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二中的放學人群中溜出來，方星河又去蹭了一頓大餐。
陳丹婭做東，李其綱趙長天陳思和作陪，天南海北的暢聊一番。
話題主要還是集中在近期的節奏上，此事余波尚未散盡，大家的討論興致很高。
“你能靜下來，特別好！”
對于方星河的主動閉麥，所有人都在夸。
“名至巔峰而激流勇退，牛哇！”
“有時候真想把你的腦子掰開看看里面是什么，怎么能那么聰明呢？”
“不容易，真不容易，那么多人指名道姓的罵你，不搭理他們，把他們當成屁放掉，你確實是把道家的養性功夫練到位了……”
方星河沒有刻意謙虛：“其實也生氣，只是不值當跟他們口角罷了，教育話題，不是好戰場。”
“喔？”陳思和大感有趣，“那什么才是好戰場？”
問得很隨意，然而方星河的回答卻是那么的引人深思值得回味——
“別那么宏大的時候，專門針對我的時候，身后沒有別人、孤身在路上的時候。”
房間里忽然安靜下來。
怎么理解？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解讀，而方星河面對更進一步的追問，只是笑著擺手，不再多談一句。
吃過飯，又是陳丹婭送方星河回賓館。
“明天幾點的飛機？”
“改簽了，要去一趟帝都。”
“又怎么了？”
陳丹婭非常敏感，馬上意識到有事。
方星河就把《80后最強音》計劃和她簡單講了講。
“到時候肯定是需要新民幫忙造勢的，但是具體細節我也沒弄完，正好和亞麗姐再聊聊。之前沒和您講，主要是我也不確定韓涵的態度。”
“我暈，你怎么那么能折騰啊？”
陳丹婭腦瓜子嗡嗡的，拉著他直奔街角的咖啡廳。
“走，咱們現在就對一對，看看我還能幫上什么忙。”
方星河一點沒轍，只好被陳阿姨拽著去喝了此生的第一杯咖啡。
聊了大約30分鐘，陳丹婭意識到，今天根本搞不定，這是一個特別龐大的系統工程，需要好些人互相協作。
“算了，你回去睡覺吧，明天我來接你去機場。”
“陳阿姨，不用麻……”
“聽我的！”
方星河第一次嘗到被人打斷是什么滋味，心里卻滿是感動。
“那行吧，明天見。”
第二天，陳丹婭和方星河一起上了飛機，剛出機場，又坐上了王亞麗的車。
“好小子！快跟我仔細講講你那個計劃！”
王亞麗興奮極了，她和陳丹婭不一樣，她手里有書號刊號，是整套操作的核心。
于是方星河從思路開始聊起，一直講到收益。
“所以，這是一套組合拳？”
王亞麗和陳丹婭徹底聽懂了，不由面面相覷，震撼失語。
“從新概念作文集上市開始預熱80后最強音，與萌芽互相創造熱度和話題，接下來主動賣出你舅舅那邊的破綻，坐等難防系來引爆，將視線全部吸引到自己身上，最后開售新書，打響《80后》規劃第一槍……”
“小方，你這腦子到底怎么長的？”
王亞麗的態度以震撼、欣賞、興奮居多，而陳丹婭卻比較責怪。
“小方，你確實是世間少有的聰明，可你太熱衷于行險了！為什么不能慢慢來，穩扎穩打呢？”
不是感情深淺的問題，而是兩人性格本色不同。
方星河一攤手，難得露出苦笑。
“不然我怎么辦呢？《狗日的青春》已經在作文集里了，很快上市；燒烤的事情也瞞不住多久，我舅舅那邊不可能靠著高壓一直控制下去；我新書本身也是爭議巨大的那種類型……只能癲狂至死了。”
該穩的時候方星河當然穩得住，但在宏觀層面上他根本沒得選，這年月就不適合那種“真流量”生存，然而不搞流量玩法，那就攢不下星光值。
只要仔細算一算資源缺口就知道，如果只靠作品，五年都不一定能拉滿任何屬性。
距離全民娛樂流量分層時代還有幾個五年？
不騷起來咋辦嘛！
“你這孩子，為什么非得把自己逼到這份兒上？”
難以理解他的陳丹婭，說著說著眼眶都紅了……媽耶，這是什么粉級了？
方星河好奇，但沒有查看，只把感激放在心里。
王亞麗卻對他大加贊賞：“多好啊！小方才14歲，現在不浪什么時候浪？你拿成年人的思維去想那么多有的沒的，忒沒意思，就該這么干，帶勁！”
“你就慣著他吧！”
陳丹婭氣呼呼的剜她一眼，隨后馬上恢復工作狀態。
“行了，我去給你找獲獎名單里的聯系方式，溝通讓李其綱主抓，我打打輔助，你最好不要再親自出馬，容易激起那幫孩子的反感和叛逆。”
王亞麗接口道：“我現在就去給你準備書號和刊號！另外，審稿用余樺劉震雲石鐵生他們三個可以吧？最近他們哥仨都在帝都，都要要閑出屁了，正好給你做做貢獻。”
方星河苦笑不已：“您別急啊，事情得一件一件辦，先看看那些獲獎學生怎么說吧。”
“樂不死他們！”
王亞麗嘴一撇，潑辣勁兒上來了。
“新概念作文可是一分錢沒有，現在隨便寫一篇散文傾訴一點少女心事，就有大把錢拿，少則上千大則幾萬，誰瘋了才會拒絕。”
陳丹婭也很樂觀，但仍然保持著謹慎：“等到新概念作文集的銷量出來，他們應該會更積極的。我估計作文集不會少賣，再加上你的名氣，《80后最強音》搞不好一問世就是大爆款。對了，你有沒有想過，將雜志一直運營下去？”
“擴大收稿范圍，進行常態化經營？”
方星河笑著點點頭：“考慮過一點，不過我肯定沒有那個時間和那份閑心，如果到時候情況特別好，我可以把大部分股份轉讓給你們……”
“什么話！我們怎么能要你的錢？”
這一回，她倆終于構成了統一戰線，齊刷刷斥責。
“用一次就扔，那不是更浪費？”
“那我倆也不能拿！”
方星河簡單回了一句，隨后就不再多勸。
這個事又不急，大可以交給時間。
三人忙了一整天，把方方面面的問題都對得差不多，《80后最強音》終于從一份草稿變成了可行性極高的創刊規劃。
乍一看這個事情是方星河砸自己的錢，拉同科們一把。
但其實，根本虧不著的。
做蛋糕和分蛋糕的區別正在于此，方星河新做出一塊大蛋糕，所有人都將因此吃飽，沒有人需要被犧牲。
甚至也包括他自己。
“好好好，終于又找到奮斗的激情了，開搞開搞！”
好么，王姐比小方還要中二……
不過這件事確實有趣，也有意義，尤其是方星河提出的幾種騷操作，讓她想起來就特別帶勁兒。
第二天，剛剛飛回魔都的陳丹婭馬上帶來了好消息，李其綱樂意幫忙，而且當天就搞定了孫佳妮、許思窈、徐人杰、陳武。
李老師親自給方星河打電話炫耀：“怎么樣？你想干成事兒，還是得老姜出馬吧？”
“嗯嗯，你辣你辣！”
沒什么誠意的捧了一句，方星河忽感納悶：“怎么都是B組C組的？”
李其綱牛皮哄哄的回道：“這你就不懂了吧？A組的都上了大學，時間有的是，很好搞定，反而是B組的學業壓力大，未必愿意再寫，所以我這是先難后易，帶著壓力工作……”
“厲害厲害！”
繼續敷衍的夸著，他又問：“那B組怎么缺了丁妍？她的文風我最喜歡。”
“額……丁妍不愿意。”
李其綱卡住了一瞬，聲音變得有點難為情。
“她距離能保送的年紀還遠著，現在只想專注學業。”
“她也是儂們上海寧吧？您可別掉鏈子啊”
方星河一邊上壓力，一邊瘋狂畫大餅：“您加油！過兩年如果我混出來了，你們新概念開座談會，我去給您鎮場子。”
李其綱氣笑了：“用得著的時候就您您您的，用不著的時候就喊我老李掛我電話，你有良心嗎？我才不信你的鬼話！”
話雖如此，可是掛斷電話之后，他還是忍不住幻想起那一天。
倘若真有那一天——新概念歷任獲獎者們齊聚一堂，星光璀璨，有大作家、有大導演、有大教授、有大企業家……他們原本趾高氣揚，卻在萌芽的鎮山神獸到來之后變得低調謙和，規規矩矩。
大家依次上臺發表感言：“我之所以能有今天，必須要感謝李其綱老師對我的培養關愛巴拉巴拉……”
那該有多爽？
嘿嘿，嘿嘿嘿嘿……
老李暢想了一會兒，表情忽然一雞——雞血的雞。
“不行！真得加把勁了！越早把他們搞定，用來琢磨文章的時間就越多，雖然小方太可惡，但是新概念里涌現出來的人才也是我的弟子，幫他們一把太合理太應該了……”
沒有方星河再畫餅，他自己就把雞血打滿了，轉頭又撥出下一通電話。
咱就是說，有這工作積極性，干啥能不成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