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瘋狂的年代(上)第五十三章大計劃(1)
邊,可以看到岸邊的信德中心。那兩幢雙子塔式的方型大廈,被紅色鋼條在頂部、中間以及底部加以分隔。那醒目的紅色,是前往澳門的游客們第一個難忘的記憶,尤其是在夕陽西下時,整個維多利亞港被籠罩在難得的詩意里,信德中心的紅色鑲邊,像是超現實畫家的一筆重墨濃彩,醒目無比。
蒯榮升坐在快船中,身邊坐著一個年輕人,身后還跟著的是四個黑衣勁裝的漢子。其余的船客,立刻他至少有一米之遙。
沒人敢坐在蒯榮升的身邊—除非你得到他的允許。
蒯榮升饒有興致的觀察著信德中心。
他不是第一次來澳門,但是每次過來,不是組織手下的兄弟跑路,就是幫澳門的友幫處理些手頭上的麻煩事。
惟獨這次,和以往大不相同。
這次是他自己的麻煩。
“老大。”蒯榮升身邊的年輕人輕聲叫了一句。
蒯榮升只是看了他一眼,年輕人低著頭沒敢說話。
輕輕咳了一下嗓子,蒯榮升才用他那特有的低啞嗓音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有點耐性吧,等到了之后,我們就會有答案了。”
他的嗓子在幾年前被一個仇家用刀子砍壞過,聲道嚴重受損,雖然還能說話,但聲音因此而變得低沉陰悶了許多。配上他那張布滿坑洞的長臉,初見的人,總會有幾分不適的感覺。
船到岸的時候,陸天豪已經在碼頭邊很久了。
蒯榮升手下的那個年輕人率先上了船,先是謹慎的觀察了一下四周,然后向艙內點頭示意。接著才是蒯榮升帶著四個保鏢跟了出來。
出了檢票口,陸天豪迎了上去,面帶微笑:“蒯先生?”
“你就是那個陸天豪?”蒯榮升有些疑惑的看了看眼前站著的這個年輕人。
他也未免太年輕了些吧?
“沒錯,我就是陸天豪。”
蒯榮升揮了揮手,一個手下立刻上前搜陸天豪的身,陸天豪表面上雖不在意,但還是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
蒯榮升呵呵一笑:“小朋友不要介意,沒辦法,吃我們這行飯的,仇家總是太多。凡事還是小心點為妙。”
“沒有信任,就沒有合作。”陸天豪不卑不亢的回答。
“那得先看你有沒有合作的資本了。”年輕人有些火氣大。蒯榮升瞪了他一眼。然后笑著對陸天豪解釋:“他叫小五,我的頭馬,功夫不錯,就是脾氣躁了點。希望你不要介意。”
頭馬,就是頭號打手的意思了。
陸天豪無所謂的聳聳肩:“看得出來,的確是個急性子。不過顯然他還沒有搞清楚一件事。這次的見面,是你們主動來找我,而不是我主動找你們。有麻煩的也是你們而不是我。對于一個能幫你們解決麻煩的人,最起碼的尊重還是很有必要的。”
蒯榮升很是感興趣的端詳著陸天豪。他想不通是什么能讓陸天豪說出這樣的話來。
難道這個小子背后還有別人?
“這里不是談話的地方,我們找個合適的地方邊說邊聊吧。”陸天豪提出建議。
“我知道一處地方,最適合談生意了。”蒯榮升笑道。
陸天豪也沒有想到蒯榮升提議的談生意地點,竟然會是在船上。
蒯榮升包下了一艘“噴射飛航”做環澳游。坐在船上,一邊欣賞海邊的美景,一邊談生意,到是個不錯的選擇。悠揚的海風拂面的一刻,可以讓人的頭腦保持清醒,眼前開闊的視野更可以讓人的心情得到極大的放松和舒暢感覺。
這種感覺,陸天豪只在臥龍鎮看著那無邊的麥田時有過,來到九州后,就再未有過體驗。
他站在船頭,任海風吹拂,感覺愜意之極。
“噴射飛航是澳門日益繁榮的表征之一。對真正的老香港人來說,看著這急速行駛的快艇,經常就會被喚醒早年坐著小船,吹著海上六個小時一路搖晃著過
憶。我10的時候坐過那樣的船,那個時候是我第▊后來我發誓再也不坐船了。”蒯榮升也站在船首,雙手扶著欄桿對空憑吊往年。
“可現在你卻是在船上回憶自己的誓言?”
“所以說,誓言是最不可靠的東西。長大以后,我開始喜歡船。我第一次殺人跑路,就是坐船。不過那時候是偷渡,人們就象沙丁魚罐頭一樣被擠在底艙,雖然都可能憋死在里面。當時我又發了一個誓言—我發誓自己以后再也不想跑路了。。。尤其是坐船跑路。”
陸天豪點了點頭:“這次的誓言算是應驗了。”
“或許吧。人沒到最后的時刻,誰也不知道人生會是怎樣的發展。。。.實我更喜歡澳門。這里生活節奏慢,消費低廉,到處到是婊子和凱子。如果可以,我希望我的余生能在澳門度過。”蒯榮升呼吸著新鮮的海風由衷的說道。
然后,他很是仔細地看陸天豪:“告訴我,救金鈴那個死女人的人,是不是你的人?”
陸天豪點了點頭。
“活干得很利落,不象是業余的。我損失了個好兄弟,小朋友。你該明白這意味著什么。”蒯榮升盯著陸天豪在看,眼神中透出一股逼人的殺氣。
陸天豪皺起了眉頭:“我只是讓她保護金鈴而已,沒有讓她殺人。”該死的楊淇,為什么不把她殺了人的事告訴自己?
“不要推卸責任,小朋友。不過說起來這也沒什么,出來撈世界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只看一切值不值得。知道我為什么要你在海上和我談嗎?”
陸天豪點點頭:“海上的確是談生意的好地方。談不攏的話,把尸體往海里一拋就行了。”于是,蒯榮升笑了:“八億美金不是個小數字。小朋友,你看著我現在威風,但我不瞞你.其實屁股下面坐著一團火。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發過誓,再也不想坐船跑路的。坐船是次要的.跑路才是重要的。所以,無論如何我都要把這筆錢拿回來。我必須對我的兄弟們有個交代。否則的話。。
那個時候,陸天豪做了一個很輕松的攤手,無奈道:“和你們這樣的人談生意還就是難。要是和正經商人談生意,談不攏也就算了。可在這里,好象不是和平就是戰爭。如果可以,我真不想這樣。”
“假如你的那個幫手沒有對我的手下開槍的話,你也不會有這樣的麻煩。”
陸天豪有些怒了:“蒯先生,看來你很懂談判的技巧。不過顯然你還沒有弄明白一件事情。就象你剛才所說的,干你們這行的,人命是可以用錢換的。我相信你多少了解過我一些事。所以,你可以就你的損失報個價錢。但是要想就此而在接下來的正式合作問題上提出什么刁難條件的話,恐怕我要讓你失望了!”
“你很看得起你自己?你是不是以為沒有你,我們就找不到年興昌了?”
“不,恰恰相反。我相信你們一定能找到他。唯一的問題就是你們還不知道一件事。”陸天豪看著蒯榮升的眼神已經出現了一絲輕蔑的笑意。那一刻,蒯榮升的心走升起了強烈的不安。
當那份記載著歐洲聯合汽車公司的文件擱在蒯榮升的面前時,他的臉終于變了顏色。
整整八億美金,竟然全部被年興昌那個混蛋投入了歐洲聯合汽車公司這個無底洞中。蒯榮升只覺得天都要塌了。
這種情況下,就算是找到了年興昌,又能如何?
就算是要了他的命,只怕他也拿不出這筆錢來了。
看著蒯榮升絕望的眼神,陸天豪終于笑了。
他知道在接下來的談判中,他已經穩穩的占據了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