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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推著擋箭車的步卒靠近了城寨,黑汗騎兵也出現了。
基本上都是沒有穿著甲胄的輕騎兵。出寨后繞行而北,分兵出去,佯攻東、北兩面的營壘,觀其意圖,當是為了牽制兩處的守軍。
另外還有兩千多穿著甲胄的騎兵,則是擺出了壓陣的姿態,正對著營壘正門。
營壘四面正門,都沒有挖掘壕溝,當然也不會有吊橋,門前的道路平坦而寬闊。若是營壘大門被攻陷后,就能長驅直入。
防線上的漏洞,王舜臣并沒有設法補全,因為出擊時會礙事。至于會不會成為敵軍主攻的目標,王舜臣并沒有放在心上。要是沒有這份信心,他根本就不會帶兵一路西行。
敵軍的布置,王舜臣一眼看過去,便覺得不對勁。
古拉姆和伊克塔的數量與實際對不上,顯然有許多精銳脫了甲胄,混在雜兵中攻了上來。
步卒中,一律都只頂著頭盔,手持盾牌和彎刀,根本分不清那些人中,哪個是精銳,哪個是雜兵。只有站在每輛擋箭車上的幾名士兵,他們無一例外都穿了甲胄,也無一例外是高大雄壯。
王舜臣擰著眉頭沖西面看了一眼。繞過南面大營的黑汗軍,已經接近了西面營壘,如果他們不是為了更向北去攻打北寨而繞行,那么就肯定是以西營為目標。
從數量上,以及行動的速度上,將要攻打西營的黑汗軍中,有許多精銳無疑。
這必然是自家軍中的內情,在這幾天中,已經為敵方所窺破。知道除了南營這邊之外,其他三面都是戰斗力不強的吐蕃人和回鶻人。
不過四面營地背后都是城門,隨時可以借用城中的內部通道來換位防守。要想攻下其中任何一面營壘,就必須借用人數上的優勢,牽制其他三個方向。
而現在黑汗軍的部署,也的確是以一部分主力牽制南面的漢軍,以少數騎兵牽制東營、北營。剩下的主力便全力攻破西營。
這樣的布局少有眼力就能看得出來,可黑汗軍兵力上的優勢,讓他們并不擔心宋軍能有應對的布置。
霹靂砲的投射速度這時候越來越快,不論能不能擊中,至少呼嘯而行的砲石能夠遲滯敵軍。石子,冰塊,此時都成了投射的彈藥,威力并不比石頭差多少,準確性雖跌落,但現在也只求能夠提高發射速度。
可惜大部分的射擊還是都落了空,擋箭車雖然結構簡單,眼下卻是最適用的攻城利器。
在之前的攻擊中,黑汗人已經確定了陷馬坑的范圍。那些陷坑能陷下馬腳,卻沒辦法奈何得了長長的雪橇板,輕易的就越了過去。而寬窄兩條壕溝,對步兵推動的雪橇車,也如同坦途一般。換成是四輪的攻城車,早就在坑中和溝里進退不得了。
不過雪橇車走得順利,可跟在后面的士兵,有人陷在坑里,有人跌在溝中。他們的動作比起戰馬靈活太多,沒有幾個受傷,只是速度都不免慢了下來。營地中的弓弩手們,沒有放過黑汗戰士與前方車輛脫節的機會。失去了前方防護的他們,立刻就成了箭矢集火的對象,瞬間就成了刺猬倒了下去。
只是這些傷亡,完全沒有驚動到任何人。南營正面的一群黑汗士兵,已經忘掉了一切,正在發足狂奔,以最后沖刺,用著最快的速度,直取寨墻之下
而西營方向上的黑汗軍,并沒有瞄準營壘正門,剛剛繞過南營,卻也直接沖向最近一段的寨墻。
迎來敵軍攻擊的西營,李全忠和他的部眾,正聽著王舜臣麾下裨將的指派,匆匆奔向面對攻擊的地方。
雖然他們沒有神臂弓,卻也還有正常的弓箭。除了漢軍,吐蕃人和回鶻人都是用著各自的弓箭。
隨著擋箭車越來越近,一排弓箭手出現在寨墻上,對準擋箭車的木板,射出了一支支火箭。
至少一半火箭扎進了木板上,上面纏繞的油布團,依然在燃燒著。
李全忠緊張得盯著那一團團火焰,他希望能夠點燃這些擋箭車,擊退這一次攻擊。
末蠻城附近有樹林沒錯,但也不是能夠供給數萬大軍打造器械、修建營地并提供長期取暖。若是燒光了,要往更遠處尋找木材的來源,要運過來,必須要時間。那時候,糧草多半會不夠使用。
可是對于擋箭車,火箭一時間并不會產生太大的影響。那油脂燃燒后的刺鼻味道,反而讓后面推車的黑汗士兵前進得更快。他們選擇堂堂正正的正攻法,冒著隨時會被箭矢射穿的風險來攻打敵營,就是要用最快的速度攻到寨墻之下。
不論南面還是西面,面對厚重的木板,他們能夠使用的手段乏善可陳。砲石砸不到,而重弩又射不穿,點火又一時燒不掉,是在是讓人束手無策。
一輛輛結構簡單的雪橇車,就這么依靠長達五六尺的滑雪板,很順利的越過了陷坑和壕溝,直抵寨墻之外。
這段時間中,王舜臣和他麾下部將,下達射擊命令的次數很少。慌慌張張的浪射一通,浪費箭矢不說,還會亂了陣腳。擋箭車就算能擋著箭矢,但總不能推著車子上了寨墻,最終還是要放開車子,直面營壘。
寨墻并不是一條直線。大宋任何寨堡和營壘修筑時,其外墻最重要的一條標準就是直不如曲。如同折線一樣的外墻,可以讓射手們聚在凸出部。集合起來的射擊,輕易的就能以箭雨,從兩側清洗攻到寨墻下的敵軍。
王舜臣張弓搭箭,和一排拿著神臂弓的神射手站在了營柵后的雪墻上。
他沒有煽動將士的口才,也不會用吮癰疽、共起居的手段拉攏軍心,王舜臣唯一會做的,就是站在陣前,絕不后人。至于指揮,他有足夠可靠地部將,而且也有自信,隨時能夠從前線抽身出來。
南面六十多輛擋箭車,有四分之一卡在了最后一道深壕中,但剩下的擋箭車,都順利的越了過去,然后重重的撞在了寨墻上。
咚、咚、咚的悶響,接二連三的在漢軍大營的寨墻外響起。黑汗軍這是第一次攻到了如此貼近營壘的地方。
寨墻只有五尺高,但穿著盔甲,正常人就別想跳過去。可是擋箭車的正面木板之后,卻釘著幾級階梯,即是擋箭板后的支撐,也是跳上寨墻的踏板。
勝利的曙光已在眼前,一直站在車上的黑汗甲士踏著階梯一沖而上,高聲念著真主之名,將彎刀揮向面前的敵人。
王舜臣就在幾步開外,抬手撥弦,箭如流光,飛射而出。一名剛剛從擋箭板跳上來的黑汗戰士正一聲怒吼,利箭便從眼目之處貫腦而入。緊跟著上來第二名戰士,正要沖向王舜臣,第二支箭便緊隨而來,將他射殺當場。
弓弦聲急急如雨,這一輛車上,其余甲士還沒有來得及踏步階梯,便一個個要害中箭,縱逃過一死,也沒再戰之力。王舜臣的十幾名親兵,沒有來得及出手一次,就讓王舜臣搶去了所有的功勞。
可王舜臣只有一人,他的連珠神箭雖強,卻也僅僅射殺了最近處的幾名敵軍。
但南營的守衛并不需要他操心。站立于寨墻凸起部的射手們,正不斷接過后方送上來的、已經拉開的神臂弓,上弦后瞄準目標,然后扣下牙發。
近到眼皮下的射擊,再堅實的甲胄也擋不住神臂弓的力道。當年神臂弓初成,便能七十步外洞穿鐵札。如今神臂弓幾經改進,一二十步之內,鐵甲無不洞穿。
一名身高近七尺的黑汗勇士一步跨上寨墻,帶起一陣旋風。可立刻前后便有十幾張弩弓一齊瞄準了他。還沒有來得及其他動作,箭矢便籠罩了他全身。轉眼之間,他身上的鐵甲便盡是孔洞,只有幾處能看見短短的木羽翎尾留在外側。
巨大的身軀僵立了片刻,重重的向營寨外栽倒下去。跟隨著他的黑汗士兵,在這一瞬間,動作都凝滯了。顯然是主心骨一般的勇士如此輕易的就被射殺,他們的戰意一落千丈。
不過這些甲士,還是為后面的戰士爭取了時間,越來越多的黑汗士兵沖到了寨外。有的拋出短斧,有的張弓施射,被干擾到了的神臂弓手們,他們射擊速度一下就降了下來。有了空隙,沖上城頭的黑汗軍士兵也頓時多了。
“出擊!”
王舜臣這時候已經先退了下來,在寨門旁發號施令。
寨門大開,兩側寨墻突出部的神臂弓手急速射擊,剛剛清洗了城門外側的敵軍,兩百身穿重甲的漢軍戰士,隨即舉著斬馬刀從門中魚貫而出。
幾名黑汗甲士領著一群戰士猛沖而來,他們的勇氣絕不輸給任何人,掌中的彎刀也有切金斷玉的鋒利。
但斬馬刀交加而下,即使身著盔甲,也沒能擋住這集中全身之力的斬擊。如同紙張一般,被一斬而斷,甲胄后的人體也同樣被長刃破開。血液從甲胄的裂縫中噴濺出來,隨即一只只腳邊從他身上跨了過去。
出門之后,兩百戰士立刻左右分開,沿著寨墻一路砍殺過去。斬馬刀連環砍出,黑汗人的彎刀遠遠奈何不得三尺長刃。任何擋在斬馬刀前的敵人,無不是被砍得支離破碎。
配合著神臂弓的射擊,瞬息間寨外一片血光,方才還向著城頭猛沖的敵軍如同兔子一般被追得滿地亂竄。而沒了后援,攻上寨墻的黑汗戰士轉瞬間被殺了個干干凈凈。這段時間里,伊克塔重騎兵曾試圖沖擊敞開的寨門,卻被對準道路連環發射的霹靂砲給嚇阻住了。
丟下了裝滿油的水囊,將擋箭車一輛輛燒掉,出擊的戰士緩緩而退,一一返回寨中。
而這時候,王舜臣親自領著援軍,趕向西側的營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