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你……你想干什么?”梁紅旗知道大事不妙,連連退步直往后縮。
省委常委、省紀委書記胡沱暗暗嘆了口氣,心說,這梁紅旗好歹是前任錢州市政法戰線的一號首長,一向號稱膽氣壯如牛,如今看來,也不過是個鼠輩而已。
“紅旗同志,根據省委書記辦公會的決議,我正式向你宣布,你被雙規了”胡沱從包里掏出一份蓋了中夏省委那鮮紅大印的紅頭文件,“刷”朝著梁紅旗亮了出來。
“滋”一旁的錢州市委常委們,紛紛倒吸著涼氣,大家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一塊,老王家出手真的太狠了,剛把馮所給整得吐血送進了醫院,這就要對馮所的心腹下手了,不是一般的護犢子啊
“不,不,我是市委常委,不是一般的小干部,你們不能這樣對待一個有功之臣吶”梁紅旗聲嘶力竭地大吵大鬧了起來。
“紅旗同志,你先跟我們去吧,到了地方把話講清楚了,組織上會有個明確的態度的。”胡沱心里非常惱火,梁紅旗哪里象個黨的高級干部嘛,就算是街頭的潑皮混混,也還有點自尊心吧?
胡沱偷眼看了看省委書記吳重,他發覺,吳重面沉似鐵,明顯動了肝火。
感覺非常之不好,胡沱正欲下令干警們動手抓人,卻不料,梁紅旗竟然竄出了人群,撲到了王學平的跟前,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大聲哀求道,“王大哥,我以前對不住你啊,求求你了,就高抬貴手,饒了我這一遭,從今往后,我都聽您的,您讓往東,我絕不敢朝西……”
梁紅旗畢竟當過多年的政法一哥,配合過無數次雙規的行動,他心里非常明白雙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只要被雙規進去了,至今還沒有順利出來的,有些神經很脆弱的家伙,進去之后,受不了那種軟性的折磨,甚至連偷看丈母娘洗澡的破事,都給招了。
可想而知,梁紅旗越是門清,就越是害怕雙規,所以,他哪里還顧得了那么多啊,保命要緊
啊,啊呀,我的媽呀,這個這個,他娘的,亂彈琴嘛,娘西匹……
在場的人,包括王學平在內,全都被梁紅旗的驚人之舉,給驚得目瞪口呆,兩眼發直。
自從雙規的文件下發以來,省里市里也抓了不少的干部,被抓走的這些人,雖然都很驚慌,都很害怕,但從沒有一個人,象眼前的梁紅旗這么下作,真的是無恥到了極點。
王學平在短暫的震驚之后,馬上醒過了神,也來不及多想,飛起一腳,就把梁紅旗踢出去老遠。
這老東西摔了個狗啃泥,疼得直哼哼,嘴里不清不楚地依然向王學平告饒。
省委書記吳重氣得鼻子都歪了,厲聲沖著四名依然有些發呆的干警們,厲聲喝道:“還楞著干什么?把這種敗類趕緊帶走”
何尚清暗暗直搖頭,再怎么說,梁紅旗也算是省里有名有姓的了,詞等拙劣的表現,連個街頭小混混都不如。
這種人居然就堂而皇之的混進了正廳級干部的行列之中,也不知道組織部門是怎么把關的?
四名干警遭到了迎頭痛斥,哪還敢怠慢,撲上去,七手八腳地就把梁紅旗拽走了。
省紀委書記胡沱的臉色異常之難看,省委一把手交下的任務,他不僅沒順利完成,反而讓梁紅旗鉆了個空子,讓在場的所有常委們,尤其是提拔過梁紅旗的省委組織部長,異常的難堪,額頭處已經隱隱見了小小的汗珠子
老胡鬧了個灰頭土臉,面子被當眾掃得一干二凈,他恨得牙根疼,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讓梁紅旗在里邊,徹底地交待清楚,他所犯下的一切罪行。
見場面確實有些不像話,姜雪韻淺淺一笑,有些意味深長地說:“事實證明,中夏省委的決定,是非常正確的,我相信,全省的干部群眾,只要緊密地團結在吳重同志的周圍,中夏的未來一定會取得長足的進步,大家說,是不是啊?”
姜雪韻這么一說,眾人趕緊跟著連聲說道:“是啊,咱們省在吳重同志的之下,這些年的成績,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嘛。”
王學平暗暗點頭,姜雪韻不愧是老姜家的女兒,老王家的媳婦,短短的兩句話,就把現場頹廢的氣氛給徹底扭轉了過來。
吳重得了姜雪韻的明捧,面上好看多了,他順勢笑著邀請說:“姜局長,咱們不能老站在這里吧,我代表中夏省委省政府,一定做好接待中央首長的工作。”
姜雪韻的妙目在王學平身上微微一轉,笑著回應說:“學平,你怎么安排的?”
王學平何等聰明,他當即笑道:“我聽從的安排。”
在場的人都是聰明人,姜雪韻把王學平叫到身邊,明顯是想讓他陪著一起出席宴會。
可是,王學平的謙遜態度,卻令眾位眼前不由一亮,勝不驕狂,彬彬有禮,好樣的
姜雪韻雖然有些遺憾,不過,兒子的表現確實棒極了,她索性順其自然,任由王學平站到了錢州市委們的后邊。
說來也非常的奇怪,王學平竟然是在場的里邊,地位最低的一個。他非常自然地按照官場的秩序,站到了隊伍的最末尾。
市委秘書長郭正綱恰好就排在王學平的前面,見王學平站到了他的身后,老郭二話不說,主動走出了隊列,笑容可掬地說:“王局,我這個秘書長,說是秘書長,其實不過是市委的大秘書而已,得罪之處,還望多多包涵吶。對不住,實在是對不住啊”說著話,老郭就想站到王學平的身后去。
王學平伸手攔住了郭正綱,淡淡地一笑,說:“郭秘,您太客氣了,您是堂堂市委常委,我可不敢壞了規矩。”
郭正綱面色一僵,一顆心立時猛地沉到了谷底,身為市委的大管家,八面玲瓏,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是必要的生存技能之一。
就連馮所這么強悍的人物,都給整進了醫院,何況他這種小蝦米一般的市委秘書長呢?
“王局,我先到前面去看看,酒席方面可不能出了差錯。”郭正綱不愧是老機關,兩眼一眨,主意就來了。
他明著是說搞招待工作,其實,是不敢站到王學平的前面。畢竟,他剛才還作為馮所的主攻,向小王同志發炮猛攻呢。
王學平對此自然是心知肚明,只不過,類似郭正綱這種風吹兩邊倒的人,他見得太多了。
今天,王學平仿佛看了一場精彩的西方大片似的。小小的市委會議室里面,各式各樣的人物,紛紛在臺面上亮相,有些人黯然下臺,另外一些人則趁勢上位,或是卯足了勁削尖了腦袋準備往上鉆。
眼前的這些人,將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蝦米吃泥土的食物鏈條,清晰地演繹了出來,可謂是精彩紛呈。
扭轉局面的姜雪韻是王家的媳婦,和主母,所以,在錢州非常牛B的馮所,還沒來得及作出抵抗,就已經徹徹底底地敗下了陣來。
假如,姜雪韻不過是個失去了土地的農婦,勝敗必將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吶
經過,今天大沒有絲毫懸念地吃掉了小的深刻官場洗禮,王學平越發深切地感受到,只有大權在握,才有可能實現民族振興的理想。
今天,如果不是姜雪韻及時出手,王學平險些連自己的局長寶座都要保不住了。在官本位的社會,手中失了權勢的前任,甚至連個普通機關干部都不如,還談什么改革啊,理想啊,抱負啊,等于是放屁
為了爬上更高的地位,獲得更大的權勢,我可以與魔鬼一起合作
這一刻,王學平暗暗下了決心,他如果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他可以不惜一切,也要搶著上位,絕對不會手軟,無毒不丈夫吶
既然已經跳進了這個黑臭無比的大染缸,王學平暗暗告誡自己,就必須有唾面自干的覺悟,否則,不如領著女人們出國享受幸福的生活。
這邊酒席開場之前,正因為座次的問題而推脫之時,那邊廂,謝老正穩穩當當地坐在王老的病床之前。
王老斜睨著謝老,冷笑一聲:“老子生病住了院,正好給你個老東西,來看望的機會啊。”
“嘿嘿,你個老不死的,如果不住院,怎么可能得了一個便宜的乖孫呢?”謝老不慌不忙地丟出了一顆重磅炸彈。
王老臉色突變,正欲叫人去抓內奸,謝老露出了老狐貍一般的賊笑,擺著手說:“慢著,慢著,你都這么大歲數了,還是這種火爆的脾氣,哪象個黨國元老啊?”
“哼,你個老東西,消息倒蠻靈通的啊。說吧,找我有什么事?”王老其實是故意作假,以謝老的性格,既然敢把話說出來,就說明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這兩個人斗了一輩子了,彼此之間的脾氣秉性,各自都是洞若觀火,了如指掌。
“你難道真不知道,我為什么要來找你?”謝老饒有興味地敲了敲手里拐杖,瞇著一雙老眼,盯在了王老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