕頭面前道:“老大,一場誤會啊!”
眾捕快七手八腳抓住趙三,把他拉下樓梯口問道:“屋子里倒底是人是鬼?”
“當然是人,對方戴著面具呢!
捕頭這才明白,回頭罵道:“一群蠢貨,我就說哪里會有鬼,盡給老子丟臉!”
眾人不敢頂嘴,捕頭剛才自己不肯上樓,這會兒倒罵他們了。
“他是什么人?”尤捕頭又問道。
捕快嘆口氣道:“他拿著塊銀牌子,說自己是京城來的御史,我又不識字,他便放我走了,讓我去通知縣令來見他。”
“銀牌子!”
捕頭心中疑惑,他鼓足勇氣來到房門前道:“請問屋內是哪里來的貴客?”
這時他面前出現一個年輕公子,腰束革帶,佩著一口寶劍,頭戴紗帽,氣勢不凡。
捕頭不敢怠慢,躬身道:“在下姓尤,是洛陽縣捕頭,請問公子是何方貴客?”
蕭夏取出御史銀牌,放在捕頭面前,“這個認識吧!”
畢竟是洛陽的捕快,見多識廣,尤捕頭見過御史牌,頓時肅然起敬,躬身道:“原來是御史大人,我們失禮了,請御史大人去驛館休息!”
“不用了,我在這里等我的手下,叫你們縣君來見我!”
“卑職遵令!”
尤捕頭連忙帶著捕頭匆匆下樓走了,不過他心中疑慮未消,這位裴御史渾身是血怎么解釋?另外這位御史也太年輕了吧!看模樣還不到二十歲,會不會是假的御史牌?
捕頭又不敢魯莽,萬一是真的呢?
他只得帶著捕快在外面布控,又派一名手下去縣衙通知縣令。
時間不長,縣令趙伯倫匆匆趕來,趙伯倫已經得到捕快的詳細描述,已經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人還在客棧嗎?”
尤捕頭點點頭,“應該還在,沒見他離去!”
“你確定御史牌是銀色的?”
“卑職沒看錯,白的銀子,很年輕,不到二十歲!”趙伯倫立刻明白了,御史臺銀令牌一般都是侍御史使用,侍御史是六品官,是七品的監察御史一步步熬上去的,最年輕也得三十多歲。
尤捕頭說對方最多二十歲,那只有一個可能,低品官員配備高級別的御史令,這種情況一般是來查大案。
“你陪我去看看!”
尤捕頭帶著幾名捕快護衛著縣令趙伯倫來到蕭夏房間,門依舊開著。
趙伯倫在門口抱拳道:“我是洛陽縣令趙伯倫!”
蕭夏走上前笑道:“煩擾縣君了,請進!”
趙伯倫給尤捕頭使個眼色,走進了房間,尤捕頭站在門外等候。
蕭夏請趙伯倫坐下,順手把銀牌放在桌上,此時天已經亮,一縷朝霞穿過窗戶照在御史銀牌上,銀牌熠熠發光。
趙伯倫瞇眼看了片刻,他曾經在御史臺做過兩年掌書記,這種銀牌他很熟悉,果然是真的。
這么年輕就拿到侍御史才能用的銀牌,必然有背景啊!
趙伯倫臉上的笑容立刻變得生動起來,“請問使君尊姓?”
蕭夏笑了笑道:“我在客棧有登記,姓裴!”
“原來是裴使君,洛陽有驛館,請使君到驛館去休息吧!”
蕭夏搖搖頭,“我的職責是暗訪,邙山殺牛事件讓天子震怒,但洛陽官府卻始終找不到真相,縣君有什么說法嗎?”
三個月前,洛陽邙山一處山坳內出現了一百多頭被宰殺的耕牛,在隋朝,殺耕牛是大罪,何況是殺一百多頭,所以這個案子立刻震驚朝野,天子為之震怒,下令徹查,刑部、大理寺、洛陽地方官都查過,但到現在都沒有查出真相。
御史臺兩次派人來查,第二次調查就是蕭夏出發之前,由侍御史王韜和監察御史裴堯帶隊來洛陽秘密調查,已經結束了,蕭夏便是冒充只有二十歲出頭的監察御史裴堯。
御史銀牌并不是身份牌,而是調查權限牌,金牌具有最高權限,銀牌次之,銅牌再次。
不過一般按照慣例,侍御史才具有銀牌的調查權限,所以侍御史拿銀牌,但也有特殊情況,小官高配查大案。
趙伯倫雖然是正五品縣令,不管是六品侍御史還是七品監察御史,在官品都低趙伯倫一頭,但趙伯倫卻不得不客氣,他是畏懼那塊御史牌的權力。
趙伯倫嘆息一聲道:“很慚愧,到現在為止,調查沒有任何進展,我們走遍了周圍所有鄉村,都沒有任何線索,有些事情只是猜測。但猜測沒有證據,也不敢上報”
“什么猜測呢?縣君不妨具體說說。”
“第一,那些牛是從黃河上運來的,半夜卸船,所以沒有人看見。
第二,殺牛是為了祭祀,殺牛那座山坳內是北魏貴族的墓地群,而且殺牛正好是祭祀的二月。
第三,殺牛者不是本地人,他們殺牛祭祀后,立刻乘船走了,所以一點線索都沒有。”
蕭夏點點頭,“我昨天調查了不少家屠戶,他們都認為殺牛手法非常專業,不是為了取肉,而是為了取牛血,這就主要用在祭祀上,和縣君猜測不謀而合。”
趙伯倫恍然,“難怪使君渾身是血,讓掌柜誤會了。”
這時,蕭夏的二十名手下都來了,蕭夏讓掌柜安排他們住下。
趙伯倫笑道:“裴使君手下不少,還是住到驛館去吧!那邊條件更好。”
蕭夏搖搖頭,“我奉命私下調查,要不然發生了誤會,讓捕快上門,我連縣君都不會見,縣君不用管我們,調查結束后我就回長安。”
“好吧!我就不打擾了,裴使君有什么需求,盡管開口,先告辭了。”
趙伯倫匆匆走了。
蕭夏陷入沉思之中,剛才那幫捕快逃跑時大喊,‘快去請彌勒!’他聽得清清楚楚,難道這群捕快說的彌勒就是指邪教中的彌勒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