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
關羽大吼一聲,青龍偃月刀狂暴地揮出,鋒利的刀刃劈開了空氣發出刺耳的尖嘯,照著一員烏桓騎將的頂門劈斬而下。
“喝”
烏桓騎將夷然無懼,高舉手中的馬叉試圖硬架這一狂猛無匹的一刀。
“當”
一聲清響,烏桓騎將的馬叉一觸即斷,關羽的刀勢卻絲毫未曾受阻,寒光一閃便從烏桓騎將的頭頂劈入,瞬間直透胯部,將他的身軀整個切成了兩片!冷艷鋸刀勢未竭,竟然還將烏桓騎將胯下的坐騎也攔腰砍成了兩截
“殺殺殺”
關羽的神勇引起了烏桓騎兵的注意,凄厲的暴喝從關羽四周同時響起,六名烏桓騎兵揮舞著彎刀向關羽疾沖而來,寒光閃爍間,六柄鋒利的彎刀從六個不同的角度照著關羽身上斬劈而來
“擋我者死”
關羽狹長的鳳目霍然睜開,天地間響起猶如龍吟一般的長嘯,手中那柄沉重的青龍偃月刀上下翻飛、寒光閃爍,遠遠望去,竟如一條青龍正在戰場上翻滾、喧囂、張牙舞爪,青龍所過處,烏桓騎兵如波分浪裂、紛紛倒斃馬下
“吼呀”
一員自負武勇的烏桓騎將厲嗥著,悍不畏死地撲了上來,可他還還沒來得及撞入那團翻滾飛舞地青虹之中。便連人帶騎整個被撞得倒飛了出去,人馬尚在空中,便碎解成數塊大小不等的碎尸殘肢,挾雜著漫天血霧凌空灑落
距離戰場數百步遠的一處小山包上,馬躍身披黝黑的鐵甲,頭頂猙獰的狼頭盔,在賈詡、郭圖、許褚、典韋的護衛下悄然出現,從小山包上放眼望去。一萬五千騎烏桓騎兵就像是洶涌澎湃的汪洋,已經將關羽的兩千步兵徹底淹沒
在烏桓騎兵汪洋大海般地沖擊下,兩千劉軍很快就被分割成了幾個小塊,處于外沿的劉軍士兵在烏桓騎兵的反復沖殺下一排排地倒下,劉軍軍陣就像是掉入滾水中的冰塊,正在迅速消融
似乎是被萬馬奔騰的激戰場面所感染。郭圖蒼白的臉上詭異地浮起了一抹紅暈,極為亢奮地說道:“主公,要不了多久,這兩千劉軍便要全軍覆沒了!劉備小兒,當初穎水之戰讓他逃過一劫,不過今日卻是在劫難逃了,嘿嘿”
“嗯!”馬躍重重地點了點頭,沉聲道,“許褚何在?”
許褚策馬來到馬躍跟前,木訥地眸子里流露出一絲猙獰。厲聲道:“末將在。”
馬躍道:“傳令,將劉軍斬盡殺絕。不留一個活口!”
“遵命!”
許褚大喝一聲,勒馬疾馳而去。天地間旋即響起許褚炸雷般的大吼:“將軍有令,斬盡殺絕,不留一個活口”
“昂”
關羽手中的青龍刀再次飛斬而出,鋒利的刀刃劈裂了空氣,發出一陣亮至令人窒息的龍吟聲,擋住去路的兩員烏桓騎將連人帶騎被劈得飛了開去,關羽縱騎突過,陡覺眼前豁然開朗。竟然已經殺透重圍
驚回首,冰冷的雪原上寒光刺眼、殺聲震天。激烈廝殺的戰場猶如一鍋燒開的滾水,翻滾沸騰再看不到一名劉軍士兵的身影,除了關羽自己,再沒有一名士兵能夠突出重圍!這一刻,關羽睚眥俱裂。
敗了,再一次地敗了!為何上天如此不公,待我兄弟如此刻薄?強烈的不甘和無比地抑郁就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壓在關羽身上,令他窒息、難以喘息,終于關羽深深地吸了口氣,仰天凄厲地長嘯起來
“將軍有令,斬盡殺絕,不留一個活口”
“嗯!?”
不遠處響起綿綿不息地喲喝聲,關羽心頭一動霍然回首、翹首四顧,忽然發現左側不遠處一座小山包上,正有數騎迎風肅立莫非?倏忽之間,關羽鳳目里暴起駭人的殺機,雙腿狠狠一挾胯下坐騎。
“哈”
“唏律律”
坐騎昂首悲嘶一聲,甩開四蹄向著不遠處的小山包疾馳而去
“嗯!?”
小山包上,典韋頷下的虬須驟然根根豎起,眸子里亦暴起駭人的寒芒,勒馬緩緩轉過身來,只見一騎如飛正向著小山包疾馳而來,冰寒的殺氣從來將身上喧囂而起,向著四野里無窮無盡地漫延
“哼!”
典韋從鼻孔里悶哼了一聲,緩緩舉起雙手將交叉插于肩背的兩枝大鐵戟拔了下來,握緊手中狠狠一撞,天地間頓時炸響一聲驚雷般的金鐵交鳴聲,典韋整個人地氣機也為之一變,頃刻間變得無比猙獰
“哈”
馬躍、賈詡、郭圖三人的耳膜幾乎被震碎,驚回首,只見典韋狠狠一摧胯下坐騎,已經向著小山下疾馳而去,山下不遠處,一員身披綠袍、頭覆綠幞地武將正策馬疾馳而來,倒拖手中的赫然竟是青龍偃月刀
“昂”關羽翹首長嗥一聲,厲聲喝道,“關羽在此,馬躍匹夫速速領死”
“關羽!”郭圖倒吸一口冷氣,幾乎是驚叫起來,“主公,這廝是關羽!”
賈詡尚是首次領略關羽風采,眸子里掠過一絲激賞之色,向馬躍道:“主公,是員難得的虎將,不如設計擒之?”
“不必了!”馬躍冷然道,“這廝絕不會投降的,即刻召集弓箭手、將之射殺!”
賈詡勸道:“主公,此人有萬夫不當之勇,殺之豈非可惜?”
悶哼一聲,沉聲道:“文和不必多言,公則,速去召箭手!”
“遵命。”
郭圖答應一聲,策馬疾馳而去。
賈詡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沖山下把手一招,守候在另一側山腳下的三百騎親兵呼喇喇地涌上前來,將馬躍和賈詡團團護住,不遠處,狂飆疾進的關羽和典韋,終于無可阻擋地撞在了一起
“呔!”
典韋大喝一聲,兩枝沉重的大鐵戟在空中劃出兩道黝黑的鈍芒,左右交斬而至,瞬息之間,冰冷的鈍鋒距離關羽頸項已經只有咫尺之遙,關羽狹長的鳳目霍然睜開,有冰寒的殺氣自眸子里傾泄而出
“開”
一聲大喝,關羽倒提手中的青龍偃月刀陡然揚起,惡狠狠地撞向了典韋交斬而至的大鐵戟,響徹云霄的金鐵交鳴聲中,典韋的兩枝大鐵戟頃刻間被蕩了開去,兩騎交錯而過,各往前沖出數十步始勒馬回頭,凜然對視
“來將通名,關某刀下不斬無名之輩!”
關羽右手持刀、緩緩橫過胸前,神色一片凝重!這廝的蠻力不在自己之下,戟法雖然略顯粗糙,卻大開大闔自有一股慘烈的殺伐之氣,是個難纏的對手!
“老子典韋,今日誓取你狗命!”
典韋滿臉猙獰。厲聲回應,兩人正僵持之時,不遠處有一員烏桓騎將正于馬背上挽弓搭箭,鋒利地狼牙箭已經瞄準了關羽的背心要害
“嗡”
足可五石挽力的弓臂猛然彈回,繃直的弓弦嗡嗡顫響不息,綽于弦上的狼牙箭早已經脫弦而出,向著關羽背心呼嘯而來
“嗯!?”
關羽正全神貫注于典韋身上,驟聽身后響起刺耳的尖嘯。急閃身躲避時為時已晚,只聽噗的一聲響,頃刻間右臂一陣麻木,握于手中的青龍偃月刀也險些脫手,驚低頭,只見一枝足有姆指粗細地狼牙箭已經把自己的右臂整個貫穿
“啊”
關羽吃痛慘叫之時。又有破空聲疾掠而至,急低頭時,戴于頭上的幞巾竟被一箭刺穿,整個射飛,梳好的發髻也披散了下來關羽大驚,急回頭,只見身后不遠處,亂軍之中正有一員烏桓大漢挽弓相向,第三支箭已經綽于弦上
“駕!”
關羽雙腿狠狠一挾馬腹,勒馬急走。敵軍中有猛將、有神射手,襲殺馬躍已經不可能。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咻”
烏桓大漢的第三支箭終于射到。正中關羽馬股,戰馬吃痛昂首悲嘶一聲,往前發瘋似的狂奔起來,典韋撓了撓頭,究終覺地還是護衛主公要緊,不敢策馬去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關羽披頭散發、落荒逃走
“可惡,居然還是讓他逃走了!”小山上。馬躍不無遺憾地嘆息一聲,向郭圖道。“公則,回營之后把剛才放箭的烏桓人喚來大營,還有絕不
郭圖恭聲道:“遵命。”
下落城,驛館。
從關羽率軍出征之后,劉備便和簡雍客居于此,恰值深夜,劉備睡意全無,將簡雍從睡夢中喚醒,兩人對酌下棋,行至中盤時,忽聞門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旋即有親衛急促而又震驚的聲音響起。
“二將軍回來了”
聞聽二弟深夜返回,劉備本能地感到不妙,竟棄子而起,立于廳中發起愣來,不片刻,便見關羽蓬頭垢面、急步而入,帶起的勁風險些將廳中的燭火蕩滅。劉備和簡雍定睛望去,赫然發現關羽身上還帶有斑斑血跡,一支足有拇指粗細的狼牙箭赫然貫穿右臂,鋒利的箭簇在火光的照耀下閃射出猙獰的寒芒
“二弟!”劉備急迎上前來扶住關羽,愴然道,“二弟何故如此?”
這便是劉備地厲害之處了,若換了一般人,此時所問的第一句話必然是兩千大軍如何了?劉備心中同樣掛念兩千大軍去向,可他問地第一句話卻是關心關羽的話,誠可謂深諳籠絡人心之道。
關羽又是感激又是羞愧,左手扶著劉備便跪倒在地,悲聲道:“大哥!都是小弟無能兩千大軍已經全軍覆沒矣”
“什么!?”
劉備尚且神色如常,簡雍卻是驚得跳了起來,滿臉震驚地問道:“寧縣守備空虛,二將軍何致于此?”
關羽黯然道:“先生有所不知,關某正率軍往寧縣急進時,忽見萬余烏桓騎兵漫山遍野殺至,我軍猝不及防、全軍崩敗,僅關某一人殺透重圍、逃得性命”
劉備心中憤懣欲死,可話到嘴邊卻硬生生變成了截然不同地意思,安慰關羽道:“常言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二弟可不必掛懷,敗了便敗了吧,丟了兩千軍卒固然可惜,然二弟的安危卻遠勝于彼”
簡雍吸了口氣,向劉備說道:“主公,如今兩千大軍已經丟失,劉虞惱主公挫傷其銳氣、必然遷怒,若回薊縣恐兇多吉少,不如早做打算(一生奔走、喪家之犬啊,劉備又要可憐兮兮地逃亡了)。”
劉備也知道薊縣是斷然回不得了,然而舉目茫茫、竟然再無投奔之處,不由得黯然長嘆道:“想我劉備數載征戰、頗有微功,卻四處飄零、無根無憑,天下之大,竟無一處可以安身唉”
簡雍急勸道:“主公且不可泄氣,雍嘗聞徐州刺史陶歉為人坦蕩、頗有仁義之名,諒肯見容,不如往而投之?”
如此,可將我軍兵敗消息告知下落丞”
簡雍道:“主公不可,此事若被下落丞知曉,恐怕就走不成了,可趁天黑速速離城,遲恐生變”
壩上草原,馬躍大營。
濃郁的肉香飄散在帳蓬里,一口熱氣騰騰的大陶罐擺放在馬躍案上,馬躍以匕首從罐中戮起一塊煮爛了的肥羊肉塞進嘴里,開始大口地咀嚼起來,案上還擺放著一大盆馬奶酒,奶香四溢、醇香撲鼻
帳簾掀處,郭圖瘦弱的身影閃了進來,縮于火光難及的陰影處,低聲道:“主公,白天射傷關羽的烏桓人已經找到。”
“嗯。”馬躍從鼻孔里嗯了一聲,頭也不抬地問道,“今在何處?”
“就在帳外。”
“速速喚來。”
“遵命。”郭圖應了一聲,抬起頭來向帳外朗聲道,“主公有令,召句突覲見”
低垂的帳簾再次掀起,一條烏桓大漢已經昂然直入,身高足可八尺、虎背熊腰,身上披著一襲又破又舊的羊皮祅,幾個綻裂的破洞里露出虬結的肌肉,在火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古胴色的光澤
“你就是句突?”
馬躍的目光刀一樣落在烏桓大漢身上,只見句突披頭散發,不像普通烏桓人那樣梳成小辮子。這只能說明句突在遼西烏桓部落中根本就是奴隸地身份,在烏桓和鮮卑族中,只有奴隸才不被允許梳辮子
“小人句突,參見將軍”
句突仆地雙膝跪倒,腦袋重重地叩在冰冷的地面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有些出乎馬躍的意料,句突雖是奴隸身份,卻居然能說流利的漢語。
馬躍淡然道:“免禮。起來吧。”
句突長身而起,昂然立于帳中。
馬躍目光一閃,以匕首從罐中挑起一大塊肥羊肉遞于空中,向句突道:“吃!”
句突不道謝(蠻夷之人不懂禮教啊)也不答話,搶前一步以手抓過肥羊肉,連湯帶汁也顧不上燙嘴直接送進嘴里大嚼起來。
句突嚼得正歡。冷不防馬躍一聲斷喝:“句突!”
“小人在!”
句突急將肥羊肉一口咽下,猛地挺直了身軀。
馬躍沉聲道:“本將賜你貴族身份,賞奴隸十戶,為百夫長”
句突眸子里頓時暴起異樣的神采,鏘然應道:“小人定當誓死效忠將軍!”
天色將黑,劉虞軍行至鹿北效下寨。
中軍大營,劉虞正與閻柔議事,忽有探馬來報:“大人,前方急報。”
劉虞朗聲道:“講。”
“洋水河畔發現棄尸兩千,皆穿我軍軍服。”
“什么!?”劉虞大吃一驚。目光轉向閻柔,問道。“子和,可有劉備消息?”
閻柔目光陰沉。低聲道:“主公,這兩千具棄尸只怕便是劉備的大軍了。”
“這個劉備!”劉虞拍案怒道,“本官不是已經譴人令他不可輕敵冒進了嗎,如何又率軍進至洋水,致有此敗!劉備若回,本官定將他斬首示眾、以正軍紀。”
閻柔蹙眉道:“就算劉備不曾歿于亂軍之中,只怕也不會再回大人軍中了,劉備雖敗。卻未必會挫傷我軍銳氣,如今休要管劉備了。還是正事要緊,大人急召下官前來,不是說有急事相商嗎,卻不知是何急事?”
“唉呀本官險些忘了正事。劉虞一拍額頭,說道,“子和,適才冀州刺史韓馥大人派人送來八百里急報,朝廷派譴中常侍宋典為天使,一行車駕已經進入常山郡,很快就要進入幽州地界了!”
閻柔失色道:“唉呀,韓馥大人如何不設法穩住宋典?”
“不行呀。”劉虞頓足道,“宋典看樣子是收了馬屠夫重賄,非要急著趕到幽州不可,子和,如若兩軍僵持之時宋典趕到,于陣前宣旨,讓三軍將士知道了朝廷的旨意,只恐軍心浮動、后果不堪設想啊。”
閻柔地臉色逐漸陰冷下來,低聲道:“大人,一不做、二不休,何不派人襲殺宋典,再將隨行侍從全部滅口,爾后嫁禍給匈奴人或者是并州刺史丁原,到時候就算有人懷疑,那也是死無對證,扯來扯去就成了無頭公案”
劉虞色變道:“此事萬萬不可,襲殺天使形同造反,乃是大逆不道之舉!”
閻柔道:“事急矣,請大人三思。”
劉虞不容置疑道:“斷然不可。”
閻柔嘆息道:“如此,只有加快行軍速度,爭取在最短的時間里攻占寧縣,到時候就算宋典趕到寧縣,我們也可以騙說馬躍已經和鮮卑人勾結,叛出塞外去了。”
劉虞道:“看來也只好如此了。”
壩上草原,地處寧縣以南八十里,方圓百里皆為一望無垠之平原,入冬以來的第一場大雪將整片草原妝扮得銀妝素裹,極目望去,荒原上盡是蒼茫的雪色,仿佛天地之間再無別的顏色。
荒涼的雪原上,一夜之間結起了一堵草墻,高可一丈余、延綿數里,兩千精騎列陣于草墻之前,貼著墻根一字排列開來、神情肅然,有蕭瑟地寒風刮過,豎立的草墻簌簌發抖、搖搖欲倒
馬躍跨馬橫刀、肅立陣前,烏黑的眸子里流露出莫名的寒涼:這壩上草原便是劉虞三萬大軍的墳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