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酒席上的時候,韓易已經把這個問題的答案想了好多遍,他就料到曾慶華遲早會問起。
說起來他和邱興文也不過是點頭之交,雖然邱興文是比較看得起他,就如曾慶華般,但又有所不同,曾慶華之間至少是還夾雜了羅輝的關系,而和邱興文卻是空空如也。
不過經過今天晚上的事,韓易隱約也有些知道邱興文的背景了,至少是大有來頭。
不管如何,這是一個機會,也是一個優勢,如果不能抓牢,怕是一瞬即逝。
聽到曾慶華的問話,韓易故意裝作了隨意地說道:“我和邱大哥認識也不久,一起也就見過幾次面,說起來也是湊巧,前幾天就在碧輝酒店門口碰到了,沒想到還麻煩他特地請了李副局長幫忙落實我這報到的事呢。”
韓易這番話雖說得不盡實,卻也和事實相差不遠。
也正因為如此,反而是讓人心頭生疑。要知道有時候越是真話,越是會讓人生出無限的想象,所謂真真假假,也大概如此吧。
韓易隨老頭那么長的時間,這個道理卻還是懂的。尤其是最后那句話,卻是韓易特意點出的,因為那個事實許多眼睛看到的,反而增加了話語的可信度。
果然,聽到韓易如是說,曾慶華略顯狐疑地瞥了韓易一眼,看他的神色卻又不似說謊,而且韓易確實也沒有說謊的必要,心里就存了個念頭,以為韓易之所以能和邱興文搭上線,也許很大一部分是因為他的師門的關系吧!
曾慶華不禁有些感慨韓易的好命,心里竟然隱約還有些微的嫉妒,比起他們這些從底層一步步慢慢爬上來的草根來說,要想得到一個大有背景的靠山,付出的艱辛不可想象。
收拾起心情,曾慶華哈哈笑了說道:“你能認識邱興文確實是好事,你要知道邱興文在樂云雖然是不顯山不露水,可是要是去中海市,誰不知道樂云的邱興文,他可是暖州商會在中海的理事長,還是中海市連續幾屆的人大代表和政協委員,真正的紅頂大商人。”
韓易聞言心里不禁一驚,雖然是對于邱興文的背景早有心理準備,可還是被嚇了一跳,
暖州商人遍天下,暖州的商會也遍布全國各地,但是要說到份量,也是要看地區的。
中海市作為作為新興的金融中心,在世界上也是數一數二的城市,也是世界各大跨國公司和財團的首選登陸中國之地,用藏龍臥虎來形容絲毫不為過。
但凡暖州商人能在那里混出點名堂的,無不是響當當的人物,暖州商人的財力可是全國聞名,因此這個商會不僅僅是放在那里擺門面的,它更象是一個松散型的組織團體般,把暖州商人緊密地聯系在一起。
很多時候,關于一些大型的商業投資,往往都是由商會牽頭組織,而如果中海市政府有什么發展項目需要和暖州商人接洽的時候,也往往是直接通過商會來聯系,能當上中海商會理事長的人,除了巨量的財力之外,應該還有良好的人脈關系網絡才能勝任。
韓易現在想來,自己和邱興文無意中搭上關系,還真的是高攀了。
說話間,負責韓易的那個小妹已經結束了手上的動作,動作輕柔地把韓易的腳放到了前面的軟皮墊子上,然后端著足浴盆轉身出去了。
從頭到尾這個小妹始終都是低著頭,除了先前那驚鴻一瞥之外,韓易就再也沒清楚見過她的面。
曾慶華點起一根煙,拿著煙盒向韓易示意了一下,韓易笑著伸手抽出了一根,拿起邊上茶幾放著的打火機點著了后,深吸了一口,感覺到那煙霧從鼻腔里直侵入肺部,再返回慢慢地從鼻腔吐出。
好久沒有抽煙了,一上口竟然還有點頭暈的感覺。
曾慶華吐出一口煙,思忖了一下,說道:“小易,你覺得我這個酒店還有什么潛力是可以挖掘的?”
“啊?”冷不防曾慶華問出這么一句話來,讓韓易差點被煙嗆到了,心里很是奇怪曾慶華怎么會突然問他這樣的問題。
韓易思忖了一下,倒是也沒想出什么其他有新意的東西來,輕搖了搖頭說道:“我看也沒有什么,樂云市畢竟不像那些大城市可比,雖然消費力不錯,可是畢竟人口的基數擺在那里。”
曾慶華聽罷笑著點了點頭,他原本也沒期望韓易能一下子講出什么好點子來,要說點子,他手下的高級行政管理人員一大堆,高薪聘請過來可不是擺在那里看的。
有此一問,不過是心里有感而發,隨口這么一問罷了。
能讓曾慶華心緒不寧的,就是碧輝公司每三年一次的區域管理人員大調整時間很快就要到了,現在剩下還有一年,內部的考察和業績考核已經開始。這個區域調整是碧輝公司一個獨特的管理手段,最根本的目的是為了防止那些高層管理人員在一個崗位上呆的久了,會形成拉幫結派的地域管理問題,從而影響整個公司的穩定性。
這種方法,其實和軍隊的定期調防有異曲同工之處,都是權力制衡的一個有效手段。
而考核的內容主要的是兩方面,第一就是忠誠度,碧輝公司對這個要求尤其嚴格。而第二個,就是業績,畢竟碧輝是開門做生意的,忠誠度相對來說只是一個虛幻的概念,有時候會因為高層的好惡而定,而業績卻是明明白白放在那里給人看的。
曾慶華得到的消息是,羅輝這次很有可能會被列入華東區的管理人員考察范圍之內,而作為羅輝的得力手下,他的眼光,則是瞄準了省城空下來的位置。
當然了,離真正調整的時間還有一年多,羅輝能不能上還是未知數,曾慶華不可能在此時透露出如此的心思來。
韓易閉上了眼睛,心里卻在想著曾慶華剛才的問題。“有什么需要改進的地方?”韓易的腦子里把樂云碧輝的一切布局過了一遍。
其實他心里也明白,作為一個經營頂級俱樂部的娛樂公司,碧輝其實已經形成了一套固定的成熟的管理模式,要想在這個基礎上加以改進,怕是很難了。
韓易思來想去也沒有什么好頭緒,這時候煙頭燃到了底,韓易稍稍撐起了身子,把煙頭撳進了煙灰缸里。
突然,嘩啦一聲,一個硬幣從韓易的口袋里滾了出來,在地上滑出了一道弧線,然后翻倒在地,韓易看著那顆硬幣,腦子里瞬間靈光一閃,一拍大腿,有些興奮地說道:“有了!”
“什么事啊?這么興奮!”曾慶華饒有興致地笑著問道。
因為心里想著事,曾慶華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剛才這一下被韓易著實嚇了一跳。
“曾大哥,我問個事。”韓易稍稍地坐起了一點,“我看過外面的那些賭場里都有放置那些什么角子機,棋牌機之類的東西,可是我在碧輝的俱樂部里怎么都沒看到啊?”韓易問道。
“哦,原來你問得是這個啊!”曾慶華笑了一下解釋道:“你也知道,碧輝面對的都是那些高檔次的人群,象老虎機之類的東西雖然是賭場最基本的設備,卻顯得有些不上臺面,所有也就沒有增設了,不但樂云碧輝如此,全國的碧輝連鎖俱樂部也都沒有。”
“哦!原來如此。”韓易自語道。
思忖了一下,韓易緩緩開口說道:“那如果不是在酒店內部,而是在輔助樓或者其他的地方另外開辟一個出來進行經營的話,有沒有什么問題?”
“怎么,你想搞這個?”曾慶華也坐了起來。
“是的。”韓易點了點頭,很肯定地說道:“我覺得這個東西如果經營好了的話,應該也有大利可圖。”
韓易這句話并不是無的放矢,而是有事實依據。
以前韓易還在學校讀書的時候,就曾經接觸過那種最基本的跑馬機和水果機,這個玩意看似來錢的數目小,都是一塊兩塊的,可是它卻抓住了人一個最基本的博弈心理,很容易使人就如上癮般欲罷不能了,韓易同寢室的有兩個就曾因為迷戀這個跑馬機,一個下午竟然輸掉了一個月的生活費,最后是靠著同學的接濟,足足啃了一個月的咸菜泡白飯才算是勉強度過了。
“而且我們還可以走多種經營路線,不單單是放置老虎機和棋牌機,還另外放置一些其他各種的游戲機作為補充,使它變成一種類似游藝廳的模式。”韓易一邊理著思路一邊說道,“這樣做幾個好處,一來可以淡化掉媒體的眼球,二來也不會影響酒店的主體,只是把它作為酒店提供給住客閑暇消遣的一個補充的經營項目。”
“嗯!這個想法不錯。”曾慶華的眼睛一亮。
老虎機原名應該叫角子機,是投放類似硬幣的角子來進行押點數的,角子老虎機的魅力就在于以小搏大,常有意外的人收獲,投資小而收益大,而且操作又簡單,很是受那些有獵奇心理的年輕人喜愛。
至于為什么又叫老虎機,大概是有人形容他那吃幣的口就象老虎一般,光吃進去卻很少吐出來,隱喻如老虎般吃人不吐骨頭吧!
其實作為專業經營賭場的人,對于這個項目所產生的巨大利潤曾慶華怎么不會心里有數,但是如何以有效地手段推出,而不會對酒店產生負面的聲譽影響,才是一直讓曾慶華撓頭的地方。
沒想到韓易這么一說,卻是給他指出了另外一條道路來。
用游藝廳的概念來淡化老虎機的賭博本質,確實是一個妙招。他以前怎么就沒有想到呢?
“不過現在這個游戲廳的營業執照審批卻是很難,主要是文化部門的那關還有公安的那關比較麻煩。”韓易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
曾慶華的嘴角不禁浮上了一絲笑意,這個東西對別人來說或許很難,對于他來說,卻不過是小菜一碟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