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臉色一變,厲聲道:“動手!”
禁宮寂寂,只有王允的喝叫聲在雕梁畫棟間幽幽激蕩,卻沒有半個人影應聲而出,王允的臉色不由變了,再次厲聲大喝道:“伏兵出擊!”
“司徒大人。”劉備忽然陰惻惻地打斷了王允的吼叫,沉聲說道,“不必多費口舌了,您埋伏在兩廊的兩百伏兵早已經伏尸多時了。”
“什……什么!?”王允失聲道,“劉備你說什么?”
其余劉弘、蔡等人亦紛紛色變。
劉備冷冷一笑,大聲道:“劉能何在!?”
“小人在!”
劉備話音方落,一把清厲的回應在回廊里響起,旋即有急促而又雜亂的腳步聲響起,人影晃動,一支四百余人的軍隊已經從雕梁畫棟間洶涌而出,但見這伙士兵衣袍浴血、許多人手中赫然還拎著一顆滴血的頭顱。
王允等人的臉色霎時變得慘白,現在就是白癡也知道劉備已經識破了他們的計劃,并且反戈一擊,將他們逼入了必死之境!
“劉…劉備!”王允顫聲道,“你……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劉備陰陰一笑,沉聲道,“很簡單,送諸位大人上路,去陰曹地府服侍先帝爺呀。”
“你!”劉弘斷喝道,“你敢濫殺朝廷大臣,天下諸侯豈能饒你!?”
“天下諸侯?”劉備哈哈大笑道,“諸位大人多慮了,雖然送諸位大人上路的是下官,可天下諸侯卻只會將這筆爛帳記到馬屠夫頭上,誰讓馬屠夫要大張旗鼓地進攻洛陽呢?諸位大人的死,與下官又有何相干呢?哈哈哈……”
“什……什么?”蔡顫聲道,“劉備!真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等陰險奸邪的小人。”
“侍中大人過譽了。”劉備臉色一變。冷然道,“備何敢當得陰險奸邪四字?只有諸位大人才真正當得這四個字啊。”
“劉備!”王允喝道,“常言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今日的所作所為總有一天會真相大白,到時候你就會身敗名裂,死無葬身之地。”
“報”王允話音方落,忽有小校撞開緊閉的宮門,匆匆而入。向劉備道,“主公,大事不好了。”
劉備沉聲道:“出什么事了?”
小校喘息道:“馬屠夫的西涼大軍突然殺到,洛陽城已經被四面包圍了。”
“什……什么!?”劉備大吃一驚,險些一頭栽倒在地,顫聲道,“這……這怎么可能?馬屠夫地軍隊昨天不是還在函谷關嗎。怎么今天就到了洛陽城外!?難道馬屠夫的軍隊還能飛不成,一夜之間就能飛越八百里?”
“哈哈哈……”王允忽然大笑起來,指著劉備罵道,“劉備小兒,匹夫。枉你機關算盡,到頭來卻連自己也搭了進來,哈哈哈……”
“老匹夫!”劉備咬牙切齒道。“劉能,殺了他!”
“遵命。”
劉能(劉備親兵隊長)暴喝一聲。兩步搶到王允面前,揚刀便砍。可憐王允年老體衰、又是文弱書生。如何當得這兇神惡煞般的士兵?當時就被一刀砍翻在地,一顆頭顱骨碌碌地滾出老遠。
數百親兵一涌而上。頃刻間便將劉弘、蔡等大臣砍翻在地。
劉備的嘴角劇烈地抽搐了兩下,眸子里流露出瘋狂的殺戳之色,向劉能道:“劉能!”
“末將在。”
“帶三百人殺奔德陽殿,將聚集在金殿上的文武百官……斬盡殺絕!”
“遵命!”
“其余弟兄,隨本將軍殺進后宮,但見生人,不分男女、不分老幼、亦不分貴賤,一律誅殺!”
“遵命。”
洛陽城外,馬躍中軍。
賈詡手指洛陽雄偉的城廓,向馬躍道:“主公,洛陽已下,劉備僅率數百殘兵逃進禁宮,正在負隅頑抗。”
“嗯。”
馬躍點了點頭,不由心生感慨。
洛陽城雄偉的城廓讓馬躍想起了六年前的往事。六年前,馬屠夫率領八百流寇兵逼洛陽,當時朝野震動,漢靈帝百般無奈才聽取了十常侍禍水外引之計,敕封馬躍為護烏桓中郎將,現在回想起來,一切恍如昨日。
“傳令三軍,進城之后不得擾民!”馬躍凝聲喝道,“違令者……斬。”
一直擔心馬躍真會下令血洗洛陽地賈詡忍不住長長地舒了口氣,于馬背上向馬躍拱手作揖道:“主公……英明。”
馬躍霍然轉過身來,向賈詡道:“文和。”
賈詡恭聲道:“在。”
“隨本將軍前往禁宮,這一次,本將軍要親手抓住劉備,并將他千刀萬剮,以告尉公則在天之靈。”
洛陽禁宮。
禁宮森森,正門緊閉。
宮門前,三軍肅立、刀戟如林,飄揚的旌旗幾欲遮蔽長空,馬躍金盔金甲,胯騎火紅的汗血寶馬肅立陣前,顯得威風凜凜。
“劉備,匹夫!”馬躍揚鞭喝道,“出來答話。”
禁宮內寂寥無聲,只有馬躍的喝罵聲在天地間激蕩回響、久久始竭。
“嘎嘎嘎……轟!”
馬躍正等不耐煩時,緊閉的宮門忽然轟然洞開,宮門內,腥紅的地毯往前筆直地延伸,在殘陽的照耀下凄艷如血,仿佛……是以無數人地鮮血染成一般,空氣里彌漫著詭異而又壓抑的氣息。
兩排兵甲不整、渾身浴血的士兵像
肅立兩側。
“沙沙沙……”
沉重的腳步聲中,劉備的親兵隊長劉能沿著筆直地紅地毯,一步步地往宮門捱來,劉能表情凄厲,眸子里似有兩團烈火在熊熊燃燒,整個人就像頭發怒的豹子,渾身上下充滿了危險的氣息。
“嗯!”
典韋悶哼一聲,閃身擋在了馬躍面前。
“噗。”
劉能嘴角綻起一絲輕蔑地冷笑。突然止步、回頭,然后面向紅地毯盡頭那高高在上的德陽殿單膝跪了下來,倏忽之間,傲然肅立紅地毯兩側地兩排殘兵也齊刷刷地跪倒在地。這些殘兵都是劉備從郡帶出來地老兵,早在征討黃巾起義時,便已經追隨在劉備身邊,并且始終忠心耿耿,不離不棄。
不過今天,他們地使命終于完成了。
“主公……”劉能像野狼一樣干嚎起來。下一刻,一柄鋒利地長劍已經抵在了自己的咽喉上,接著仰天長嗥道,“劉能先走一步了……呃啊!”
劉能將長劍往脖子上狠狠一抹,血光激濺,一聲慘叫乍響即竭,唯有血染地紅地毯上。早已多了一具尸體,下一刻,那兩隊殘兵也紛紛拔刀向頸,嘴里高喊著“主公,小人先走一步”自刎于地。
馬躍目光冷然。雖然佩服這批死士的忠義,可心中卻充滿了殘忍的快意,劉備!已經窮途末路、在劫難逃了!
“呼嚕嚕”
戰馬沉重的響鼻聲中。馬躍翻身下馬,然后推開擋在跟前的典韋。一腳重重地踩進了宮門,浩大地皇宮廷院終于在馬躍面前毫無保留地展露開來。極目所見。到處都是尸體,空氣里更是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賈詡翻身下馬。立于宮門一側,向典韋道:“典韋將軍,率領兩百精兵保護主公。”
典韋轟然應道:“末將遵命。”
賈詡的目光轉向徐晃、方悅諸將,淡然道:“諸位將軍就不必進去了。”
德陽殿。
金碧輝煌的金鸞殿,此時已成一片森羅地獄。
大殿里躺滿了文武百官的尸體,不過所有的尸體都被人排列得整整齊齊,并且按照三公、九卿、文武大臣的階序嚴格擺放,乍一眼看去,就像滿殿地大臣都在金殿上小睡一般,顯得格外的詭異。
當馬躍一腳跨入金殿時,亦不免倒吸一口冷氣。
“平西將軍,見了朕如何不跪?”
馬躍正吃驚時,一把陰惻惻的聲音忽然在耳畔響起,驚回首,只見金殿正北的龍案上端端正正地坐著劉備,不過馬躍幾乎沒認出來,因為劉備身穿龍袍,頭戴冕旒,儼然一副大漢天子的妝扮。
馬躍吃聲道:“劉……劉備!?”
“大膽!”劉備悶哼一聲,神色間不怒自威,頗有股“天子”地威儀,沉聲喝道,“竟敢直呼朕的名諱,難道不怕朕滅了你九族嗎?”
“呃……啊?”馬躍先是震驚,旋即大笑起來,“哈哈哈……瘋子,原來是瘋了。”
“馬屠夫,你不要太得意。”劉備終于恢復了理智,冷然道,“現在你就盡情地笑吧,不過很快,天下諸侯就會云集洛陽,等你面對百萬大軍的圍攻時,朕倒要看看你是否還能笑得出來?”
“你還真把自己當天子了?”馬躍冷笑道,“天下諸侯會為了你而興兵報仇?”
“天下諸侯當然不會為了朕而興兵。”劉備說此一頓,陰惻惻地說道,“不過,如果有人打破洛陽,屠盡了滿朝文武、太后、太妃以及所有王親貴戚地話,是否會招到天下諸侯的群起圍攻呢?”
馬躍霍然轉身,直直盯著大殿兩側排列有序地百官尸體,好半晌才回頭向劉備道:“劉備,你果然夠狠啊!”
“嘿嘿,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劉備陰陰一笑,滿臉陰毒地說道,“你要朕死,朕也不會讓你活太久!馬屠夫,朕會在黃泉路上等著你的,相信不久之后,我們又可以見面了,哈哈哈,嘿嘿嘿,嗬嗬嗬……呃。”
劉備地笑聲逐漸變得微弱,旋即頭一歪氣絕身亡。
冀州城,袁紹官邸。
荀、高干領著張郃、蔣奇、韓猛三人進了大廳,三將在袁紹面前一字排開,拱手作揖道:“承蒙明公不棄,愿效犬馬之勞。”
袁紹長身而起,大喜過望道:“三位將軍快快免禮,哈哈哈。”
審配、逢紀、許攸等人不失時機地逢迎道:“恭喜主公,賀喜主公。”
袁紹喜道:“傳令下去,今晚大擺筵席。所有都尉以上軍官都必須出席,呵呵。”
隨著張郃三將地投降,韓馥的冀州舊部徹底投向袁紹,袁紹也終于成了真正地冀州之主,一躍成為北方最強大的諸侯。此時,袁紹文有田豐、逢紀、審配、許攸等人,皆為機敏多智之士,武有張郃、鞠義、蔣奇、韓猛、淳于瓊、蔣義渠諸將,俱為當下名將。可謂文成武就,勢力盛極一時。
;_州濮陽,曹操官邸。
曹操正與荀彧、荀攸、郭嘉等人商議追擊呂布殘軍之事,忽見從弟曹洪匆匆步入大廳,急聲說道:“主公,洛陽急報。”
“嗯?”曹操沉聲道,“洛陽出事了?”
曹洪道:“剛剛細作回報。司隸校尉劉備殺了平西將軍馬躍的心腹謀士郭圖,還將馬躍部將高順打成重傷,馬躍為了給部下報仇,已經興兵十萬
打洛陽,還揚言要打破洛陽、血洗全城。”
“什么!竟然有這種事情?”曹操吃聲道。“馬屠夫若是要打洛陽,劉備無論如何也守不住的。”
荀攸接著說道:“也就是說,天子最終難免會落入馬屠夫手中。”
郭嘉道:“主公。天子絕不能落入馬屠夫之手。否則,馬屠夫便據有關中、河套、涼州之地。麾下更有數十萬虎狼之騎。又可以抰天子以令諸侯。如此。天時、地利、人和皆在馬屠夫,天下還有誰可與之爭鋒?”
“不過……”程目露驚疑不定之色。反問郭嘉道,“馬屠夫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起兵攻打洛陽?要知道洛陽京畿重地。天子所系,利益悠關。天下諸侯誰不對它虎視眈眈?馬屠夫就不怕天下諸侯地聯軍討伐?”
郭嘉不答,反而問曹操道:“若主公是馬平西。心腹謀士被殺。大將身受重傷,是否會遷怒于劉備而興兵報復?”
曹操毫不猶豫地回答道:“當然會。”
“所以……”郭嘉說此一頓。凝聲道,“嘉以為,馬屠夫必然會興兵報復。”
長安。
車,馬嘯嘯,千軍萬馬奔長安。
馬躍軍令下達之后第三日,段煨、楊奉終于率領八千舊部趕到了長安。五日后,涼州刺史馬騰率領五萬屯田兵、兩萬郭舊部、兩萬羌兵,還有三萬郡卒,共計十二萬大軍也趕到了洛陽。
一時間,長安城內大軍云集、戰云密布。
但是,沒有人知道馬躍如此興師動眾究竟是為了什么?
虎牢關。
關羽臨時官邸。
關羽正據案而座,一盅接一盅地喝著悶酒,雖然劉備讓他離了洛陽就直奔徐州,莫回頭也莫途中停留,可到了虎牢關之后,關羽還是忍不住偷偷地停了下來,并派人偷偷潛回洛陽打探消息。
劉備、關羽、張飛桃園結義、兄弟情深,關羽實不愿棄了劉備獨自逃命。
“將軍,大事不好了。”
關羽三杯悶酒下肚,正欲起身舞劍時,親兵隊長胡班已經沖了進來。
“胡班!”關羽急喝道,“出什么大事了?”
胡班神色一黯,泣不成聲道:“洛陽已破,主公他……”
“大哥他怎么了?”關羽大急,一把扯住胡班衣襟,厲聲喝道,“快說呀。”
胡班哭道:“主公已被馬屠夫碎尸,首級已懸于洛陽東門之上。”
“啊……大哥!”
關羽大叫一聲,兩眼一黑往后便倒。
“將軍!”
胡班急上前扶住。
好半晌關羽才幽幽醒轉,咬牙切齒道:“馬屠夫,某與你誓不兩立!”
胡班咬牙道:“將軍,現在怎么辦?殺回洛陽報仇嗎?”
“不,現在回洛陽不但無法替大哥報仇,還會白白送死。”關羽已經完全冷靜下來,沉聲說道,“還是按照大哥的遺愿,先將天子護往徐州再說。常言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報仇地事以后再說。”
徐州,陶謙官邸。
呂布長身作揖,恭恭敬敬地向陶謙道:“末將謹代八千并州將士(其實已經只剩三千殘兵、虛言恫嚇)謝過大人收留之恩。”
陶謙抱拳回禮道:“將軍客氣了。”
呂布道:“既然這樣,末將就先行告辭了。”
陶謙道:“本官還有事在身,就恕不遠送了。”
呂布抱了抱拳,轉身揚長而去。
目送呂布地身影消失在門外,謀士陳圭勸陶謙道:“呂布,虎狼之徒也,大人留之在身邊,日后恐受其害。”
陶謙道:“本官與呂布同朝為臣,今呂布勢窮來投,又怎能拒之門外?”
謀士竺嘆道:“大人仁義,天下皆知,就怕呂布不領這情啊。”
陶謙道:“我善待于人,人必善待于我,諸位休要再勸。”
陳圭、竺輕嘆一聲,不再相勸。
小沛。
關羽護著天子車駕還未進城,便遠遠望見城頭上飄揚著一面“呂”字大旗,又有一員大將率兵從城門洶涌而出,恰好與關羽打了個照面。兩人不禁同時一怔,敢情這大將不是別人,赫然正是水關外曾與關羽大戰數十回合不分勝負的雁門猛將張遼。
張遼沖關羽輕輕頷首,旋即領兵離去。
關羽心中納悶,向身邊地親兵隊長胡班道:“這小沛不是徐州刺史陶謙大人治下嗎,怎么成了呂布的領地了呢?”
胡班自告奮勇道:“小人這就找人去問問。”
關羽點頭道:“快去快回。”
胡班策馬離去,不及片刻功夫又匆匆返了回來,向關羽道:“將軍,小人弄清楚了,原來是呂布和曹操爭奪兗州失利,兵敗投了陶謙大人,陶謙大人又將呂布地并州舊部安置在了這小沛城。”
“什么,呂布也投奔了陶謙大人?”關羽腦海里忽然浮起了貂蟬的如花美貌,不由握拳惱怒道,“可惡!”
胡班奇道:“將軍,怎么了?”
關羽火道:“走,原路返回。”
“啥?”胡班訝道,“不去徐州了?”
“不去徐州了。”關羽恨聲道,“我們去兗州,投奔曹操大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