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1章冰海之上
徹骨的寒風從西北方向吹來，海面上惡浪翻滾，冰冷的海水洶涌著沖上甲板，穿著厚厚的保暖服，而且全身還披著雨衣，腳上蹬著保暖雨靴，甲板上的水兵們在這寒風中瑟瑟發抖，堅持著完成他們的工作，所有站在甲板上的水兵都在舉著手電筒，向那黑漆漆的海面上搜索著。
這是一艘“墨魚”級潛水艇，舷號Q59，艇長張海寰此刻就站在甲板上，指揮水兵們搜索著海面，他們是在執行一次海上搜索救援任務，被救援的是一艘遠東共和國的“鯊魚”級潛水艇，就在一個小時之前，正航行在這一帶海域的Q59號潛艇收到了來自基地司令部的命令，根據命令中透露出來的情報，一艘遠東共和國的“鯊魚”級訓練潛艇在這一帶海域發出了求救信號，但是這一求救信號沒有持續多長時間，遠東共和國海軍基地很快就與這艘訓練潛艇失去了聯系，遂求助于中國海軍，要求協同救援，而Q59號就是距離事發海域最近的一艘軍艦，于是中國海軍駐海參崴基地立即向Q59號潛艇拍發電報，命令張海寰指揮潛艇前往事發海域，調查并救援。
航行了一個小時，張海寰指揮Q59號潛艇趕到事發海域，但是搜索了半個小時，海面上什么都沒有發現，很難說那艘遠東共和國的潛艇發生了什么事故，是沉船了，還是擱淺了？根據電報無法聯系的情況來看，張海寰比較傾向于前者，那艘遠東共和國的訓練潛艇很可能失事沉沒了，而全體官兵也很可能隨艇同沉，就在這片寒風呼嘯的冰海。
這里可不是遠東近海，這里實際上是北太平洋海域，從地理位置而言，在堪察加半島以南，千島群島的東南部，千島群島就像一串項鏈，從堪察加半島一直延伸到北海道，日本和遠東共和國都聲稱對這個群島擁有主權，俄國時期，該群島的所有島嶼均被日本占領，但是在前不久結束的“亞細亞解放陣線”改組大會上，遠東共和國強烈要求日本歸還千島群島原俄屬島嶼，雖然最終沒有達成一致意見，不過雙方還是同意將這片海域作為“共同海域”，誰都可以派遣軍艦到這里巡邏，但是千島群島本身仍由日本占領，實際上，日本海軍在南千島群島建有幾處秘密基地，那里是絕對禁區，連中國海軍的艦艇都被禁止靠近。
在靠近群島的海域，有暗礁，有淺灘，對船只和潛艇的航行會造成危險，但是那艘遠東共和國的訓練潛艇發出求救信號的海域卻沒有暗礁和淺灘，不大可能在這片海域撞上什么自然物體，也正因此，張海寰第一個反應是認為那艘遠東共和國的訓練潛艇可能是發生了機械故障，或者彈藥發生問題，導致沉沒，不過這需要直接證據，比如說海面上漂浮的潛艇內部的裝飾物以及油污，或者艇員的尸體，或者寫著潛艇編號的救生圈。
但是一無所獲，在這片海域搜索了半個小時，什么也沒有找到，Q59號潛艇只能繼續搜索下去，直到天亮，而現在，已經是海參崴時間凌晨兩點鐘。
如果那艘遠東共和國的訓練潛艇失事沉沒的話，那么搜索生還者幾乎是不可能的，在這樣冰冷的海水里，人一旦落水，只需要幾分鐘的時間就會被凍僵，失溫會迅速奪走人的生命，而現在，正是北半球的冬季用中國的節氣概念來形容，正是數九隆冬的季節。
此時，Q59號潛艇仍在這惡浪中以九節的航速前進，艇體的劇烈顛簸讓所有官兵都戰戰兢兢，為了防止有人掉進海里被冰冷的浪頭卷走，張海寰特意命令在潛艇前后甲板上牽起了兩根很粗的繩索，所有在甲板上工作的人都一手拿著手電筒，一手抓著繩索，腰上也系著繩索，在海浪下瑟瑟發抖的工作。
“墨魚”級潛艇與以前的潛艇在外型上有很大差異，為了追求水下更快的航速，這級潛艇完全改變了以前潛艇的布局和結構，從外型來看，它很像一顆放大了若干倍的魚雷，而不再像傳統的潛艇，艇艏也不再是飛剪型，而是橢圓型，準確的講，整艘潛艇看上很像一根雪茄，這種新穎的設計為這級潛艇帶來了很高的水下航速，但是同時，甲板也變得更加難以站立，在海面航行時的穩定性也打了折扣。
雖然潛艇的柴油機為前進提供了強大動力，但是在現在這種惡劣海況下航行，潛艇的航行速度實在不快，本來，潛艇指揮塔圍殼上也架起了探照燈，在海面搜索，但是惡浪翻滾，很難看清楚海面上到底有什么，所以張海寰不得不召集志愿人員，到甲板上觀察。
“艇長快看那邊發現了什么東西。”
有人沖著張海寰喊了一聲，張海寰扭頭望去，見一名水兵指著潛艇左舷的海面，這時，一個大浪涌來，那個海面上的漂浮物也跟著向上一竄，幾根手電筒的光柱探了過去，張海寰立即判斷出了那東西是什么。
“是救生圈撈過來”
張海寰下達了命令，一名水兵拿起一根長桿，向那只正在沖來的救生圈探了過去，幾次撲打，終于用長桿頂部的鐵鉤將救生圈撈了過來。
張海寰接過救生圈，仔細一看，那救生圈上寫著俄文，而且還有編號，而編號正是那艘發出求救信號的遠東共和國海軍訓練潛艇的編號。
看起來張海寰的猜測是正確的，那艘遠東共和國的潛艇確實發生了事故，不然的話，潛艇上的救生圈不會無緣無故的漂浮在這冰冷的海面上，這種情況之下，很難找到生還者。
“海況越來越惡劣了所有人返回潛艇里搜索任務暫時到此結束等天亮之后再說。”
張海寰嘆了口氣，隨即下達了返回潛艇內部的命令，現在海上的浪越來越大，繼續呆在潛艇甲板上確實非常危險，沒有必要為一艘已經被基本確認沉沒的別國潛艇冒這么大的風險。
幾分鐘后，當最后一面艙蓋被鎖緊之后，張海寰才長噓口氣，站在并不怎么溫暖的指揮艙里，他迅速脫下雨衣，這時他才發現，軍裝上也沾了大片的水跡，幸好里頭的保暖衣物還保持著干燥，只用脫下軍裝就可以了。
脫下軍裝之后，張海寰向電報官下達了命令，將發現遠東共和國訓練潛艇救生圈的消息報告給海軍基地，并將目前這片海域的氣候情況向基地方面報告，請求修改命令，等天亮之后再繼續搜索那艘失事潛艇的殘骸。
幾分鐘后，Q59號潛艇就收到了回電，基地方面批準了張海寰的請求，并同意他們在認為必要的情況下可以先撤往海況較好的北方海域。
張海寰并不打算撤往北方海域，他準備下潛，而在下潛之前，必須先將指揮塔圍殼上的那部遠程警戒雷達收回來，每次潛艇上浮，都必須架設雷達，這是作戰條令規定的，作為一名王牌艇長，張海寰一向遵守作戰條令。
不過沒等張海寰下達命令，操作雷達的雷達兵突然報告了一個突發況。
“艇長，雷達發現不明國籍的船隊”
“船隊？確認是船隊？”
張海寰非常驚訝，北太平洋航線冬季氣候惡劣，海況不好，一般而言，這個季節這一帶海域是不會出現什么商船的，更別說是什么船隊了。
“可能是海軍艦隊，航速很快，不像民用船只。”雷達兵糾正了一下他的判斷。
“海軍艦隊？哪國的？美國？日本？”
張海寰繼續推測，他沒有收到中國海軍艦隊或者遠東共和國海軍艦隊在這片海域進行大編隊航行的消息，因此他的直覺告訴他，那支出現在雷達上的不明身份的艦隊很可能就是美國或者日本的海軍艦隊。
“現在距離我們的船多遠？方位怎樣？”
張海寰走到雷達顯示屏前，仔細看了看。
“對方艦隊位于南方，距離我船二十海里，方位×××，×××，航向正東。”
雷達兵的報告與張海寰的判斷一致，而且雷達顯示屏上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反射信號也使張海寰非常吃驚，他初步判斷，對方是一支規模超大的艦隊，很可能編有好幾艘航空母艦。
“艇長，要不要靠上去看看？”一名見習軍官提了個建議。
張海寰仔細考慮了一下，他有些遲疑，因為他突然聯想到了那艘沉沒的遠東共和國訓練潛艇，剛才他認為那艘失事潛艇或許是因為機械故障或者彈藥自爆而沉沒，但是現在，當發現這支規模龐大的不明國籍的艦隊之后，張海寰突然有了一個新的推測，那就是，那艘遠東共和國的潛艇根本不是因為自身原因而沉沒的，而是被軍艦攻擊而沉沒的，因為一般而言，如果水面艦隊大舉出動的話，通常不會是擠在一起前進，而是會在主力艦隊的前后左右布置一些警戒艦，這些警戒艦一般會航行在距離主力艦隊較遠的海域，如果艦隊執行的是攻擊任務的話，那么遇到不明身份的潛艇時，警戒艦通常都會立即發起主動攻擊，將目標擊沉，或者驅趕到防線以外的海域去，以免暴露主力艦隊行蹤。
考慮到現在太平洋的緊張局勢，張海寰的分析應該是順理成章的，那艘倒霉的遠東共和國訓練潛艇出現在了它不該出現的海域，于是遭到了不明國籍軍艦的反潛攻擊，接著就沉沒了，攻擊來的或許非常猛烈，以致于那艘失事潛艇根本來不及報告發生了什么事情，僅僅只拍發了幾個簡短的求救信號和方位坐標，當然，也可能是遠東共和國方面在情報的溝通上有所保留。
這當然只是張海寰的推測，是否就是事實，目前無法確認，不過有一點是清楚的，如果這個推測是正確的話，那么Q59號現在的處境實際上也非常危險，誰也不敢保證，那支不明國籍的艦隊不會將這艘中國海軍的潛艇也視為潛在威脅。
雙拳難敵四手，Q59號雖然是目前世界上性能最先進的潛艇，但是它現在面對的是一整支海軍艦隊，而海上作戰最忌諱的就是以弱擊強，所以，在遲疑了一番之后，張海寰做出一個重要決定，避免與對方過于靠近，但是同時，他也想看看那支不明國籍的艦隊到底是哪國的艦隊，直覺告訴他，那支艦隊極有可能是日本艦隊，因為它的航行方向是正東。
經過一番認真計算之后，張海寰最終選擇了一條理想航線，他打算繞到那支艦隊的前頭去，守株待兔，但是這個計劃實行起來可不容易，不僅要求Q59號必須以最高速度航行，而且還要求那支艦隊的航行速度慢下來，不然的話，Q59號無論如何也是不可能超過那支艦隊的。
幸好，現在的海面風浪越來越大，對于在海面航行的軍艦而言，這種海況下根本不可能再維持高速航行，而Q59號則不同，它是一艘潛艇，而且屬于那種水下航速比水面航速快的新型潛艇，這樣一來，Q59號完全可以潛入水下，全速航行。
張海寰立即下達了命令，Q59號潛艇迅速收起雷達，開始下潛，并很快以最高航速向東方航行，在水下航行中，如果單純依靠蓄電池帶動螺旋槳航行，高速狀態是維持不了多久的，所以，Q59號潛艇實際上是以通氣管狀態航行，由于通氣管長度有限，潛艇不可能下潛得太深，這當然會使潛艇貼近海面，受到海浪影響，但是相比水面航行，現在的航行深度仍然可以保證較高航速。
張海寰在海圖上很快找到了一處理想的潛伏點，那是一座很小的島礁，面積還沒有潛艇大，但是由于附近有暗礁，是潛艇理想的埋伏地點，在那里潛伏，不必擔心遭到來自水面艦艇的攻擊，而湊巧的是，那座島礁就在那支不明國籍艦隊的航線附近，距離預想的航線只有幾海里。
經過四個小時的艱難跋涉，Q59號潛艇終于搶先趕到埋伏地點，并順利的在島礁的暗礁區潛伏下來，艇身潛入水下，坐在礁石之上，只露出潛望鏡在海面之上，然后就耐心的等待著目標的出現，其實張海寰這也是在賭，他賭那支艦隊不會改變航向。
按說應該拍電報給基地報告這一突發況的，但是張海寰并沒有這樣做，他想保持無線電靜默，以免打草驚蛇。
當東方露出一絲淡淡的光線的時候，那支讓張海寰等待已久的艦隊終于出現在海平面上，讓張海寰感到高興的是，海面居然沒有起霧，這個季節，北太平洋海域通常正是霧氣蒙蒙的時候。
首先引起張海寰注意的那幾艘航空母艦，以及那些戰列艦，接著，他終于確認了對方的身份，那正是一支日本海軍艦隊，整個艦隊規模龐大的讓人驚訝，僅僅是通過這片海域就用了一個小時。
等艦隊遠去，張海寰解除了戰斗警報，指揮潛艇迅速離開了這片危險的海域，一個小時之后才下令潛艇上浮，然后向基地拍發了一封絕密電報。
“Q59號電：B1海域方位×××，×××，于今日凌晨0202時發現一支日本海軍艦隊，確認編有航空母艦九艘，戰列艦及戰列巡洋艦六艘，重巡洋艦九艘，其它輔助艦艇百余艘，艦隊目前航向正東，似有攻擊美國意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