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上八點鐘,韓易等來了金大牙,兩人先一起到了會議室商議了一下,安置房的工程設計的金額超過億元,來不得半點馬虎,有必要進行詳細的溝通,內部達成一致之后,才能和松臺區政府談條件。
兩人溝通完畢,制定了一個初步的方略,然后發了傳真給顧江,和顧江在電話里進行溝通,顧江基本同意了兩人的方案,再補充了一些細節地方后,韓易馬上親自打電話和黃國誠聯系。
要說黃國誠這樣幾次三番約見,再找借口磨磨蹭蹭拖延,就是顯得太不禮貌了,任何事情都有一個度,拿捏分寸很重要,太矯情便顯得托大,嘉義地產畢竟還要是在松臺這個地兒上混飯吃,官面上的交際不可避免,黃國誠的面子是一定要給的。
韓易由自己親自打電話,也是體現出了對這件事的重視。許多時候,一些細節雖然不起眼,卻能讓人心里舒服。
黃國誠接到韓易的電話后顯得很高興,說自己現在正在陪同領導考察,一時還不能脫身,跟韓易約定中午之后到張軍逸的香雪居那里碰面。
韓易放下電話,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金大牙看到韓易的臉色,問道:“怎么啦,黃國誠說了什么?”
“黃國誠正陪領導下鄉考察,不過他約了我們下午到香雪居見面。”韓易回答道。
金大牙哦了一聲,也沒多想。
韓易臉上露出不解的表情:“你說黃國誠要是找我們談安置房的事,最好的地方應該是去他的辦公室,為什么會約了我們去香雪居呢?”
安置房涉及的事情是公事,黃國誠要去香雪居談的話,顯得有些不倫不類。香雪居這類地方,要是談些私人的事情倒是正當。
“也許黃國誠是想讓張軍逸幫著出出主意吧!”金大牙隨口說道。
香雪居的張軍逸和黃國誠關系密切,相當于黃國誠的軍師一般,黃國誠在許多事情上會聽取張軍逸的建議。韓易聽金大牙這么一說,對于黃國誠的安排心中倒有些釋然。
下午,韓易坐金大牙的車子到了香雪居,張軍逸親自迎了出來,帶了兩人到雅室坐好,奉上香茗,陪著兩人閑聊。
黃國誠還沒過來,韓易和金大牙也不著急,就跟著張軍逸天南地北地閑聊,張軍逸這人興趣廣泛,平時又喜歡關注些個雜文軼事,加之口才好,什么事經他的嘴說出來,都能別有一番滋味,讓三個人的談話也不顯得枯燥。
韓易在邊上看著張軍逸侃侃而談的樣子,心里想著這張軍逸的嘴皮子功夫倒是一絕,不過韓易又轉而想著張軍逸在官場上混得不如意,說不定也就是這嘴皮子惹得禍。
人說言多必失,嘴皮子利落的人,有時候在官場上卻不一定討好。
到了下午接近兩點的時候,黃國誠急匆匆地揭簾而進,一進門就雙手抱拳告罪道:“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恰好陪魯區長到下面的鄉鎮轉了一圈,讓金總和韓總久等了,實在是恕罪恕罪。”
韓易抬頭一看,卻意外發現黃國誠并不是一人前來,在他的身后還有一個人,而且也是老相識,就是黃國誠當初在松臺鎮當書記時的老搭檔徐海。
黃國誠調任松臺區副區長之后,舉薦徐海接了自己的班,任松臺鎮黨委書記,徐海和韓易等人的關系也是相當不錯,平日多有招呼來往。
不過讓韓易詫異的是,這才短短一個多月不見,徐海竟然象是換了一個人似的,原本圓胖的臉消瘦了下去,都快趕上黃國誠了,這還不算,兩鬢竟然也變得白花花,整個人看起來就象是蒼老了十幾歲般。
韓易想起上次和徐海見面的時候,那時的徐海還是臉龐紅潤,說話大聲,一副意氣風發的樣子,怎么現在就成了這樣的一副模樣了?而且黃國誠過來,怎么還會是帶著徐海一起過來。
安置房項目,屬于魯海強和黃國誠的密謀之策,而且現在還屬于前期的考證籌備階段,密而不發,就算徐海和黃國誠的關系雖好,但卻也應該屬于保密之列。
“呵呵,黃區長,徐書記你們兩位身為松臺區的父母官,每天都是日理萬機,事物纏身的人啊,比不得我們小老百姓無事一身輕,來得自由。”韓易壓住心頭的疑惑站起來招呼道。
黃國誠笑著點頭跟韓易還有金大牙握手,但是徐海卻好象是懷著極重的心思,似乎是在考慮著什么,幾乎是沒聽見韓易的招呼,還是黃國誠不為注意地拉了一下他,方才反應了過來,對著韓易等人笑了一下。但那笑容卻極為生硬,只是極為勉強地抽動了一下臉皮。
黃國誠一邊挪動著椅子坐下一邊笑著道:“韓總的這話有點不對頭,容易讓人產生不好的聯想。”
“不好的聯想?”韓易聞言一愣,對黃國誠的話有點摸不著頭腦。
黃國誠哈哈一笑:“韓總說我們每天日理萬機,我可沒有這樣的好體格。”
韓易腦子轉得快,一下子反應了過來,想起了前段時間網上流傳的一個笑話。說是央視的記者去一個偏僻的山村采訪,一對老年夫婦看見了他們就問,你們那里是不是有個漂亮女人叫李萬姬的啊?記者說,沒有啊!老夫婦又問,那為什么收音機上天天說某某日李萬姬啊?記者很緊張,便說,我們說的日和你們說的日不是一個意思,我們說的日是天天的意思,就是說很忙的意思。老婦人很著急的問,那天天日還受得了哇?
沒想到黃國誠竟然還會說出這樣的冷笑話,韓易不禁莞爾,順著黃國誠的話頭說道:“是啊,是啊,領導們日理萬機,確實要保重身體!”。
“你們兩個,說什么呢,什么日理萬機日理萬機的。”金大牙不滿地嘟囔道。
倒是張軍逸這個天天泡在網上的人反應快,一下子想了起來,不禁撫掌大笑,金大牙連忙問張軍逸。張軍逸這才笑著把網上的那個笑話說了一遍。這張軍逸口才好,還將這個笑話連說了幾個不同的版本,逗得眾人一個個紛紛撫掌大笑,連表現得心思重重的徐海也勉強露出了一絲笑容來。
等眾人笑過之后,黃國誠喝了一口茶,又跟韓易等人閑聊了幾句最近的一些情況,韓易附和著聊了一會,心里就覺得有些奇怪,這黃國誠前些天這樣火急火燎地要找他和金大牙,現在見了面,卻又遲遲不切入正題,到底是為什么。
而且更讓韓易疑惑的是,黃國誠表面上看似談笑風生,但在說話的過程里卻時不時地拿眼瞟向徐海,而本來性格活躍的徐海,今天卻表現的有點反常,進來這么久時間了不但不發一言,而且精神恍惚,仿佛是懷著極重的心思。
韓易這時節看出些端倪來,趁著談話的空檔,試探著開口道:“徐書記今天這是怎么啦,精神這么差,是不是身體有些不適?”
“喔~沒有,沒有,大概是這幾天沒睡好吧。”徐海聞言,連忙說道。
“哦,徐書記可要保重身體,俗話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徐書記工作再忙,那也是要注意身體的。剛才黃區長也說了,就算是日理萬機,也要適當節制啊!”韓易半真半假地開玩笑道。
“呵呵,韓總說笑了。”徐海又勉強笑了一下。
韓易見徐海似乎是不想明說,也不勉強,笑了一下端起前面的茶水。黃國誠見此微微地皺了一下眉頭,端起前面的茶水,用力吹了幾口茶葉,復又把杯子放下,開口說道:“阿海,我跟你是多年的老同事老搭檔老朋友了,今天在場的,韓總和金總也都不算是外人,你那個事,還是要說出來,大家可以有個商量。今天難得是個機會,韓總和金總正好回來,他們見多識廣,你這個事也讓韓總和金總幫忙參謀參謀,說不定能找到個好的解決辦法。”
韓易和金大牙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疑惑,不曉得黃國誠說這番話,究竟是什么用意。
不過有一點倒是明白,今天黃國誠約兩人見面,還真的不是為了安置房的事,而是徐海似乎是碰到了什么難題,而黃國誠就是特意拉徐海過來商量對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