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雖然雨下個沒完沒了,卻一點都不影響到參與者們的好心情。著黑白衣褲的侍者穿梭不停,更換著香檳,紅白葡萄酒和精致小菜。衣著光鮮的人們圍成一個個小團體,聊著各種各樣的話題,不時發出笑聲。
這個不知道是誰家的超豪華大宅里,水青靠站在天鵝絨的簾下,等云天藍拿飲品給她。
雨很大,敲得玻璃湍急,一打就成了水柱,流下地面。燈光潔明,照著外面濕漉漉的世界,一片亮,一片搖曳。樹枝時而劇烈晃過,聽不到雨珠墜地,就見一陣晶白,如冰的寒冷視感。
室內卻很暖。女人們穿著或性感或高貴的晚禮服,用漂亮的首飾打點保養細膩的美膚,暗暗比拼著美貌和財富。男人們談政治談生意,三件套的固定西服模式雖然變化遠不如女人們的時尚,袖扣,領飾,手表,戒指這些小物件也能看出品味和身家。
水青不是行家,看在她眼里,統統都是有錢人。她不關心品牌,不關心時尚,卻希望能找到一兩個聊友,免得等一會兒云天藍去跟熟人打招呼時,自己沒趣。
“這么快就無聊了?我們才進來十分鐘。”云天藍手里拿了兩杯金色香檳,遞給水青一杯。
“不是,我正在看有沒有跟我差不多的,能聊上一聊。”水青抿一口酒,口感如絲,香爽清甜。
“跟你差不多,那該是什么樣?”云天藍聽得好笑。
“不會一上來就聊今晚誰的裙子最好看,誰的首飾最昂貴,誰的老公或男朋友最有錢,炫耀財力。聊聊興趣愛好,談談逸聞趣事,這一類的,我還能搭上話。”她一直以來悶頭悶腦賺錢,又低調又慵懶,怕和這些看上去就很優越的女士們有很寬闊的代溝。
“她們不會一上來就聊裙子首飾的,至少也要先互相介紹,問清楚你的基本資料,才聊那些。今晚,你很漂亮,不用怕比下去。”情人眼里出西施,所以他眼里看不進別的女人。
水青努努嘴,又抿起來笑,“等一會兒音樂起來,你可千萬別拉我跳舞。跟你先說好,我完全不會跳。我看今天女士比男士多,你可以邀請別人。這也是一種紳士禮節。”
“現在已經不講這種禮節了,而且,我也不喜歡跳舞。”云天藍沒那意愿。
“以為你名聲不好,我省了陪你應酬。怎么一來就收到邀請卡?還知道你結婚了。”水青看到宴會的主辦人布萊克夫人正往廳門口走,好像又有客人進來了。
“布萊克先生是藍水的大客戶之一。他太太麥琪性格外向熱情,喜歡社交和慈善活動,人面很廣,跟我父母都有不錯的交情。”因為這層關系,所以不得不來一趟,“而且,我們結婚的事,是時候往外傳播了。參加這樣的宴會最好,廣告費都不用付,明天全倫敦的人該知道的就會知道。”
“云天藍,你知道嗎?結婚后我發現你,嗯,常常在吝嗇鬼和散財童子之間游走。”水青笑他。想想剛才和他一起進來,他對麥琪介紹她是他妻子時,身后幾個女人立刻分散開去,那樣的傳播力確實得力。
“聽說,婚后夫妻兩人會越來越像。我猜,大概是這個道理。”云天藍哪里那么容易讓水青嘲笑。
“……”水青還沒想到怎么反駁,就聽有人叫云天藍。
“藍斯,我爸想給你介紹兩個阿拉伯酋長國的客人,讓我帶你去樓上書房。”那人是布萊克先生的大兒子,外型相當好而且很懂打扮自己的年輕人,和云天藍私下交情不錯。
云天藍看看水青,有些猶豫。他怕她人生地不熟,自己走了的話,她會無聊。
“去吧。”水青知道他的擔心,“正好嫌你在旁邊,讓我認識不了新朋友。”男人,事業為重。
“談完云天藍笑著拉起她的手,輕輕吻了,才和小布萊克一起往宴會廳外去。
因為兩人沒走遠,水青聽到飄來的一句笑語。
“藍斯,這么突然結婚,是不是闖禍了?”小布萊克嘻嘻哈哈。
云天藍的聲音卻聽不清,但見小布萊克和他勾肩搭背,一副哥倆兒好的樣子,水青覺得這人說話輕浮,很有花花公子的腔勢。再一想,云天藍在社交界的名聲不算好,能和他有交情的,應該是同類。或許,不該以貌取人。
云天藍一走,水青還真感覺陌生了。她本身屬于內向,跟認識的人才會展現伶俐,而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跟人搭話的。因此,即使面對一屋子的人,卻沒有主動湊上去聊天的積極性。于是,往窗簾內再靠了靠,藏住大半身影,透過玻璃門看雨景。想這么安靜的,等云天藍回來。
然而,她很快發現,這樣的場合,新人是很難被忽略的。尤其,云天藍還是社交界很關注的熱門話題。雖然背對著人群,她仍能感覺一道道落在身上探究的視線。而以黑夜為背景的玻璃就像一面鏡子,讓人能捉住不少好奇的面孔。
“韓水青。”十分標準的中文發音。
玻璃上沒有反射出這個聲音的主人身影。
水青伸手撩開厚重的簾子,看到眼前人,不由一愣。好吧,她雖然希望能碰上熟人,不過卻沒希望碰上對自己有敵意的熟人。
“簡墨桐?”好幾年沒見過這位,乍見之下,水青覺得她失去了那時惹人憐愛的氣質,哪怕那份氣質原本就只是表面上的。
現在的簡墨桐,瓜子臉顯得過于尖刻,神色間直接流露出涼薄,眼神儼然發冷。
“沒想到我們會在倫敦見面。”簡墨桐嘴角一動,唇削而淡。
不滿嗎?不會是對她吧?水青從一開始就沒讓簡墨桐這人煩惱過自己的心情,所以她神情泰然處之。
“我以為你在德國。應該畢業了吧?進哪個樂團了嗎?”連著兩個問題,實在因為能有個人聊天也好。夜景看太久,會發呆。
簡墨桐不回答,眼神如果有顏色的話,她的大概已經變成慘綠了。
“或者,你來看你哥哥?”水青卻有讓她說話的方法。
“韓水青,你在嘲笑我?”簡墨桐哈笑一聲,心情卻糟糕透頂,“你算什么東西”
“好像是你來跟我打招呼的。”水青讓人罵了,神情仍然溫和。
“聽說你結婚了,我就算不喜歡,也要說聲恭喜。”準確地說,當初沒能找上水青的晦氣,簡墨桐現在想來侮辱一下。
水青還沒好人到對這種不真心的恭喜說謝謝,“女人嘛,能力再強,天分再高,還是求一個感情的歸宿。你什么時候結婚?我包份大禮給你。我和你哥哥仍然是朋友,這禮是一定要送的。”不但不謝,她還發揮小心眼,看看能不能刺激到對方。
簡墨桐本來臉色不好看,聽到水青問她結婚的事,心里騰就燒起一把火來。
“不用你假好心。”話赤果果(別當錯別字)不演戲,“聽說你丈夫的感情生活相當豐富,還同你公公搶過一個女人。你自己可得看緊一點,別管別人的閑事了。”
這才是簡墨桐來打招呼的目的。
水青突然心生厭惡,“感情的事很難控制。就像有人喜歡自己的哥哥,有人愛上比自己大二十三十的男人,還有人不喜歡異性喜歡同性。有一點你說對了,別管別人的閑事。”就差明指簡墨桐喜歡簡蒼梧。
簡墨桐立刻激憤,“我和簡蒼梧沒有血緣關系。我喜歡他,又有什么錯?為什么每個人都要阻撓我們?”
三年前,是她公開簡蒼梧的身世。因為如果她不說,簡蒼梧就會娶水青,而自己則一點機會也沒有。事情比她料想得順利,本來準備要利用白子東,造成舅甥兩人為同一女人反目,誰知她還沒行動,那兩人就分了手,簡蒼梧認了親爸,飛去英國。當時,她沾沾自喜,以為只要再加把勁,一定能嫁給簡蒼梧。
可等她喜滋滋到英國,對蒼梧和她養母跟前跟后,卻由老羅伊親談,跟她暗示簡蒼梧作為羅伊的繼承人,未來家里的長輩會幫他找門當戶對的妻子。話還說得很好聽。簡家對蒼梧有養育之恩,將來只要需要,蒼梧會以兒子,哥哥和晚輩的身份承擔家人的責任。總之一句話,讓她安守妹妹的本分。
她不服,暗中繼續搞小動作,老羅伊居然對簡家施壓,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讓她父親過來把她帶到德國繼續學琴。從此,再想進羅伊家難上加難。只有簡蒼梧回國看爺爺和姑姑時,她才能順便見個面。可他身邊助理秘書好幾個,故意不讓她接近似的,根本沒有獨處的機會。這么一來,什么手段也用不上了。
還好,蒼梧身邊一直沒有女人。可隨著他接近適婚年齡,她已經失去了耐性,再次到倫敦來,要達成目的。
簡墨桐感情不順暢,卻在這時看到意氣風發的韓水青,心里別提有多嫉妒,這才打聽了云天藍的壞名聲來招惹她。可她沒想到,當初面對她暗藏的挑釁,總是文文靜靜,笑得溫和的韓水青,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