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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鶴聲的一番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陷入深思,邱作棟知道父親對自己在近幾年涉足政治頗有微詞,不過從未像今天這般明確地表露過,邱鶴聲并不認為父親的話全都正確,老爺子想到的,其實他早就想過,既然大家都在玩金錢政治,自己為什么不可以參予其中?自己通過政治手段來謀求更大的經濟利益似乎并沒有什么錯,老爺子年齡大了,膽子卻變得越來越小了,邱作棟心中不停盤算著,可臉上的表情益發顯得謙虛:“爸,我明白了!”
邱鶴聲當眾說了兒子幾句,看到兒子如此誠懇的回應,也不忍心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發揮下去,向陳崇山道:“崇山,這么多年,你一個人遠離人群生活,過得習不習慣?
陳崇山微笑道:“爸,我生性不喜熱鬧,在這山中打獵為生,閑來寫寫畫畫,倒也怡然自得。”
邱鶴聲連連點頭道:“好,好,好,現在的人很少能靜下來了,其實體味人生就必須要先讓自己靜下來。”
幾個人聊得熱鬧,卻見遠處有兩道身影走了過來,走近一看原來是耿秀菊和陳雪,耿秀菊雖然得到陳崇山默認,可她也不好意思摻和在其中,干脆去山路邊迎接女兒,陳雪剛剛才從京城趕來。
看到母女兩人過來,陳崇山笑道:“小雪回來了!”
陳雪雖然衣著樸素,可是這絲毫掩飾不住她鐘天地靈秀于一身的超凡氣質,邱鶴聲聽說這是外孫的女兒。也是歡喜非常,站起身來。
耿秀菊引著陳雪來到邱鶴聲身邊。笑著介紹道:“外公,這是我女兒陳雪。”
邱鶴聲伸手握住陳雪的小手道:“小雪生得真是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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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雪溫婉笑道:“太公好!”
邱鶴聲點頭道:“還沒吃飯吧,趕緊坐下。”
陳雪道:“我剛剛路上吃過了,大家趕緊吃飯,我去泡點野山茶給大家餐后飲用。”
陳雪離開之后,邱鳳仙笑道:“爺爺,你很喜歡小雪啊,我怎么沒聽你這么夸過我?”
邱鶴聲道:“這孩子生的乖巧懂事。還是清華的碩士生,真是才貌雙全,以后一定要找個門當戶對的名門子弟。”
張大官人聽到這話,心中暗道,老爺子,您就別操心了,什么名門子弟能比我的盤兒更大?
邱作棟道:“我看梁副主席的公子不錯。不如我來做個月老。”
陳崇山道:“年輕人感情的事情還是他們自己做主吧,我雖然是個山野村夫,可我也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早已過時,所以咱們就不用操心了。”
邱鶴聲笑道:“說的極是,就憑小雪的條件,她的終身大事根本不用我們操心。”
耿秀菊跟著女兒進了石屋。陳雪放下行囊去取茶葉,耿秀菊道:“小雪,剛剛太公的話你有沒有聽到?”
陳雪漫不經心道:“什么話?”
耿秀菊來到女兒面前,望著她的雙眼道:“別跟媽裝糊涂,你的終身大事。”
陳雪道:“我跟他們又不熟。他們說什么,我們只管聽聽就是。”
耿秀菊道:“邱家可是臺灣數一數二的大戶。你聽說沒,鉆石王朝就是他們的。”
陳雪道:“你都知道是人家的,又何必表現得那么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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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秀菊道:“你這孩子,咱們不是有親戚嘛?”
陳雪道:“親戚又怎樣?富在深山有遠親,窮在路邊無人問,你沒聽過這個道理啊?”
耿秀菊道:“你太公不是那種人。”
陳雪道:“咱們生活得好好的,干嘛需要別人的幫助?”
耿秀菊道:“傻丫頭,我不是指望他們幫咱們什么,其實剛才他們說的不錯,女兒啊,找老公一定要找一個家世殷實的,什么有情飲水飽,什么夫妻恩愛苦也甜全都是忽悠人的鬼話,當今這個時代,一切都要朝經濟看,我倒覺得挺好的,如果他們能幫你在臺灣物色一個富家子弟,你以后就衣食無憂了。”
“媽,你煩不煩?”
耿秀菊道:“不煩,怎么會煩?我看過很多臺灣電視劇,那邊富家子弟生活的那個闊氣啊,女兒,你還年輕,什么都不懂,相信媽,我都是過來人了。”
陳雪嘆了口氣:“媽,都跟你說多少次了,我現在以學業為重,對這些事不感興趣。”
耿秀菊道:“你是個女孩子,要什么學業?不是媽教你,女人最重要的不是學業也不是事業,最重要的是婚姻和家庭,當今這社會上,高學歷的女孩子并不吃香,學歷越高,越難找到對象。”
陳雪無可奈何地笑了起來:“媽,找不找得到是我自己的事情,總之您就別跟著瞎操心了,幫我拿著!”她把找到的一罐野山茶遞給母親。
耿秀菊接過茶葉罐繼續道:“你看看你的那些同學,別人不說,就說趙靜吧,人家都生孩子了,你居然連個對象都沒有。”
陳雪看了母親一眼,干脆不理會她。
耿秀菊反倒越說越有勁了:“本來張揚倒是不錯,只可惜這小子已經訂婚了。”
陳雪道:“我現在明白為什么外公不喜歡你了!”
“嗬,你這丫頭,反了你還!”
杜天野和邱作棟一起喝著野山茶,享受著午后山林的靜謐,頗為怡然自得。
邱作棟望著外甥道:“天野,我聽說你就要出任靜海市常務副市長了?”
杜天野笑道:“您的消息倒是靈通。”他馬上想到了邱作棟的消息來源,低聲道:“聽查晉北說得?”
邱作棟并沒有否認,笑著點了點頭道:“他在京城還是有些人脈的。”
杜天野并不奇怪,畢竟查晉北的哥哥目前正擔任中組部副部長,這些消息總是要先人一步。杜天野道:“舅舅要是想來津海投資,我可以便利。”
邱作棟道:“鉆石王朝的生意早已上了軌道,現在我基本上已經放手給了鳳仙他們,很少過問。”
杜天野道:“舅舅對臺灣的時局想必了解得非常透徹。”
邱作棟微笑道:“你外公剛剛說我那番話,我想了很久。”
杜天野笑道:“怎樣?”這個舅舅溫文爾雅的風度給他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風骨做派和平時所見的內地商人全然不同。
邱作棟道:“我對老人家的一些話不敢茍同,你是官場中人,雖然我們所處的陣營不同,但是有些事畢竟是相通的,天野,在內地經商能不能和政治完完全全的區分開來,換句話說,究竟有沒有純粹的商人?”
杜天野瞇起雙目望著遠山裊裊升起的薄暮,過了好久方才給出了一個否定的答案:“沒有!”
邱作棟道:“農民靠天吃飯,商人卻要靠政策吃飯,一個內幕消息可以讓股市長紅,也可能讓股價一瀉千里,我曾經也想當一個純粹的商人,可是隨著生意的擴大,想要保持這份純粹已經是不可能了。想讓集團更好的生存下去,就必須要找到合適的土壤。”
杜天野道:“我聽說舅舅正在贊助競選?”
邱作棟笑道:“就像你外公所說的那樣,金元政治,我參予其中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想讓未來的領導人可以代表我們家族的利益,私心作祟,私心作祟啊!”
杜天野道:“我總覺得政治是個頗具風險的活動,參予其中,總會招惹一些莫名奇妙的敵人。”
邱作棟道:“任何人都會有敵人,人其實是這個世界上最好斗的動物,爭奪資源,爭奪財富,爭奪權力。”他的目光轉向杜天野道:“你們所謂的共產主義到底是什么?各盡所能,按需分配?你知不知道人的欲望是沒有止境的?”
杜天野道:“那必須要建立在高度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基礎上。”
邱作棟道:“我并不看好。”
杜天野微笑道:“你要是和我一樣堅持,可能早就成為我們中的一份子了。”
邱作棟哈哈大笑。
當晚邱家人并沒有離去,借住在紫霞觀,老道士特地讓小道童收拾了五間房間提供給客人居住,陳崇山當晚陪邱鶴聲一直聊到深夜,也留在紫霞觀內休息,邱鳳仙住在紫霞觀并不習慣,主動要求陳雪陪她同住。
張大官人和杜天野一間,這廝跑到老道士酒窖里偷了一壇他珍藏的猴兒酒,又去廚房里弄了盤花生米,一碟鹽水鹵干,和杜天野在房間里喝了起來。直到將那壇酒喝了個干干凈凈,兩人方才抵足而眠。
夜半時分,張大官人朦朧中嗅到一股焦糊的味道,他睜開雙目,卻發窗外紅彤彤一片。大官人眨了眨眼睛,頓時意識到有些不對,他拍了拍杜天野,杜天野酒后睡得很沉,翻了個身接著睡去。張大官人翻身下床,舉目望去,方才發現,四邊窗口全都是紅彤彤的火焰。不由得驚出了一身的冷汗,轉過身一把揪住了杜天野的耳朵:“老杜,快醒來,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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