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來到南丘斯。
嗚————————!
身后,汽笛轟鳴。沒有一個人下車的魔導列車仿佛逃也似的發動,帶著撕破天空的慘叫呼嘯而去。隨著這兩列車離開之后……
寂靜,成為了這里唯一可以感知的東西。
雪片……
緩緩而落。
讓這座小鎮看起來如同蒙上了一層朦朧的霧氣。
四周很靜……
靜的仿佛沒有一丁點的聲音。
從車站通往小鎮的道路上布滿雜草和碎石,顯然,已經有太長時間沒有人從這條路走過了。
“人類小子……火龍舌的保質期……是多久?”
“……………………八年。保存的好,十年。”
“呵呵……呵呵呵。”
白色的雪花落下,搭在身上,帶給人一種莫名的陰冷。小面包看著遠處那沒有絲毫生氣的小鎮,有些害怕的拉住白癡的袖子,輕輕的,嗚咽了兩聲。
白癡再次看了看那座小鎮,從而轉身,走向車站上的布告欄。布告欄上的指南早已經泛黃,許多地方都剝落一空。好不容易,白癡才在一個角落上找到了列車的發車時間表。
一星期……一班。
再看看周圍的地形……很糟糕。復雜而險峻的山路,如同一個碗一般將這座小鎮包裹起來。如果要徒步翻越,恐怕會需要更多的時間。而且那些陡峭的山路,也很危險。
“啊嗚……啊嗚啊嗚…………”
白癡輕輕摟住小丫頭的肩膀,讓她和自己靠的更近一點。現在沒有辦法,也只有先去那座小鎮看看,再說了。
踩著一地的雪花,兩排腳印慢慢延伸向這座小鎮。越是走,就越是能夠感覺到這座小鎮的破敗和蕭條。不過唯一可以慶幸的,也許就是這座小鎮還并非是一座廢墟。里面,還是有人居住的。
踏入小鎮,道路兩邊稀稀落落的有著行人行走。每一個人的臉上都看不出有任何的光澤,仿佛失去了什么動力一般。放眼望去,原本一條應該算是集市的街道空空蕩蕩,沒有任何一家商戶營業。倒是那些房屋與房屋的夾縫中,陰影下,時不時的有人躺在那里,用一雙干枯的眼神呆滯的望著來來往往的人群。
事情不對勁……
很顯然,這并不是一座商業發達的城鎮。即使是,那也一定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長久在陰影里摸爬滾打所鍛煉出來的本能告訴白癡,這里很“危險”。哪怕是住在那陡峭的山脊之上,也一定會比這座小鎮安全的多!
察覺危險,立刻離開。對于自己的感覺,白癡從來不會去質疑這究竟是為什么。他相信自己的本能,下水道老鼠的本能。可是,就在他拉著小面包想要轉身離開之時……
“嗚哇!嗚哇哇!!!”
陰暗的小巷內,一支干枯的手突然伸出,抓住了小面包的胳膊。
此刻,天上正下著雪。小面包卻感到抓著自己的手中透露出不亞于這份冬雪的冰冷。她嚇的跳了起來,努力的甩著胳膊,害怕的已經有些要哭了。白癡見狀,立刻抱住她的胳膊用力一扯,同時迅速后退三步,警惕的看著這只手。
“我……好餓……求求你……給我點吃的……吃的……”
手的主人,是一個面頰深深凹陷的中年女人。她看起來就和一具用皮包裹起來的骨頭沒什么區別。泛黃的牙齒和幾乎全部脫落的頭發讓她看起來簡直不能說是一個人。小面包自從懂事時起就沒有見過這樣的人,害怕的把臉埋進白癡的胸部,低低的抽泣起來。
“好心人……給我……點吃的……”
這種人白癡卻見過不少,他也非常的熟悉。只需要一點點的饑餓、寒冷和絕望,就可以把一個人變成這副樣子。而他也知道,這種人的生命已經不會太長久了。
中年婦女那干涸的眼珠幾乎瞪出眼眶,她看著雖然并不能說營養太好,但好歹也算是健康成長的小面包。她知道,在如今的南丘思小鎮是絕對不可能出現這種女孩。那么,對方一定是外來人。而既然是外來人,那就一定會有水,會有食物。
“我………………餓………………”
那女人爬出陰影,干枯的身子在白色的雪地上匍匐,拉出一條宛如蠕蟲般前進的印痕。她瞪著那雙眼睛,里面流露出饑渴。看到她這幅模樣,白癡很警覺的再次退后了一步,將小面包放下,讓她站在自己身后,隨時準備逃跑。
“我餓……我想吃東西……我餓…………我餓……我………………餓!!!”
不知哪來的力氣,女人突然發瘋般的撲了上來!完全站立起來的她讓白癡的瞳孔一時間收縮,因為,這個女人那裸露的胸口上,那猶如描繪骨骼似的黑色斑點,讓他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白癡抱著小面包再次跳后兩步,輕巧的躲過這個女人的撲擊。此刻,聽到這個女人的嘶啞聲,街道兩邊那些稀稀落落的人相繼回過頭,看著白癡。在這眾目睽睽之下,白癡也不能公然亮出暗滅,現在,他只想能夠帶著小面包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可是,就在他轉身,想要將懷中的小面包重新放下來之時……
就在天空中的一片雪花落進他的脖子,讓他感受到一片陰冷之時……
一個人,猛地從旁斜插而上。趁著白癡不備,狠狠的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來人的力量并不大,至少,對于白癡來說正是如此。除了將他肩膀上的背包撞落,里面的文件散落一地之外,他這一撞根本就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在撞擊白癡的肩膀后,這個人反而踉踉蹌蹌的跌倒,但在他跌倒之前……
他的手,抓住了小面包的胳膊,拉扯。
而另一只手,則拉出一條寒光,毫不留情地刺向小丫頭的身體……
十分鐘前……
被冰雪覆蓋的南丘思小鎮上,一個裹著斗篷的人正在緩緩行走著。
他走的很慢,很小心。每一步都極力的踩在陰影中,仿佛是在逃避著什么。
隨著他的腳步越來越靠近小鎮的邊緣,斗篷底下的笑容就會變得更為興奮。這個人笑著,竊喜著,為自己即將重新獲得的自由……而狂歡。
“在哪里?”
“在那里!就是那件斗篷!”
“看到了!就在那里!!!”
但,他的勝利成果在最后一刻卻背叛了他。十幾個拿著木棍,草料叉,斧頭的人從街道的那一邊沖了過來。他們四處張望,很快就發現了這個在斗篷下竊喜的靈魂,立刻紅著眼,沖了過來。
“別跑!喂,你回來!你不能在外面跑!快點和我們回去!”
斗篷下的靈魂聽到他人的追趕,原先嘴角的竊喜立刻變成了恐慌。他再也不敢默默行走了,此刻的他,開始大力的邁開腳步,沖向小鎮的邊緣。向著那片雖然灰白,但卻廣闊的天空伸出手……
“啊……啊!”
他的喉嚨里發出意義不明的聲響,隨著腳步的奔跑,他臉上的色彩再次化為喜悅。他伸著雙手,抓向那片空曠的天空,伸著……抓著……
碰——————
木棍,重重的擊在了他的肩膀。
“放開我……!放開……放開我!我不想死……我不要死!”
重擊過后,幾名男子用帶著手套的手將這個人死死的壓在地上。借著斑白的雪面,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他那裸露的背脊上到處都是黑色的斑點。而一旦被壓制,這個人的精神狀況也開始顯得很不穩定,四肢亂動,焦躁不安起來。
“醫生,他快發作了,請快點打鎮靜劑。”
隨后感到的人隨即開口,一旁一名身穿白大褂的醫生點了點頭,立刻從隨身攜帶的醫藥箱中拿出針筒和藥劑。不過,他卻并沒有拿那瓶標有“鎮靜劑”字樣的藥劑瓶,反而是另一瓶標有骸骨標志的瓶子。
壓著這個男人的人,全都看見了。
但沒有人說什么。
因為,這種事情已經執行了太多次。對于那些在旁邊圍觀的人來說,鎮靜劑這個說法,可以讓他們的良心和自己的良心,變得更好受一點。
被壓著的男子別過頭,骸骨的標志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嵌進他的瞳孔深處。看到這一點,他掙扎的更加厲害了。同時還想開口呼救。但那名醫生手快,在他剛剛開口的那一剎那,壓住他的腦袋往下用力一按……
咯啦。
“嗚啊啊啊啊————————!!!”
他的舌頭,就被自己的下巴咬下一截。
“愿你回到女神的身邊。受到女神的寵愛。”
醫生在痛苦嘶叫的男人耳畔輕聲祈禱,之后,他就毫不遲疑的將針筒,扎進了男人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