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揚帆出海(大結局)
蕭凡出宮的時候便得到了消息,紀綱死了,被憤怒的大臣們活活打死。
站在皇宮外的金水橋上,蕭凡呆立許久,終于長長舒了一口氣。
“死得好,被打死總好過在菜市口千刀萬剮凌遲而死,我也算是積了功德了。”蕭凡仰望著頭頂一片碧空,碧空之上,幾朵白云悠悠飄浮,如洗過般干凈,無暇。
從頭到尾都是蕭凡在背后布局,操控,紀綱的野心膨脹到令蕭凡感到不安的時候,他的結局已被蕭凡安排好了。
一啄一飲,皆是注定。
當初若紀綱不參加朝廷的武舉,若他只是在山東老家當一個本分的種地農民,若他對權勢錢財沒有那么大的野心,他的一生縱然不夠精彩,至少能活到壽終正寢。
生活沒那么多假設,選擇了什么樣的路,便需承擔什么樣的結局。
蕭凡現在的心情很輕松,有種打完后升級的舒坦。唯一不太滿意的是,這死了以后沒掉裝備。
也不冤,生前被蕭凡敲詐得家徒四壁,真正達到了人生最美滿的境界,——眼一睜一閉,錢正好花完了。
值了。
紀綱的死,對風lang翻滾的大明朝堂來說,不過是ji起了一朵小小的lang花,lang花消逝于長河,轉瞬不見,而長河,仍舊奔騰向前,永不停歇。
蕭凡這一手借力打力起到了作用,趁著紀綱扒了幾位大臣房子的契機,蕭凡毫不遲疑便命錦衣衛將這些不愿遷都的大臣們送上了燕子磯的官船,一群如狼似虎的錦衣衛跟下了山的bang老二似的,半請半拖將不斷跳腳罵罵咧咧的張紞,楊靖,陳迪等人押赴北平府。
反對遷都的強硬派都被蕭凡送走了,剩下的大臣縱然再不情愿,也不得不走了,蕭凡這回擺出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姿態,大臣們心里都很清楚,誰再敢跟他唱反調,恐怕就是下一個紀綱。
建文二年七月底,大明朝廷正式布告天下,開始遷都北平府。
遷都進行得非常順利,數月之后,北平曾經的大都皇宮,燕王府,朱允炆在已經建成的皇宮奉天殿開始了遷都后的第一次早朝。
南京也留下了一套朝廷班子,六部九卿官員皆有任命,魏國公徐輝祖留守南京,世代永鎮。
時光荏苒,三年很快過去。
大明建文五年,燕王叛luan被平定四年后,大明天下民心安定,經過四年的休養生息,國庫漸漸富足,民間風調雨順,朝野上下一片清明,君主仁德圣明,臣工勤勉忠于社稷,百姓豐衣足食,明朝的第一個盛世——建文盛世已見端倪。
大明強盛的同時,周邊邦鄰小國的日子卻不那么好過了。
建文三年,meng古乞兒吉斯部首領鬼力赤叛luan,深夜點兵,犯上篡逆,兵圍北元可汗皇帝坤帖木兒,鴆殺可汗,盡廢宮室,最后鬼力赤以成吉思汗后人為名,自稱黃金家族傳人,于草原稱帝,meng古王公大臣駭其兵威,不敢反抗,紛紛向鬼力赤臣服。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鬼力赤的可汗日子也沒享受多久,遠在千里外的大明朝堂,一雙yin冷的眼睛已緊緊盯住了他。
同年十月,朵顏三衛首領脫魯忽察爾遣使入草原,恭賀鬼力赤稱帝,脫魯忽察爾很客氣,恭賀的禮品中有一樣很新奇的東西,名曰福壽膏,吸食可令延年益壽,身體強健如牛。
鬼力赤試過之后感到此物確如脫魯忽察爾所說那般,吸食后身體反應飄飄yu仙,如墜云霧,其滋味美妙無比,簡直是長生天賜給他的珍貴禮物。
一直與北元頗不和睦,屢有沖突的脫魯忽察爾這回仿佛變了個人似的,派人非常討好的告訴鬼力赤,北元可汗如果喜歡的話,這種福壽膏要多少有多少,什么?談錢?不,不要錢,談錢多傷感情,白送!不但給你白送,你黃金帳下的將領勇士們都白送,我們都是一衣帶水的meng古人呀,這世上的好東西當然要給我們meng古同胞一起分享,而且是免費分享。
于是,蒼茫遼闊的草原上升起了縷縷鴉片煙,黑se的煙土成了meng古可汗,王公,乃至帳中將領勇士們的新興時尚,每天不吸幾口,出men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一年過后,鬼力赤和meng古王公們終于感到有些不對勁了,這玩意兒并非那么美好,一旦某天不吸,后遺癥非常嚴重,不但全身困乏無力,而且胸腔如烈火焚燒,非常痛苦。
然而,發現不對勁已經晚了,千里之外的大明朝堂已然開始發動。
建文四年十月,脫魯忽察爾忽然對meng古草原切斷了一向免費,而且源源不絕的福壽膏供應。
切斷供應后的數日內,meng古各部落兵變,鎮壓了一頭,另一頭又起,那些以前驍勇善戰的勇士們無力的舉著刀劍,軟綿綿的互相拼殺,有的則痛苦的滿地打滾嘶嚎,扯開胸前衣裳,手指在胸膛上使勁摳劃出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部落大營內哭喊聲廝殺聲交織成一片恐怖的地獄亡靈曲。
建文四年十一月,大明天子朱允炆下旨,任英國公蕭凡為北征總兵官,調度北地各都司衛所官兵總計二十萬大軍,過長城,出山海關,入草原征伐北元meng古。
戰事進行得很順利,一路摧枯拉朽,高歌猛進,官兵幾乎沒有什么損失,便直搗北元黃金大帳。
meng古各部落組織不起有效的反擊,節節敗退,一直被明軍bi到斡難河,退無可退,不得已與明軍決戰。
此戰,明廷官兵以獅子搏兔之勢,向孱弱無力的meng古軍隊發起了猛烈的進攻。
luan軍陣中,前鋒平安親斬阿蘇特部首領阿魯臺,左哨軍總兵盛庸斬鬼力赤,右哨軍總兵曹毅活擒北元后裔本雅失里,左掖軍主將郭英斬北元知院失乃干,二十萬明軍陣斬meng古韃子數萬,北元朝廷支離瓦解,各部落崩潰敗逃,一直退出大興安嶺以北數百里,直入西伯利亞平原,后來被迫融入了俄羅斯各民族,meng古各部落就此同化,成為歷史長河中的匆匆過客……
明軍大獲全勝,蕭凡派人飛馬向朝廷報捷,并請旨在大興安嶺建立奴兒干都指揮使司,以及在寧夏和綏遠北部建立綏寧都指揮使司,兩司各駐軍數萬,以安大明邊境。
至此,華夏北部千里草原大漠,全部納入大明版圖,遵服大明天子王化,大明疆境達到華夏有史以來最大,一直延伸到西伯利亞平原,直接與極北的羅剎國接壤,疆域之闊,遠邁秦漢唐宋,兵威之盛,直令萬邦臣服。
北征大軍還未班師,總兵官蕭凡罪惡的雙眼又瞄上了西邊的瓦刺,和東邊頻頻侵擾大明東南沿海的倭國……
建文五年c魂,大毒梟王貴代表大明天子出使倭國,已經交還大寧府,數萬朵顏三衛將士充入大明衛所軍中,只剩一根光桿的脫魯忽察爾代表大明天子出使瓦刺,兩位使節分別向瓦刺的首領瑪哈木和倭國的室町幕府將軍足利義滿獻上代表大明親善和睦的友好特產——福壽膏……
天朝上國皇帝陛下所賜,瓦刺首領和倭國幕府將軍幸福得快爆炸了……
大明建文七年十月,蕭凡奉旨再次領兵西征,戰事持續半年,毫無懸念的將瓦刺各部納入大明版圖,并建立哈密都指揮使司。
建文九年六月,大明天子派兵“進入”倭國,由于倭國乃大明太祖皇帝當初欽定的十五個不征國之一,大明派兵進入倭國自然不是為了討伐日本,而是冠以“查緝福壽膏”的名義,經過舉報,圣明的大明天子這才發現原來福壽膏不是什么好東西,所以必須派兵查禁銷毀,以免此邪物流入大明境內,荼毒大明百姓子民……
什么?你家幕府將軍上癮了?整個日本的幕府大名和公卿都上癮了?……大明天子表示抱歉,下次送禮物我們一定仔細檢查以后再送。當然,將軍和公卿們既然戒不掉,你們這輩子吸食福壽膏,我們大明管飽,前提是我大明必須在你國土上永世駐兵,并且……聽說你們倭國的特產是銀子?銀子是個好東西呀……
文治與武功齊頭并進,大明建文年呈現南北宋百年后鮮有的盛世氣象,天子儒法并舉,內圣外王,百姓豐衣足食,藩屬蠻夷臣服。
建文五年除夕。
天子朱允炆御駕南下,率滿朝文武官員赴南京應天孝陵,祭拜于大明太祖高皇帝朱元璋陵前。
禮部尚書鄭沂恭立于陵前,一篇駢四儷六,花團錦簇的祭文念得ji昂頓挫,鏗鏘有聲。
朱允炆垂首跪于陵前,身后左側跪著的是他的長子,于建文三年正式冊立的皇太子朱文奎,而他的身后右側,卻赫然正是與他相得多年的臣子兼好友蕭凡。
三人身后的yu石臺階下,滿朝文武百官靜靜跪在下面。
天空下著mengmeng細雨,不時呼嘯而過一陣寒冷的北風,江南冬天的雨如同情人溫柔的纖手,纏綿悱惻,情深意濃。
祭臺上,禮部尚書鄭沂仍在念著祭文的內容,里面的意思蕭凡一句也聽不懂,而跪在最前面的朱允炆也雙目失神,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顯然他也沒怎么聽進去。
不知過了多久,鄭沂彎下腰,悄聲提醒道:“陛下,陛下!臣已念完,您該向太祖高皇帝叩拜了……”
朱允炆甩了甩頭,回過神了,沉默了一會兒,命人點起火盆,然后伸手接過一個托盤,托盤內,一柄銹跡斑斑的剃刀,一份泛著淡黃se的度牒,還有一件疊得方方正正的灰se僧袍。
失神的雙眼凝視著托盤內的三樣物事,許久,朱允炆眼眶漸漸泛上淚光,嘴角卻勾出淡淡的笑容。
“皇祖父,孫兒沒有辜負您的囑托,這座江山,孫兒將它打理得周周到到,兵威之盛,家國之強,不遜漢唐兩宋,百姓富庶,朝堂清明,萬邦臣服……孫兒沒有丟掉您交給我的江山,相反,孫兒讓大明愈發強盛,皇祖父曾經予孫兒的這三樣物事,孫兒用不著它們,不但孫兒用不著,我的子子孫孫都用不著,我朱家的家訓傳于子孫萬世,我會告訴后人,我們不會害怕敵人,更不會躲避敵人!……皇祖父,這三樣物事,孫兒現在將它們還給您。”
喃喃念畢,朱允炆淚中帶笑,將托盤輕輕扔進了火盆里。
盆內薪火閃耀,瞬間吞噬了它們。
仿佛完成了一件心愿一般,朱允炆瞧著盆內的火舌晃動tian舐,輕輕呼出一口濁氣,靈臺頓時一清。
蕭凡跪在他身后,探首瞧了瞧,看不真切,不由小聲問道:“陛下,這么多人看著,別玩火了……你燒什么呢?”
朱允炆深深道:“朕燒的……不過是以往的恐懼,懦弱,那些一直套在朕心頭,久久不能解脫的枷鎖……”
恭敬朝孝陵叩首之后,朱允炆站起來,回身環視面前黑壓壓跪著的文武百官。
目光落在蕭凡身上,朱允炆眼中浮上濃濃的溫情。
這位布衣朋友,在他內外交困,危機重重之時,總能看到他的身影,那么堅定不移的站在他的身邊,與他共同面對,共同承擔,卻從來不曾抱怨過一句,仿佛為他這個天子所做的一切都是應當應分,天生該承擔的責任一般。
旁人眼里的朱允炆,是天子,是真龍,是天下共主,只能伏首叩拜,這世上只有蕭凡看他的目光里,從來沒有討好,沒有畏懼,這么多年過去,他深邃的眸子里倒映出的影子仍舊那么的純凈無暇,一如當初江浦縣初遇時的那個酒樓小掌柜……
朱允炆忍不住唏噓,當初若非蕭凡,自己今日又是怎生景況?還是萬人之上,天地一人的共主嗎?還是開創大明第一個盛世的圣明君主嗎?沒有他,或許今日的自己,穿著一身灰se的僧袍狼狽逃竄,躲避篡逆之王的追殺吧……
想起皇祖父曾經的告誡,帝王是孤獨的,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因為帝王必須絕情,帝王的一生不可能有朋友……
朱允炆啞然失笑,仰望灰mengmeng的天空,默默道:“皇祖父,您錯了,誰說帝王不能有朋友?孫兒若無蕭凡,今日將是何種境地?看來圣明神武的您,也并非全是對的……”
一股難以言明的ji動和感懷涌上心頭,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朱允炆深吸一口氣,沉聲道:“蕭凡。”
“臣在。”
“平燕逆,收朵顏,驅北元,納瓦刺,闊我大明版圖,強我大明兵威,復我漢家精神,蕭凡,這一切全因有你……”
“全托陛下信任,臣不敢居功。”
朱允炆的眼睛威嚴的掃視群臣,沉聲道:“朕不是瞎子,滿朝文武也不是瞎子,你做的一切,大家都看在眼里,今日,在我大明太祖高皇帝陵前,朕有一道旨意……”
“……英國公蕭凡公忠體國,功在社稷,朕決意,晉蕭卿之爵,爵封……齊王!世襲罔替,子孫萬世承襲,蕭凡,當初平燕之時,反敗為勝的一戰乃濟南攻防,濟南一戰,你贏得漂亮,朕便將濟南予你為封地,以此紀念你為我大明社稷立下的赫赫功勞。”
朱允炆的話音落下半晌,臺階下的百官沒一人出聲,連蕭凡自己都楞住了。
封王?
這個……你在開玩笑吧?異姓王啊,你朱家的王爺被削得七零八落,現在你卻多封一個異姓王,……你不怕言官的口水淹死你?
臺階下跪著的百官們神se復雜,yu語還休,這天子未免也太大方了,大明的王爺你當成不值錢的破爛嗎?說封就封,連聲招呼都不打便下了旨。
不少御史言官們張嘴便yu反對,眼角一瞟,卻見人群中,奸黨們的目光冷颼颼的盯著他們,言官們情不自禁顫抖了一下,忽然想到蕭凡貌似溫文爾雅的外表下隱藏著的狠厲手段,今日若擋了他晉爵的路,將來他會怎么對付我?
言官們不怕死,他們的弱點是名聲,把名聲看得比命還重,眾所周知,蕭凡的強項便是毀人名聲,不打不殺不罵,偏叫你名聲掃地,生不如死……
反過頭來想一想,短短數年內,這個年輕人率領朝廷大軍攻城掠地,百戰百勝,將大明的疆域擴充了近三分之一,如此開疆辟土的豐功偉績,就算封個王爵,似乎……并無不妥。
言官們尚在支持與反對中搖擺不定時,奸黨們則欣喜萬分的伏首拜道:“陛下英明,齊王國之柱石,功在社稷,王爵之位實至名歸!吾皇萬歲,齊王千歲——”
英國公府。
現在已經改成了齊王行宮,行宮內下人們喜氣洋洋,從宮里調配來的宦官宮女們穿梭其中,宮宇之內一片祥和。
朱允炆好奇的打量著正殿內的橫梁,伸手比劃著高度,然后搖頭嘖嘖道:“蕭侍讀,你這正殿不行,按制應該再高一些,不如朕命工部派匠人,拆倒重建……”
穿著暗黃四爪金龍王袍的蕭凡面帶苦se道:“陛下,你能不能消停點兒?你是來我家做客的,哪有客人一進men就拆主人家房子?我家房子就這樣挺好的,不必再建……”
朱允炆笑道:“可你這行宮未免太寒酸了,你不介意,也不能委屈你的幾位王妃呀,我堂堂大明齊王一家子擠在這么小的行宮里,說出去叫人笑話朕這個天子小氣……”
“不必了,臣總共就四個王妃,一點都不擠,要那么大的房子干嘛?”
坐在一旁相陪的畫眉,江都,紅橋,鶯兒四女一齊狠狠白了蕭凡一眼,瓊鼻一皺,同時輕哼出聲。
陳鶯兒清楚自己相公與當今天子的交情,也不避諱朱允炆,伸出纖手狠狠掐了一把蕭凡肋間軟肉,泛著酸味道:“相公怕是記錯人數了吧?咱們王府難道真只有四位主母嗎?昨晚不知是誰趁大家不留神,半夜鉆進了抱琴的被窩,早起一瞧,抱琴的抓髻已然盤成了fu人髻……這會兒你倒把人家抱琴忘了?”
朱允炆聞言噗嗤一笑,眼中升起熊熊八卦之火,急切道:“哇!堂堂王爺干出這種事,太傷風敗俗了!說說,詳細說說……”
四女同時掩嘴輕笑,垂首不語,俏面羞得通紅。
蕭凡尷尬的咧了咧嘴,干笑道:“誤會,全都是誤會……昨晚喝多了,進錯了房間。”
朱允炆咂mo著嘴,喃喃道:“看來朕又得給你下旨晉封一位側妃了……”
眾人談笑時,朱允炆的貼身太監而聶急步走進殿內,惶然道:“陛下……不好了!”
“怎么了?慌張什么?”
“陛下,剛才皇太子與齊王殿下的長子小王爺一起玩耍,二人玩著玩著便出了men……”
朱允炆皺眉道:“出men有什么打緊?那么多侍衛跟著,還怕他們丟了不成?”
而聶擦著汗道:“不是啊陛下,小王爺……小王爺攛掇太子殿下出men,是因為……二人商量著找個隱蔽的地方趴在路邊,然后找只順眼的fei羊干一票,搶來的財物五五分帳,太子殿下二話不說,欣然景從……”
殿內眾人呆若木ji:“…………”
沉默半晌,朱允炆和蕭凡互視一眼,神se變得古怪起來。
柔柔靜靜的江都楞過之后,卻捏著香帕擦起了眼淚,泫然泣道:“你是堂堂王爺,我也是當朝長公主,咱們生出來的孩子怎么……怎么偏偏是個土匪性子?他……到底是不是我生的呀……”
蕭凡沉默了一陣,忽然噗嗤一笑,臉上神se愈發古怪,樂不可支道:“我敢保證,這孩子肯定是我的種,絕對錯不了……”
朱允炆嘆了口氣,臉上卻帶著深深的笑意:“咱們大明的下一代君臣……唉,真不知要禍害多少fei羊,不,鄰國……”
建文十年六月。
江南,太倉瀏河。
長江入海口,劉家港。
兩百多艘龐大的海船靜靜停泊在港口,船上各se龍旗飄揚,迎風獵獵,牛角長號低沉的嗚咽,隆隆鼓聲震人心神。
近三萬名大明將士和船員,以及代表大明出使各國的使節,文吏,武將,商人等等一齊站立船舷邊,看著岸上成千上萬圍觀送行的官員百姓,感受著萬眾歡騰的氣氛,眾人胸中澎湃ji蕩,久久不能平靜。
華夏有史以來第一次大規模的遠下西洋即將起航,未來將是何等命運在等待著他們?這個世界除了我大明上國,究竟有多大?海洋有多遠?
種種疑問,種種新奇,伴隨著刺ji,ji動,在眾人心中交織盤旋。
港口最大的一艘寶船上,穿著王袍的蕭凡睜大了眼,興奮的打量著這艘算是當今世界上最大最豪華的座船,ji動之情溢于言表。
“嘖嘖,這么大的船……它是怎么造出來的?”蕭凡輕輕撫著船舷猶自散發著漆香的木欄,從心底發出贊嘆。
旁邊一名白面無須的宦官躬身笑道:“奴婢宣撫副使王景弘,回王爺殿下,這船耗料五千,是我大明如今最大的寶船,長四十四丈四尺,寬十八丈,船高四層,船上九桅可掛十二帆,可容千人以上,放眼天下,恐怕再也找不出比它更大的船了,此外咱們這支船隊還有馬船,糧船,坐船,戰船等等,均是耗料兩千以上的大船,每艘船上配有火炮和鳥槍,還有許多商人的貨物,我大明上國的出產,如絲綢,瓷器,茶葉等等……”
蕭凡嘖嘖贊道:“這么拉風的船隊開出去,豈不是跟航空母艦編隊一樣,可以在世界上任何一個角落橫著走了?如此牛bi的艦隊,宣揚什么大明國威呀,看到什么國家直接征服不就得了?”
王景弘楞了楞,思索半晌也沒想明白王爺口中說的“航空母艦”是什么東西,只得嘿嘿笑而不語。
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朱棣昂然走到蕭凡跟前,他的后面畢恭畢敬站著久違了的馬三保。
蕭凡急忙拱手笑道:“岳父大人,這支船隊就拜托您了,此次出海責任重大,岳父大人辛苦!”
朱棣早已放下了當初的恩怨,聞言豪邁一笑,道:“不過是跑跑船,出使幾個番邦而已,算不得辛苦,賢婿盡管放心,我一定將大明的國威與仁德廣布四海蠻夷……”
蕭凡趕緊道:“岳父大人此言差矣,出使幾個番邦,廣布什么仁德,小婿何必勞動岳父?”
朱棣奇道:“不然你想怎樣?”
蕭凡笑道:“岳父大人天生屬于戰場,現在這支船隊有三萬將士,您難道就不想痛痛快快打幾仗?”
朱棣楞了片刻,驚道:“你的意思是……要我挾兵威征服番邦?”
蕭凡點頭道:“那當然,記得小婿曾與您提起過的‘殖民地’嗎?所謂仁德這些東西嘛,拿來當口號喊一喊是可以的,別人信不信是他的事,但咱們自己萬萬不可當真,這個世界的大航海時代馬上要開始了,武力掠奪才是王道,拳頭大才是真理,岳父大人,您覺得呢?”
朱棣皺著眉,臉上浮起深思之se,良久,他苦笑搖頭道:“你說的這些,委實有些駭人聽聞,我……唉,不知該怎么說……戰場,已經離我很遠了。”
“只要您愿意,您可以回到戰場。相信我,岳父大人,這個世界很大,很多富饒的地方還是一片空白,只等我們去占領,搶金銀,搶女人,搶地盤,在每個我們看上的地方高懸我大明的旗幟,這是我們的使命……”蕭凡語氣魅huo得像引誘夏娃吃禁果的蛇。
蕭凡的想法很簡單,如此龐大的艦隊,拿來去宣揚那些無謂的國威,仁德,未免太lang費了,幾百艘船,三萬人的軍隊,在現在這個冷兵器為主的時代,足以征服任何國家,有這個實力,為什么還非裝成一副愛好和平的樣子惡心自己?
既然已經改變了歷史,不如改變得徹底一些,就當給子孫后代們積攢祖業了,如果全世界都飄揚著大明的旗幟,想必后代就算是敗家子,這么龐大祖業一時半會兒也敗不完吧?
征服!必須的!
華夏上下五千年,為什么頻頻被外族侵略欺負?
因為國人太軟弱,被所謂的仁德愚弄得太徹底,可事實上,文明和強盛往往都是因野蠻而產生的,破而后立,這才符合天理公道,付諸外交亦是如此,占領,重建,同化,殖民地的產生就是這套程序,當然,血腥和殺戮是免不了的,為什么拳頭大才是真理?因為拳頭是要拿來揍人的。
朱棣對蕭凡邪惡的提議不置可否,哈哈一笑,便請蕭凡入座艙飲酒。
蕭凡上船是為了給岳父大人送行,送行酒必然是要喝的。
于是,懷著ji動興奮的心情,蕭凡和朱棣,馬三保等人在寶船上推杯換盞,寶船座艙內空曠如球場,請來的歌女舞女搖曳扭擺生姿,酒醉,人亦醉……
隨著bolang微微上下起伏搖擺,蕭凡徹底醉倒了……
朱棣停下杯,與馬三保交換了一個眼神,眼神中滿是笑意。
長長的牛角號嗚咽聲中,蕭凡捧著腦袋,痛苦的睜開了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陌生的c花ng榻,散發著淡淡的漆香,蕭凡出神的瞧了半晌,感覺c花ng榻一上一下微微搖晃,舒服得如同置身兒時的搖籃,蕭凡忍不住發出滿足的嘆息,然后伸了一個懶腰。
人生若只如此刻搖曳恬然,生活該是多么美好……
忽然,蕭凡睜大了眼,眼中散發出驚駭的光芒。
搖曳?
怎么回事?我到底在哪里?
忙不迭滾下c花ng,探首往木格的窗欞外望去,映入眼中的,是一片粼粼水光,四面環顧,水天一se,蒼茫無涯……
蕭凡大驚失se,驚叫出聲:“啊——來人!快來人!”
艙房外一聲豪邁朗笑,朱棣昂然走入,道:“賢婿酒量還未見長進,這可不好啊……”
蕭凡冷汗潸潸,顫聲道:“岳父大人,這……是哪里?”
朱棣狡黠地一笑,道:“這里當然是寶船。”
“我……我怎么還在船上?”蕭凡快哭了。
朱棣眨眼笑道:“你喝多了酒,醉倒了,怎么叫也叫不醒,只好讓你睡在船上了……”
蕭凡哭喪著臉道:“……我只是來送行的!”
朱棣笑道:“你怎么不早說?我見你這么喜歡寶船,還以為你賴著不想走了,想跟我一起出使各國呢……”
蕭凡:“…………”
喝酒誤事啊!上輩子就是喝死的,這輩子怎么還不長記性?
沉默許久,蕭凡抖抖索索往艙房外走去:“岳父大人,你叫船隊掉頭,先把我送回去……”
“那可不行,船隊出使乃重大國事,使命未完便往回走,大大不吉。”朱棣板著臉道。
“我家老婆等我回去吃飯……”
朱棣好整以暇:“放心,你家五位夫人,兩個孩子,還有你的師父師伯,我已命人接出來了,此刻就在這艘寶船上。”
“天子……”
“天子那里,江都公主已代你打了招呼,說你和家人隨船隊出海游歷,兩三年便回。”
蕭凡沉默許久,終于覺得味道不對了:“岳父大人,這是你精心安排好的吧?”
朱棣哈哈大笑:“不錯,你說的那勞什子殖民地,征服什么的,我一句也不懂,也不知該怎么做,現在好了,你親自指揮船隊和將士們吧,我倒要看看你說的殖民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蕭凡咬牙怒道:“想不到啊……當年與你斗得天昏地暗,這一回終于著了你道兒,讓你贏了一次,你好yin險!”
“說實話,我很久沒贏過了,贏你的感覺真舒坦……”
“懶得跟你廢話,給我掉頭!”
“不!”
“我跳海死給你看啊……趕緊掉頭!”
“不!”
“你這老王八蛋……說好了啊,征服番邦的時候,你唱黑臉,我唱紅臉!”
“行!”
《》完本。
感謝一年來書友們的抬愛,老賊深深鞠躬。
我們新書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