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要廠房產權,那就更簡單了。”韓易大咧咧地一揮手,“除了那尾款之外,其他的都一樣。嗯,那個……老方,這樣是多少啊?”韓易又轉了頭對方宏問道。
方宏的心里簡直都快憋不住笑了,但是聽著韓易問話,還是很配合地輕咳了一聲,一副很恭敬的樣子回答道:“韓總,那就是差不多三百萬了。”
“嗯,三百萬。”韓易再次滿意地點點頭,回頭對王啟發說道:“你都聽到了吧,三百萬。”
“三百萬……”王啟發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么。這也太黑了吧,六百萬,一轉眼就少了一半,比搶銀行還厲害。
王啟發有心想要質問對方為什么會把六百萬扣得只剩三百萬了?不過看看韓易的這幅模樣,王啟發的話在喉嚨里打了個轉,又咽了回去。
三百萬就三百萬吧,能有個三百萬,也算是不錯了!王啟發也是個拎得清的主,知道要讓一個人把已經吞下口的肥肉再吐出來,都是沒那么容易,他自己不就是一個這樣的人。
然而王啟發的念頭還沒轉過來,韓易卻是象想起了什么似地,啪地拍了下桌子,把王啟發也嚇了一跳,背后的白毛汗都滲了出來。
“嘿,你剛才說這廠房是歸你老媽和你的兩個侄子女所有,那我倒是奇怪了,你說你來干什么,這又關你什么事啊?”
“呃……”王啟發這一下差點沒噎死,尼瑪,這人怎么這樣說話的啊?王啟發心里發狠了罵著,嘴上卻是不敢遲疑,急忙解釋道:“韓總,這不是我媽年紀大了,我兩個侄子女又太小,才委托了我過來看看。”
“是委托你的啊!”韓易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身子往后靠了靠,然后伸了伸手,輕描淡寫地說道:“那委托書帶來了嗎?拿來給我看看!”
“委托書?”王啟發頓時傻眼了,他也就是這么隨口找個借口罷了,哪里真的有什么委托,沒想到對方就這還較真了。
“那個……委托書在家里,我忘了帶過來。”人在屋檐下,王啟發也不得不低頭,就算是恨得牙咬咬,也只得壓了聲音忍氣吞聲道。
“連委托書都沒有,那你來干什么?”韓易皺了皺眉頭,一臉不耐煩的樣子,手指敲了敲桌子說道:“你沒有委托書,我哪里知道你是真的還是假的。看你這年紀也不小了,怎么這么簡單的道理都不懂!要是你把這廠房過戶到自己名下了,我們公司豈不是要賠死了?我告訴你,你這行為都有欺詐的嫌疑,我可以報警的。”
看著韓易象訓孫子一樣的教訓著王啟發,還整出來個欺詐的罪名來,方宏可是在邊上一直忍著笑,又不能真地笑出來,憋得肚子都疼了。
“好了,好了,你先回去吧。”韓易象趕蒼蠅似的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記住,下次來的時候記得把委托書帶上。”
“韓總,韓總。”王啟發這下真是沒轍了,只得哈了腰低聲道:“那我現在回去,下次把委托書帶過來,這樣總可以過戶了吧?”
“過戶?哪里有這么簡單。”韓易見王啟發還不死心,敲了敲桌子冷笑道:“你這人怎么什么都不懂!官司是剛剛判下來的吧,人家都還沒有上訴,你急什么?我告訴你,等人家上訴后,終審判決下來,我們再考慮。”
王啟發一聽這話,氣得差點一口血沒噴出來,敢情剛才說的都是廢話了。不過話說到這份上,王啟發卻也是再沒有什么話好問了。人家都已經跟你講得很清楚了。
看著王啟發垂頭喪氣地離開后,方宏才終于哈哈地笑出聲來,對韓易豎了豎大拇指說道:“韓易,我可真是服了你了,也就你能應付得了這種無賴,要是我,還真的是沒辦法。”
韓易便嘿嘿一笑,說道:“老方你是正經人,對他們這種人當然是沒有辦法,對付無賴,就得用特殊的辦法。”
“那你覺得如果王啟發再來,怎么處理?”
聽著方宏這么一問,韓易收斂了笑容,很認真地問道:“老方,如果換了是你,覺得如果就這么把錢轉給這種人,心里舒服嗎?”
方宏看了韓易一眼,問道:“怎么,你是想管這閑事?”
韓易沒有做聲,稍傾才點了點頭,說道:“我當初在學校的時候,師傅曾經教導過我,路見不平有人鏟。其實我也知道,這個世上的不平事多著了,我就這么個人,又能管到哪里去?可是現在這事的的確確是臨到我這眼前來了,你讓我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什么也不做,或許以后我會因此而心不安一輩子。”
韓易喜歡看書,他也看過柏楊所寫《丑陋的中國人》,還有魯迅先生的《紀念劉和珍君》,也向來不憚以最大的惡意看待人性的丑陋,但是王啟發母子兩人在這件事上的表現,還是讓韓易覺得憤怒。
原來韓易還奇怪,為何王啟發母子在不擇手段讓王忠發老婆出局之后,還向法庭積極申請了兩個孩子的撫養權,這在韓易看來,這兩母子雖然可惡,但還算是親情尚在,那是唯恐那倆孩子跟著王忠發老婆,如果王忠發老婆改嫁,會受到委屈。
但是韓易在走出法庭的時候,卻突然間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而今天王啟發的到來,更是證實了韓易心知的這種懷疑。王啟發母子這樣煞費苦心地爭取兩個小孩的撫養權,其實根子還在于兩個小孩繼承的遺產上面。只要是成為兩個小孩的監護人,那么那些錢還不是落入他們的手中,雖然法律上規定了他們只要監護的權利,而沒有使用這筆遺產的權利,但是韓易用腳趾頭都能想象得出,或許王忠發老娘會真是疼愛自己的孫子女,但是以王啟發這樣的為人,要耍些手段把這筆錢據為己有,那也不是太困難的事。
亡兄尸骨未寒,這廂卻出現了欺凌寡嫂孤兒逼搶財產的鬧劇,讓韓易覺得親情在金錢面前的脆弱,尤其是對于韓易這樣看重親情的人,更舉得不能接受。
這與公義無關,韓易也不覺得自己會有多少的正義感,但是韓易始終是相信一句話:人在做,天在看!
如果一個人連最基本的親情倫理都失去了,那與畜生又有何異?要說是對付這種人,韓易沒有太多的顧慮,也不需要什么承諾和回報,盡心盡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