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江口的水寨上,身為水軍統領的張允卻是很不爽,這種不爽的緣由卻是來自于他的部下,那個蒯家派到水軍中的一個年輕子弟
張允很清楚,雖然他被任命為整個水軍的統領,有蔡瑁被殺的原因在內,其他將領,要么不擅長水戰,要么沒他軍中的資歷高,但在蒯家人眼中,自己只不過是一條狗雖然很不忿,但張允卻也只能無奈地接受這個事實這些年來,雖然多虧了劉表的重用,讓張允平步青云,但同時也使得張允遭到了那些蒯家以及其他世家大族年輕子弟的仇視劉表雖然看重張允,但是,就連劉表都要依附蒯家的勢力,先前的水軍統領蔡瑁,一者與劉表是姻親,二者,蔡家本就是大族,坐在這位置上,自然受不到太多的異議,但是,他張允卻又能憑什么?僅僅憑借自己是劉表的遠房外甥嗎?還是得寵于劉表?所以很多時候,面對蒯家以及其他大族的那些子弟的挑釁,張允也只能是忍氣吞聲
就像今天早上那次,原本那名蒯家的年輕子弟身為自己的副將,張允派他出去執行巡邏任務那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可偏偏那個子就是不肯接受這個命令,還出言不遜,氣得張允差點沒有當場拔刀砍了他可是張允最終還是忍了下來,因為他知道,那個蒯家的年輕子弟是蒯良的堂弟,他根本就惹不起而蒯良,卻是劉表所倚仗的紅人
想起早上那個該死的子臨走時那輕蔑的目光,張允就是忍不住咬牙切齒重重一拳擊打在面前的桌子上張允甚至在想,自己當年選擇投靠到劉表,到底是對是錯?
盛傳天王黃逍麾下文和武睦,怎么主公他的帳下卻……
張允哪里知道,劉表起勢,完全是依靠世家大族的助力,甚至,這些世家大族,幾乎能當起劉表的一半家,甚至,主弱而仆強,如此局面,想要和睦,又豈能容易?
“報”一名士兵飛快地從大堂外跑了進來,單膝跪在了張允的面前,抱拳喝道:“將軍在寨子南邊的江面上現來歷不明的輕舟”
“輕舟?”張允不由得緊皺起了眉頭,心中卻是不敢大意,雖說荊州水軍甲天下天王軍聽到這話,想必一定會嗤之以鼻,但這長江之上卻是還有不少水賊特別是現在這種亂世,不少江岸上的漁民活不下去了,就開始扎堆組成了劫船前段時間不就聽說南郡調往上庸的軍糧被劫了嗎這賊子的膽子如此之大,張允可不敢掉以輕心當即,張允便是對那士兵喝道:“數量有多少?探明了是什么來路嗎?”
那名士兵立馬回答道:“暫時還不知道是什么來路,不過遠遠看去,大概有十來條輕舟的樣子”
聽得只有十來條輕舟,張允也是暫且放下了心,這種輕舟也就是岸邊普通漁民所用的漁船,雖然說一下蹦出十來條有些可疑,但最起碼對水寨不可能造成什么威脅說不定是這附近那個漁村的漁民一同出來打漁,路過此地而已當即張允便是對那士兵擺了擺手,說道:“且派幾條船上前質問,若是百姓的話,就警告一番,讓他們離去”
“喏”那名士兵接到了張允的命令之后,便是立馬下去執行命令去了
張允所派出的船只都是荊州水軍的軍船,這些軍船可不比得那些漁民的普通漁船,光是船的體積上就大了兩三倍而且這種軍船在水寨中還算是差的,最好的軍船那就屬那三艘艨艟了,當然,不到大戰的時候,這些艨艟是不會派上用場的
且說水寨中的水軍將士,按照張允先前的命令,派出了兩艘軍船朝著江面上不遠處的那十來艘輕舟駛去實際上,不只是張允認為那些是漁船,就連水寨中的水軍將士也同樣是這么認為,所以在兩艘軍船上根本就沒有配足士兵,每艘船上也不過才二三十名士兵罷了,剛剛夠開動這軍船的人數而已
那十來條輕舟眼見的軍船靠近了,卻沒有離開的意思,而是呆在原地不動軍船上的士兵等靠近了再往那些輕舟上望去,果然,在每條輕舟上,都載著數名身穿破舊短褂的百姓,看來真的是附近的漁船了當即,那名士兵就扯著嗓子喊道:“喂你們怎么停在這里?不知道這里是水軍的水寨范圍內嗎?還不快退去”
聽得士兵的喊話聲,其中一條輕舟上站起了一名大漢,也是朝著這邊喊道:“軍爺千萬不要誤會我們只是附近的漁民,在江上討生活的”
“廢什么話”聽得對方報出了自己的身份,果然是漁民,或許,這些士兵戰斗力不一定強,但是,欺負起百姓來,卻是一個賽一個,這,也是百姓懼怕這年頭當兵的人的原因漢末,兵痞縱橫,這次,若不是有張允的命令在,估計……那士兵也就懶得和他們客氣了,當即就是破口大罵:“還不快點給滾要不然,軍爺的軍船直接將你們這些破船給撞沉了”
“軍爺軍爺息怒啊”那名大漢似乎是被嚇著了,慌忙朝著這邊晃著胳膊喊道:“不是的們不肯走啊是的們的漁網不知被江下什么東西給掛住了走不了啊”話音剛落,那其他幾條輕舟也是站起了幾名大漢,紛紛舉起了手中漁網的一角,而漁網的大部分都沉在水里,似乎真的被什么給掛住了
那士兵哪里去管這些老百姓有什么困難,直接就是拔出了腰間刀指著那幾名大漢喝道:“廢話少說若是再不走,我們就真的撞過去了”話說到這里,也不管那些大漢答不答應,那士兵便是直接對著身后喝了一聲,這軍船就直接朝著那些輕舟就這么沖了過去,也不管那些漁民如何求饒,似乎是真的要把這些輕舟給撞沉
眼看著那些輕舟馬上就要被這兩艘軍船給撞著了,先前那名最先回話的大漢忽然閉上了嘴,之前那副驚慌失措的表情完全變了個樣,嘴角微微一翹,伸出胳膊直接一揮隨著他這手勢剛剛打出,剛剛還圍在一起的輕舟突然間就往四方散開了去,那兩艘軍船直接就撲了空,竟然連一條輕舟也沒碰到
若單單只是撲了空那倒也罷了,就在那十來條輕舟散開的同時,掛在那些輕舟上面的漁網卻是并沒有松開,而是隨著輕舟之間的距離拉大,漸漸從水中鉆了出來軍船上的士兵們吃驚地現,那些漁網下面所掛著的,并不是什么捕魚用的漁網,而是一條條鐵鏈
“沖”隨著先前那名大漢一聲暴喝,那十來條輕舟同時拉著鐵鎖從兩艘軍船的兩側駛過,正好是用鐵鏈將那兩艘軍船給牢牢地綁住而軍船上的水軍士兵根本就沒有來得及反應,兩艘軍船便是被這五六根鐵鏈給困住了而雖然那些輕舟比起軍船要不少,可這是在水面上,借助這水面的浮力,這十來條輕舟硬是將這兩艘軍船給死死地綁在了一起
就聽得“咚”的一聲大響,兩艘軍船直接就撞到了一塊,而軍船上的那些士兵也是紛紛摔倒,使得船上那是越的混亂了當然,這聲巨響也是引起了不遠處水寨上水軍的注意,當即,就有幾名水軍的士兵吹響了號角,整個水寨都熱鬧了起來
而在輕舟上,偽裝成漁民的大漢卻是沒有半點驚慌失措地模樣,瞥了一眼水寨,直接從腳下抽出了一柄鋼刀,喝道:“上奪船”
隨著這人一聲令下,十來條輕舟上,原本一個個一臉憨厚的“漁民”紛紛卸掉了偽裝,提起了兵刃就往軍船上沖了過去這套攻擊模式,看得出,這些人沒少聯系過這套陣勢,每個人都是熟絡得很兩艘軍船上加起來也不過才四五十來個人,而轉眼間,爬上軍船的“漁民”就有百十來號,那些水軍士兵如何敵得過,紛紛被登上船的“漁民”一一給砍倒隨手丟入了江中
那為的大漢見了嘿嘿一笑,趁著自己所站著的輕舟靠近了軍船,縱身一躍,卻是朝著軍船跳了過去,一把抓住了船舷,翻身便是躍上了軍船的甲板左右看了看船上的配備,得意地笑道:“好啊不愧是荊州水軍的軍船看這配備,比起咱們帶來的那幾艘破船船,好上不止十倍啊”
這個時候,又一條大漢跟著跳上了船,看到這人后,快步走了過來,對其說道:“呂將軍,幸虧荊州水軍只是派了這種普通的軍船來,聽說那水寨里面可是有斗艦和艨艟要是他們派了那種船來的話,咱們這套可是派不上用場了”
“嘿嘿”呂蒙卻是笑了起來,輕輕地拍了下來人的肩膀,說道:“文珪,你又什么時候見過我呂蒙的辦法什么時候失手過?這荊州水軍在這長江上稱霸久了,早就沒有了警惕心我們扮成漁民,他們怎么可能會派斗艦和艨艟出來呢?這一切都是我的預料之中”
這人,卻是孫策麾下的大將,呂蒙呂子明而令一人,正是潘璋潘文珪
“那是那是子明你英明,算無遺策還保護行嘛”潘璋同呂蒙熟識,的開了個玩笑,打趣著說道轉頭看了一眼水寨方向,臉上的笑意卻是收了起來,有點緊張的對呂蒙說道:“子明荊州水軍好像要出動了我們是不是要準備進行下一步計劃了?”
雖然眼下他們占據了先機,但只有這區區十來條輕舟和剛剛俘虜的兩艘普通軍船,可不是水軍正面沖擊的對手
呂蒙還是那副笑臉,看都不看水寨一眼,而是直接朝著潘璋擺了擺手,一副無所謂的表情,說道:“別急咱們有時間,先等等再說對方可沒有那么快出來,他們可沒有那個膽子讓兄弟們仔細收拾一下,把那些鐵鏈都收起來再說”
呂蒙所說的不錯,突然江面上生這種變故,讓水寨內的水軍一時間不知如何應對,只能是派人前去通報水軍統領張允可能是順風仗打習慣了,荊州水軍雖然依舊占據著長江上霸主的位置,但已經缺少了天下第一水軍所應有的那份應敵能力
在接到手下的稟報之后,張允也是被嚇了一大跳,慌忙就從水寨內堂跑了出來,直接來到了水寨最前面的瞭望臺,朝著前方望去此時呂蒙已經是帶著隨來的軍士將船只在江面上排開了陣型,剛剛繳獲的軍船打頭,那十來條輕舟圍在了軍船的左右光是看到這陣勢,熟知水戰的張允就不由得心下一跳,顯然這突然出現的敵人不簡單,深諳水軍之道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一個鼓噪聲從張允身后響起,張允聽了,不由得緊皺起眉頭,不用回頭看,他也知道是那名蒯家子弟來了還未等張允開口回答,那蒯家子弟一把搭在了張允的肩膀上,絲毫沒有面對上級的覺悟,用力一扯,喝道:“蘇飛出了什么事?快說”
不知道的,只會以為這人,才是水軍的統領,而張允……
身為一軍統帥,自己的部下竟然敢對自己這樣無禮,張允的臉色立馬就是沉了下來,一把甩開了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看著眼前這個明顯是因酒色過度而面色蒼白年輕將領,喝道:“蒯衡注意你的態度你現在可是我手下的部將”
完全沒有想到張允竟然會如此,蒯衡不由得一愣,不過很快就回過神來,滿臉怒容地指著張允破口大罵道:“張允你個混蛋說什么?你以為你還真的是什么了不得將軍啊就連主公他都不敢這么對我說話,你竟然敢對我如此無禮”
本來這些世家子弟雖然對張允無禮,但最多也只是對他不尊重罷了,可是像蒯衡這樣破口大罵,此還是第一次泥人尚還有三分的土性,當著手下這么多將士的面,張允當即就掛不住了,臉色急變,冷聲喝道:“蒯衡你的狗嘴給我放干凈點要是再亂噴,老子不介意讓你嘗試下軍法無情”
張允的反擊頓時就引起了蒯衡的怒火,只見他二話不說,直接就是拔出了腰間的寶劍,指向了張允而在張允身后,那幾名對張允忠心耿耿的親兵見了,也是立馬舉起了手中的兵刃擋在了張允的身前與此同時,蒯青衡后也有不少蒯家的親兵,同樣也是刀劍相向一時間,整個瞭望臺上氣氛異常地緊張,雙方都是怒目相向,只要對方有一點不妥的舉動,就有可能引來雙方的一場混戰
瞭望臺上的這番動靜,可是把整個水寨內的水軍都給嚇住了,這水寨外面的敵人還沒有打退呢,怎么自己人反倒是斗起來了?幸好這個時候水軍的另一名副將趕來過來,見到這種情況也是嚇了一跳,慌忙上前勸阻起來:“哎呀張將軍蒯將軍你們這是干什么啊?大家都是自己人自己人啊”
這副將卻和張允一樣,雖然也看不慣這些世家子弟,不過這副將性格要圓滑很多,和張允、蒯衡的交情都還不錯有他來勸架,張允也是暫且將怒火壓了下去,冷哼了一聲,對著左右的親兵喝道:“收起兵刃”而他自己,面對面前蒯衡以及蒯家親衛的兵刃卻是毫無畏懼,他心中有數,真要打起來,自己一人完全可以將蒯衡這些人殺個干凈
見到張允這邊退了一步,那副將也算是松了口氣,又連忙轉過頭來勸蒯衡,說道:“蒯將軍,消消氣,消消氣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事不能放在面上來說呢何必要動刀動槍?來來來,算是賣老哥一個面子收劍,都收劍”說著,副將陪著笑硬是把蒯衡手中的寶劍給拽了回去見到蒯衡收了劍,那些蒯家親衛這才慢慢收起了刀劍,又站回到了蒯衡身后
總算是將這場矛盾給暫時壓了下去,那副將暗暗松了口氣,拉著蒯衡,快步走到了張允面前不過看兩人的這表情,副將就知道,兩人的心里肯定還有氣沒消,干脆也不再提這件事了,而是直接把大家的注意力移開,向張允問道:“張將軍這里到底生了什么事了?為什么會吹響號角?”
此刻,張允的心,已經徹底的涼了這樣的官,卻是不做也罷張允知道,即便是這事他稟到了劉表那里,劉表也不會做出什么表態,頂多是和蒯家家主蒯良說一聲而已,而自己,以后的日子恐怕會加難熬蒯衡一次沒事,今后必然會將自己記恨在心,變本加厲的來針對自己,別說自己將來如何帶兵,恐怕,說不定自己哪天命都得交代了
如此,不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