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辟軍營。
馬躍面無表情地倚靠在墻上,一名身材窈窕、姿容秀麗的少女正在細心地替他包扎傷口,這少女芳名劉妍,正是令趙弘垂涎不已的劉辟之妹。
“你可真不要命,這劍要是再往下刺一寸,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啦。”劉妍一邊包扎一邊說道,“不過也只有你,才能讓裴元紹那家伙如此狼狽。”
聽劉妍軒嗔薄怒的語氣,兩人的關系似乎有些曖mei。
馬躍神情漠然,毫無反應。
劉妍輕咬玉唇,嗔道:“喂,你死人啊?人家跟你說話呢。”
馬躍心中暗自嘆息,劉妍對他的情意就是瞎子也能感覺到,如果生活在太平盛世,馬躍會非常樂意接受劉妍的情意,遺憾的是現在正當亂世,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見到明天的太陽,他能給她什么?
馬躍很喜歡劉妍,可正因為喜歡,他才不想招惹她。
淡淡的憂傷自馬躍的眸子里流露出來,他不希望劉妍年紀青青就守寡。
劉妍感到自己的芳心像是被人揪了一下,她看到了馬躍臉上的黯然,還有他眸子里淡淡的憂傷。劉妍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她第一眼見到馬躍時候的情景,那一對憂郁的眸子,如此輕易就叩開了她的芳心。
這世上有一種情意,叫做一見鐘情。
脈脈柔情在劉妍眸子里蕩漾,她柔聲說道:“謝謝你,馬躍,是你救了大哥,還有所有的弟兄。”
馬躍目露愕然之色。
劉妍嫣然一笑,說道:“昨天我把你說的話跟大哥說了,大哥偏不信,我卻相信你的分析,所以我去找了趙大哥,趙大哥這才派了管亥領兵來救的。”
馬躍眸子里浮起一絲淡淡的憂慮,終于說話了:“原來你去找趙弘了,難怪管亥會領兵來救。”
劉妍遺憾地說道:“可惜的是管亥來得遲了一些,要是再早一點,就不會折損這么多弟兄了。”
馬躍眸子里的憂郁更濃了,淡然道:“管亥只怕是故意來遲的。”
劉妍疑惑道:“什么?管亥故意來遲,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馬躍嘆息一聲,黃巾賊聲勢最盛時曾達百萬之眾,卻在短短的一年時間里就被基本撲滅,其中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黃巾內部爭權奪利,消耗了太多的力量。就以南陽黃巾為例,各部黃巾賊兵合在一起足有30萬之眾,而南陽地區的官軍以及各地趕來的義軍加在一起也不足萬人,要是黃巾賊能夠齊心合力,官軍根本不堪一擊。
但遺憾的是,黃巾賊始終只能是黃巾賊,所以在和官軍的較量中,也只能是屢戰屢敗,雖然僥幸攻下了宛城,卻給黃巾賊帶來了更大的危機。
“管亥為什么要這么做?因為趙弘想要你大哥營中的錢糧。”
馬躍嘆息一聲,說出了真相。
劉妍粉臉色變,突然間想通了,凝聲道:“原來你早知道趙弘存心不良,那你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
馬躍嘴角浮起一絲蒼涼的笑意,望著劉妍說道:“我說了,你會信嗎?”
劉妍再度色變,是的,如果昨天之前馬躍對她說趙弘會對劉辟不利,她是一定不會相信的,因為她對趙弘的印象一直不錯,趙弘不但是黃巾軍中最年輕、最英俊的督帥,也是最足智多謀最受黃巾將士擁戴的首領,宛城就是靠他的計謀才打下來的。
劉妍急道:“那我得趕緊提醒大哥。”
馬躍嘆道:“來不及了,如果我沒有料錯,趙弘麾下的頭號大將管亥只怕已經率軍前來接收營盤和錢糧了。”
……
宛城東北百余里,有堵縣。
大漢右中郎將朱雋的官軍就駐扎在這里,所率人馬除本部5000精銳北軍外,還有折沖校尉袁紹、典軍校尉曹操率領的1000南軍,西涼驍將董卓的1000西涼鐵騎、孫堅的800江東義軍以及劉備的500幽燕義軍,合共8300余人。
左中郎將朱雋偕右中郎將皇甫嵩撲滅了穎川黃巾波才所部,爾后兵分兩路,皇甫嵩北上協同北中郎將盧植進攻廣宗張角黃巾主力,朱雋則南下南陽,鎮壓盤踞在宛城一帶的張曼成、韓忠、趙弘等部黃巾。
縣衙大堂上,酒筵正酣。
袁紹、董卓、劉備居左,曹操、孫堅居右,朱雋居中而座,高舉酒盅,提議道:“諸位,讓我們共敬仲穎一盅,慶祝他首戰得勝。”
袁紹、劉備、曹操以及孫堅盡皆舉盅遙敬,董卓面有得色,將盅中美酒一飲而盡,這才意猶未盡地說道:“可恨趙弘這廝派軍來援,令末將未竟全功!若非黃巾援軍至,末將定可全殲劉辟賊眾。”
朱雋擺了擺手,微笑道:“仲穎不必惱怒,這次突襲雖未能全殲劉辟所部,卻也在黃巾賊眾內部埋下了禍根。不出三日,黃巾賊眾必然自相攻伐,屆時諸位各率本部人馬隨本將傾力一擊,則大功可成。”
諸將都被朱雋弄得滿頭霧水,不知道他在說些什么?只有典軍校尉曹操虎目里有精光一閃,似乎猜出了端倪。
朱雋微笑道:“孟德可是已經猜出其中緣由?”
曹操站起身來,神色恭敬地拱了拱手,答道:“末將的確猜到一些,卻不知道對與不對?”
朱雋道:“說來聽聽。”
曹操道:“董公率西涼鐵騎突襲西鄂,雖未能盡殲劉辟所部,卻已然傷其根本,如此一來,劉辟兵少而糧多。趙弘、韓忠皆貪婪之輩,必起覬覦之心,定譴兵卒向劉辟強討糧秣,劉辟必不從,爭端遂起,龔都與劉辟友善,孫夏又與龔都友善,如此一來,黃巾賊眾必然連營結黨,互相攻伐。”
孫堅、劉備等人盡皆目露佩服之色,朱雋鼓掌大笑道:“孟德才思敏捷、智計過人,假以時日必為我大漢棟梁之材。”
曹操心中竊喜,嘴上卻謙虛道:“將軍過獎了,操魯鈍之資,實不堪當此夸贊。”
朱雋大笑道:“孟德不必自謙,來,本將敬你一盅,喝。”
……
劉辟軍營,此時已成劍拔弩張之勢。
劉辟高踞轅門,厲聲大喝道:“管亥,你率軍前來想干什么?”
轅門下,鐵塔似的黑臉大漢管亥森然一笑,厲聲道:“交出營盤和糧秣,某還可以放爾等一條生路,否則打破營盤,雞犬不留!”
竊竊私語聲在劉辟軍營里響起,營中幾乎所有的黃巾賊都目露懼色。
轅門上的劉辟亦目露驚懼之色,管亥的厲害他是知道的,這廝不但箭術了得,刀法也極為厲害,連帳下第一勇士裴元紹在他手下也走不過十合。
……
馬躍神情冷峻地從劉妍的營帳里走了出來,劉妍神色焦急地跟在后面,叫道:“馬躍,你的傷勢很重,你不能上戰場,要是傷口再崩裂的話,你會沒命的。”
馬躍停住腳步,回過頭來,望著劉妍的眸子里一片蒼涼,淡然道:“劉辟曾經救過我,今天我也救他一次,從此我們兩清,互不相欠。”
劉妍急得直跺腳,氣道:“你連走路都不穩,上了戰場也只是送死。”
馬躍淡涼一笑,說道:“你要是信我,就趕緊照我說的去做,或許還能救你大哥一命。”
說完,馬躍轉身,踏著沉重的腳步逐漸遠去,再沒有回頭看劉妍一眼,劉妍撅著小嘴發了會呆,然后跺跺腳也跟著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