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梁并不清楚他的潛水艇已經被一艘日本驅操艦盯卜。他仍在專心致志的指揮艇員們操縱潛水艇下潛,無論如何,都必須趕在布雷潛水艇行動之前出去,不然的話,他的潛水艇就會被困在旅順港里。
“保持航向!航速提高至七節!”
饒國梁站在指揮艙里,一邊查看航海自志,一邊下達著命令。
但是,就在這艘近岸防御型潛水艇剛剛將潛望鏡收起的那一瞬間,潛水艇里的所有人都聽到了一聲沉悶的轟擊聲,與此同時,整艘潛水艇劇烈的抖動了一下,然后,就聽見后艙傳來水兵的叫嚷。
“我們被攻擊!發動機艙破損進水!輪機兵請求撤退!”
饒國梁非常震驚,不過他無暇細想,立刻批準了輪機兵的撤退請求,并下令后艙段關閉全部水密門,盡量減少損失。
但是很快,這艘潛水艇又遭到了幾次更為嚴重的攻擊,就連指揮艙也受到了沖擊波的影響,艇殼在沖擊波下發出“砰砰”的怪叫。
“是炮彈!”
饒國梁立刻判斷出了攻擊方使用的武器,那些制造出沖擊波的是高爆炮彈,而那些能夠擊穿艇殼的顯然是實心穿甲彈,這個敵艦指揮官很狡猾,而且經驗非常豐富,很可能是海戰老手。
“全速航行!繼續下蔣!”
饒國梁鎮定自若的下達著命令,但是并不是每一個艇員都能像艇長這樣鎮定,操舵兵太過緊張,以至于下潛速度太快,而偏偏旅順港水淺,于是,這艘潛艇很快就重重的撞擊到了海底,猛烈的撞擊將所有艇員都掀翻在地板上,而且撞擊也使那顆魚雷的固定索繃斷,魚雷滾落下來,將艇首的一扇水密艙門撞了一下,使其發生了變形,已無法密封,更糟糕的是,艇首很可能是撞上了礁石,雙層艇殼均被礁石擊穿,潛水艇的儲備浮力很快就要消耗怠盡了。
值得慶幸的是。魚雷的保險很堅固,魚雷沒有爆炸,不然的話,潛艇兵們就要在這里殉國了。
現在擺在饒國粱面前的有兩個選擇,要么立即上浮,在水密艙門完全失效之前讓盡可能多的艇員離開潛水艇,要么繼續在海底坐底,等待救援,但是現在這種局面之下,救援幾乎是不可能趕到的,而潛水艇的水密門已經發生變形,海水最終將淹沒大部分艙室。
饒國梁無奈的看了眼那些求生欲望強烈的水兵,然后下達了命令。
“上浮!棄船!”
“嘶嘶
壓縮空氣被迅速灌入水柜之中,將里頭的海水全部排了出去,這艘幾乎已經坐底的潛水艇開始緩緩向海面浮去,并最終在炮火下出現在了海面。
本來,當看到在炮火之下那艘中國潛水艇還是潛了下去,高野五十六是非常沮喪的,只走出于憤怒,他才仍舊命令炮手向海面上盲目開火,用高爆彈和實心彈轟擊海面之下。
就在高野五十六垂頭喪氣的準備撤退的時候,一名炮手喊了起來。
“快看啊!快看啊!支那人的潛水艇浮起來了!支那人的潛水艇浮起來了!”
高野五十六聽到喊聲,急忙跑上露天艦橋,向艦首左側望去,果然看見一艘潛水艇正在浮出海面,那艘潛水艇的后部甲板上赫然有幾個,被實心炮彈擊穿的洞,顯然,剛才“初霜”號的艦炮齊射還是有些作用的,至少擊傷了這艘中國潛水艇。
“索嘎!”
高野五十六非常興奮,更讓他感到興奮的是,那艘近岸小型潛水艇的甲板上沒有大炮,于是他立即向部下下達了命令。
“靠上去,俘虜他們!”
在高野五十六的指揮下,“初霜”號驅逐艦向那艘潛水艇駛了過去,由于距離太近,已進入艦炮射擊死角,因此,高野五十六特意命令水兵們從武器庫拿出步槍和手槍,并在露天艦橋上架上了一挺機關槍,就等著中國的那幫潛水微微員出來投降。
但是左等右等,那艘潛水艇的所有艙蓋均沒有開啟的跡象,而潛水艇卻在緩慢的下沉,這讓高野五十六非常奇怪。
高野五十六并不知道,潛水艇里的那幫中國水兵現在也正忙著武裝自己呢。
中國的這種“海狼級”近岸防御型潛水艇都有一個槍箱,里頭裝著五桿步槍,五桿沖鋒槍,還有一些手雷,以及一些救生裝備,雖然這種潛水艇沒有甲板炮,但是如果在近距離沖突的情況下,中國的潛艇兵們卻也不是毫無還手之力,實際上,饒國梁下達潛水艇上浮并棄船的命令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指揮艙的那只槍箱打開,從里頭拿出槍支彈藥,分發給艇員,準備與敵人進行水面戰斗。
分發完了槍支彈藥,饒國梁又通過潛望鏡對海面進行了搜索,并發現了那艘正在靠過來的“初霜”號,由于潛水艇前艙進水,已不可能發射魚雷,于是,他決定等對方靠近再說。
很快,日本海軍的那艘“初霜”號驅逐艦靠上了潛水艇,看到日本軍艦上那些全副武裝的日本水兵,饒國梁知道,這將是一場慘烈的水面戰斗,作為艇長,他有必要沖在最前頭。
“聽到我的“沖。字口令,一號艙蓋和二號艙蓋同時開啟,沖出去后,立刻跳入左舷海中,以沖鋒槍開火,掩護其他人出艙。”
饒國梁選了一名最勇敢的水兵,然后提起一桿沖鋒槍,登上了一號舷梯,并將一號艙蓋解鎖,然后吸了口氣,喊了一聲“沖”
“咣!咣!”兩聲,一號艙蓋和二號艙蓋同時開啟,饒國梁和那名水兵手持沖鋒槍,在開啟艙蓋的那一瞬間,舉槍就朝右舷的日本驅逐艦開火。
趁著日本水兵的短暫混亂,饒國梁和那名水兵跳進引海水點中。依托艇體以沖鋒槍向右艘點射。準頭是公不工的。不過也就是這兩桿沖鋒槍,使得幾名潛艇兵順利的爬出潛水艇,也跳進了左舷的海水中。
不過日本水兵的反擊也很快開始,步槍和機關槍向潛水艇上傾泄著彈雨,幾名剛剛爬出潛水艇的潛艇兵被子彈打到,有人落進了海里,鮮血染紅了海水,剩下的潛艇兵就被日本水兵的火力封鎖在了潛水艇里。無法離開潛水艇。
看見中國潛艇兵如此頑強,高野五十六非常惱火,也沒什么抓俘虜的心思了,立即下令“初霜”號驅逐艦調頭轉舵,駛離潛水艇,重新回到艦炮射擊死角之外的水域,準備用艦炮轟沉這艘潛水艇。
不過就在“初霜”號轉舵加速的那一瞬間,一名艦橋上的水兵驚恐的喊了起來。
“魚雷!魚雷!在右舷!在右舷!”
這聲叫喊讓高野五十六非常驚駭,不等他做出反應,一顆十八英寸的魚雷就重重的撞在了“初霜”號的右舷腫部,劇烈的爆炸瞬間就將這艘驅逐艦撕成兩半,高野五十六也被沖擊波震飛出去,摔在甲板上,腦袋重重的撞在了炮塔上,并昏了過去,如果不是被見習槍炮官救走的話,他很可能就在這里與軍艦同沉了。
“初霜”號驅逐艦攔腰折斷。迅速沉入海底,這個景象讓饒國梁松了口氣,急忙招呼潛水艇里的艇員迅速出來。
當最后一名艇員離開潛水艇的時候,就在饒國梁的身后,一艘“海狼級”潛水艇幽靈般浮出海面,艙蓋打開,艇長露出了腦袋。
“饒國梁,快!上來!”艇長沖著饒國梁喊道。
“鄭雷子,是你?”
饒國梁認出那名艇長,此人脾氣暴躁,因而人送綽號“雷子”也正因為脾氣暴躁,人緣很不好。連饒國粱也盡量躲著此人走,不過此人有個優點,那就是魚雷打得極準,百發百中,是潛水艇部隊里的“神槍手”。
現在軍港里局勢雖然混亂,但是并非無人之境,“初霜”號驅逐艦雖然沉了,可是其它的輕型軍艦已經向這邊駛來,所以,饒國梁迅速命令幸存的潛艇兵們上了鄭雷子的潛水艇,他是最后一個進入鄭艇長潛水艇的。
“下潛!魚雷兵裝填魚雷!”
鄭雷子立刻下達了下潛命令,然后操縱潛水艇兜了個圈,命令魚雷兵將最后一顆魚雷裝填進魚雷發射管。
“你想打什么目標?”饒國梁冉道。
鄭雷子白了饒國梁一眼,哼道:“打什么目標?當然是打你的潛艇!”
饒國梁抹了把臉,郁悶起來。不過這也不能怪鄭雷子,潛水艇屬于高技術武器,確實不能完好的落入日本海軍之手,所以,他只能閉上了眼睛,等著魚雷爆炸聲。
“砰!”
艇殼上很快傳來魚雷的爆炸聲,鄭雷子通過潛望鏡看了一眼,然后嘟囔道:“饒國梁,這事,回去之后,你得先向上頭報告,到底怎么回事,你可得好好說道說道。”
饒國梁現在哪里有空搭理鄭雷子,他現在是一臉沮喪,雖然打沉了“淺見”號裝甲巡洋艦,并重創一艘戰列艦,可是他的潛水艇也損失了,這種買賣可不劃算,而且。接受軍事法庭調查是小事,關鍵是,今后一段時間,他很可能要坐冷板凳了,一來是他指揮上的失誤,二來是潛水艇數量有限,損失一艘就少一艘。
鄭雷子心疼,儒國梁更心疼。但是心疼歸心疼,現在確實需要撤退了。
“收起潛望鏡!下潛至五公尺!全速航行!關閉所有水密艙門!所有人堅守崗位,沒有命令,不準說話!”
鄭雷子麻利的下達了撤退命令,當然,他并不清楚,就在他剛才冒險浮出海面營救饒國梁的艇員的時候,在軍港的一處高地上,一名澳大利亞人已經將那充滿了勇氣、自信的一幕記錄在了照相機的底片上。
合上照相機的鏡頭蓋,莫理循長噓口氣,扭過頭去,看了眼正在往喉嚨里灌威士忌的法國船長。
“貝松先生,不瞞你說,剛才我一度認為那艘潛水艇也會遭到攻擊呢。對于那名營救戰友的艇長的勇氣,我非常佩服,有這樣一群勇敢而機智的軍人,我相信,這場戰爭。中國人會取得勝利,因為勝利離不開勇氣,也離不開機智。”
法國船長瞇著眼看了眼海面,然后將手里的那只空了的酒瓶向海面扔了過去。
“說實在的,莫理循先生,對于您的勇氣,我也非常佩服,能夠在炸彈和魚雷的爆炸中扛著照相機到處拍攝戰地照片,僅此一點,您就有資格接受其他人的致敬。如果您能順利的將這些戰地照片發表出去的話,我想,您完全可以接任《泰晤士報總編輯的職務,不過,日本人很可能不會讓您得逞的。”
“您這話是什么意思呢?。莫理循有些奇怪。
“什么意思?難道您看不出來么?無論這場戰爭的結局如何,至少眼前的旅順戰斗是結束了,日本海軍損失慘重,難道您會認為,日本政府和軍隊將領會允許您將有損日本帝國形象的照片發表出去么?”法國船長搖著頭,嘆息著。
“這個您不必擔心,既然我敢在這里拍攝照片,那么,我就有應付日本人的辦法。您信不信,至少在后天下午之前,這些珍貴的戰地照片就能刊登在報紙上,雖然未必就是《泰晤士報。”
莫理循狡黠的笑了笑,然后向那滿目瘡疾的軍港望去,他明白,這一仗是中國人勝利了,但是他也明白,日本帝國的報復也即將到來,對于中國軍人而言,真正的挑戰還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