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死·病?!”
風吹沙的皇城內,水晶宮殿中。水之幕簾后的王者看完手中這份報告后,將其憤怒的扔向跪在水幕前方的官員。
“度塞,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為什么你曾經拍胸脯保證過沒有任何問題的突發性小感冒,會發展成黑死病?!”
跪在下方的衛生官員渾身顫抖,額頭冒汗。在他身旁的其他官員也全都戰戰兢兢,不敢搭話。
王者憤怒的拍了一下王座的扶手,站了起來。他大踏步的走下階梯,那些水幕在落至這位王者身上之前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飛,王者走下階梯,布滿憤怒的面容死死的盯著那名衛生官員。四周的其他官員看到王者走下王座,紛紛跪下。而那名衛生官員則是將頭死死的抵在地面上,連抬,都不敢抬起來了。
“度塞,你告訴我,我養你是用來干什么的。”
“是…………是協助陛下…………處理……處理國內的…………疾病…………”
衛生官員的嘴唇發白,聲音顫抖的說完這些話。
“很好。既然你知道你的工作是協助我,可為什么協助到最后,會讓這種三百年前曾經殺死悲傷大陸上近三分之一人口的疾病重新復活?!這就是你的協助嗎???!!!”
“陛下……嗚嗚嗚……陛下…………”
衛生官員無言以對,只能哭泣。
“如果是發現疾病了,那也就罷了。可你竟然隱瞞不報,給我的報告書上竟然寫著‘由于天氣反復無常所引起的冷熱感冒’!由于你的隱瞞,導致我一直沒有能夠做出適當的判斷,才讓這種疾病讓整個南丘思鎮變成如此地步!你說,我留你還有什么用?!”
王者一說出這句話,衛生官員立刻察覺到自己已經大禍臨頭。他立刻甩著鼻涕,沖上去抱住王者的腿,不斷的親吻他的鞋子,哀求的說道:“陛下……陛下!請原諒我……請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我們原本以為可以控制這種病毒的……可沒想到這次發生的黑死病和三百年前的有了很大的不同!這次……我們會聯絡坎帕先生……一起來……”
王者一腳踢飛衛生官員,這名醫師的嘴里立刻吐出幾顆牙齒,滿嘴是血的癱倒在地。
“沒用的廢物!”
坎帕此刻也跪在宮殿的角落,他略微抬起頭,看著自己的老朋友在那里發泄著心中的怒火。
“如果什么事都靠坎帕,那你還在這個位置上干什么?你為什么不主動離開,然后請坎帕坐到你這個位置上?度塞,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一向以帝國內的首席醫師自居,對于已經棄醫多年的坎帕總是看不起。對于有人推薦坎帕,也總是以各種理由搪塞。怎么,現在反而想起他來了?!”
衛生官員面色蒼白,捂著血流不止的嘴角,驚恐的望著那位王者。但很快他就意識到了什么,開始連滾帶爬的爬到宮殿后方的坎帕身旁,一句話不說,不斷的向他磕頭。咚咚咚之聲,響徹這座水晶宮殿。
坎帕看了一眼身旁磕頭的度塞,再看了看前面憤怒異常的王者,沒有立刻說話。而王者也沒去搭理衛生官員的舉動,他再次拿起那些文件,一邊看,一邊讀到——
“黑死病,現在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是一種靠老鼠身上的跳蚤傳播的疾病,并不會由空氣傳染。但卻會經由血液,唾液及其他體液傳染。一旦被感染,潛伏期會有大約一周左右的時間,但一旦發病,感染者會在48小時內死去。”
“死者身上會出現黑色斑點,發高燒,死前會產生精神狀況不穩定,具有攻擊性等特點。在三百年前曾經肆虐,成為殺死大陸上三分之一人口的最恐怖的瘟疫。目前已知的治療手段沒有一種可以治愈。但在肆虐過一段時間之后,這種病癥又神秘的消失。可現在……”
越是讀,王者的情緒就顯得越是激動。他再次扔下手中的文件,抬起頭,憤憤然的說道——
“現在,死神竟然重新在我的國家內出現!!!”
衛生官員已經把頭磕的全是血,皮膚裂開,到最后,幾乎是在用骨頭在磕著地面。那些飛濺起來的血沫四處彈跳,許多跪在坎帕身前的人都不由的觸目驚心,偷偷拉起自己長袍的下擺,挪開些地方。
王者氣呼呼的背對著眾官員,抬頭仰望著自己的王座,陷入沉思。咚咚聲持續,但這種情況沒有再持續多久,聲音就停止了。坎帕略微轉頭,只見那名衛生官員癱在地上,渾身如同一團爛泥一般,不動了。
“陛下,度塞先生雖然有不妥的地方,但好歹,他也采取了一些合適的防疫手段。”
在一片不詳的安寧之中,坎帕終于抬起頭,緩緩說道。
“在沒有得到您的命令的情況下,他不敢發布戒嚴令。但他還是暗中安排人手混入那個小鎮,為我們得到了第一手有關的資料。現在可以確定的是,這種疾病在潛伏的先期會讓患者的精神發生障礙,擁有近乎病態的地盤意識,并且會阻止任何意圖逃脫的種群。因為這種特性,瘟疫才沒有擴散,不是嗎?”
王者沉默著……僵持了十分鐘之后,他才緩緩的吐出一口氣,轉過身:“死勉國特使即將來訪,現在,南丘斯又出了這種事……度塞!”
聽到王者重新呼喚自己,那名昏迷的衛生官員終于在恍惚中清醒過來。他的眼淚鼻涕流了一地,跪在王者面前哭泣磕頭。
“如果我告訴你,在死勉國特使到來之前,你必須給我研制出治療黑死病的方法我才能饒你不死的話,你應不應承。”
在這種情況下,還會有人不應承嗎?度塞終于暫且從鬼門關前逃脫,一邊是喜,一邊是憂。他已經打定主意,在這場會議結束之后就立刻去請坎帕進入這個醫療組,一起研究治療這種瘟疫的方法。
外交戰中,總是會有種種的意外讓談判出現令人無法預料的地步。如果是一個聰明的領導者,碰到對方國家出現這種問題一定會立即大開“方便之門”,提供軍隊,提供藥物,提供人才。而受到傷害的國家卻很難拒絕這種“好意”。
這,不僅僅是一場瘟疫。盡管在瘟疫之下,人類的政治斗爭會顯得十分渺小。但在瘟疫還未造成三百年前那種末日性后果之前,國家斗爭失敗的危害性,永遠都會大于瘟疫。
會議解散,坎帕在離開議會廳之后不等度塞開口,就向其詢問了一份所需要的資料。而對方當然也是欣然提供。在回到神圣恩寵的路上,坎帕就一直看著這份醫療報告,眉頭緊鎖。
輝煌之塔內……
厚厚一疊的資料,被攤放在寬大的辦公桌上。
坎帕兩手各拿著兩份文件,不停的比對,核實。一邊看,他的眉頭也是微微皺起,顯然,情況似乎并不樂觀。
“魂醫,你在想什么。”
琥珀色的液體飛出酒瓶,在空中組成一頭巨獸的頭顱。那雙藍色的眼睛死死盯著坎帕,等待一個回答。
坎帕搖搖頭,放下手中的兩份文件,指著上面列出的臨床病癥,說道:“這一份,是這次爆發的黑死病的癥狀。”
“而這一份,則是三百年前那次病癥爆發的臨床癥狀。”
“兩者之間的癥狀很相似,黑色的斑點,不退的高燒,失常的精神狀態。但我在比對之后發現,上一次的病毒比起這一次的,有一個十分重要的特征,沒有。”
水之巨獸咧開嘴,露出滿嘴的利牙:“哦?是什么?”
“這種屠殺任何膽敢逃跑之人的地盤意識,這種‘戀巢習性’啊。”
水巨獸沒有接話,而是繼續等著坎帕把話說下去。
“一般如果不是通過直接的體液傳播的話,從感染到發病應該有一個漫長的時間。感染初期的人會全力撲殺任何想要逃跑的人。這也就意味著只要在一個小范圍區域內播撒一點點病毒,就可以確保這個范圍內的人都無法逃跑,最后全部被殺或病死。相反,感染后期的人這種戀巢習性卻會消失。這,意味著什么?”
“…………魂醫,你的意思是說……”
“啊,這不是什么天災,而是人禍。”坎帕抬手在文件上重重一拍,說道,“是有人改造了這種黑死病毒,讓它們的感染者不會在不受控制的情況下胡亂擴散。如果是作為一種軍事武器的話,對于要殺滅一定范圍內的敵軍卻不傷友軍來說,可以說是最好的病毒武器。”
“……………………魂醫,有句話我要說一下。”
坎帕捏起手中的資料,牙齒有些緊咬,說道:“什么事。”
“這次的事件,你不準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