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林的某城,烽煙未退,處處可見鮮血柳俊墟。
當日在蒼云連番大戰,得罪蒼云魂殿的宋西湖在蒼云區無立身之所。幸得左無舟邀請,宋西湖就索性是一道悠然的往容河區來了。
如不是半途有些耽誤,怕是能來得更早一些。也正是耽誤了這一時。宋西湖和一位紅顏知己一道前往容河區。
宋西湖本是武帝,本是散修,天下之大,無處不可去。自是不在意身在容河區還是在蒼云區。索性和左無舟言談甚歡,又有救命之恩,就自來了。
宋西湖所想,卻也并不復雜。左無舟的傳說,他是知曉一二的。他想來,左無舟遲早要返回容河區報仇的。屆時,他就過來幫一幫手也是無礙。
宣淺其容端莊秀麗,其態婀娜動人,卻正有幾許嫻靜。與氣質油然閑淡的宋西湖并肩,頓教人眼前一亮,人人見了,怕是都要大贊一聲“好一對神仙眷侶”
悠然漫步,前數日還是戰火紛飛的城市中,宣淺蹙眉輕語:“這左無舟怕也不怎么的,他所在的國家,竟然被打成這等模樣,難言啊。”
“你沒親眼目睹,不知他的高明。”宋西湖長嘆,當日以武君之身。就有了媲美武帝的實力,那實是一度打擊過宋西湖:“想必是左兄還沒有回來吧。”
宣淺嫣然一笑:“你說是,那就走了。”語音一轉,顯然仍持不太信任:“如果他真有這么厲害,就是最好不過了。”
“真魂天兇險,將來我等可一道結伴前往真魂天,如此也能互相扶持一番。”
宋西湖微笑,他之所以爽利的答應過來,這正是另一個原因。
莫看每一區的武帝大約都有二十名上下,當中不乏散修武帝。其實,以二百歲為分野,該去“真魂天”的早已去了,不該去的,他宋西湖請也沒用。
宋西湖比別的散修武帝,對“真魂天”的認知多一些。所以,沒有急忙焦急的前往“真魂天”而是在等待多人一道同行。
所以,能跟宋西湖一道往“真魂天”的。果真是很少:“左兄雖秘而不宣年紀,可他的真實年紀畢竟不大,必能成為武帝。等他和紀小墨一道,我們兩對人兒,就可以工道前去了。”
宋西湖顯然誤會了。
漫步城中,擇一處較為干凈整潔的酒樓,點了一些吃的。
宣淺自懷中取出一支酒瓶,斟了兩杯,香氣漫溢,勾得酒樓中不多的客人頻頻望來,欲觀是什么酒這等勾人。
宋西湖輕笑,與宣淺點頭對飲一口,忽的凝神一動,聞得其他客人眉飛色舞的議論紛紛!
“就在那時,左武帝從天而降。淅瀝嘩啦的殺了許多強者,殺伏了幾十萬大軍,救了我們溪林。”
毫無疑問,這些日子以來。左無舟當是溪林百姓最為津津樂道的傳奇了,那仁安一戰,不知演變了多少個版本出來,一個賽一個的夸張。
有這幾位客人一開口,頓將酒樓中的氣氛給引爆了。許多人都自一道興奮不已,眉飛色舞的充當起說書人來。
尤為甚者。一名來自仁安的商販更是亢奮,作神秘狀:“你們是不知,傳言左武帝年紀不到五十。很可能是真的。我可是仁安人,八年前唐大尊邀請左武帝來溪林,那時節啊,左武帝還是左武尊呢。才八年。就成了武帝,你們說他的年紀多大。”
“哇,那我們溪林不是就能成為像紅檐那樣的大國了。”這位眼界顯然太低了。
頓有人不屑:“紅檐算什么。知道左武帝回來了,立刻就派了使節團來求饒。咱們溪林,有左武帝。將來耍做也是做重云那樣的大國。”
距仁安一戰,已兩個月,消息傳播甚快。此戰,直令左無舟在溪林的聲望直攀前所未有的顛峰。
“這算什么,你們大概還不知道。記得五年前三邈城的事嗎,左武帝啊,已經滅門三宗,正在報當年的仇呢。”
宋西湖和宣淺饒是養氣工夫甚走了得,也為之一顫,險些將酒水灑將出來,互相一眼,皆是震駭:“八年就從武尊突破為武帝了!”
“已經滅門三宗了!”宋西湖饒是早知左無舟手段,也大是駭然
一番相詢,從這些很樂意宣傳左武帝威武的客人口中,大概得知過去兩個月的事。
宋西湖和宣淺震撼不已,臉泛紅光。
宋西湖笑:“看看,淺兒,你我還是低估了左兄啊。”
宣淺承認,豈止是低估,簡直太低估了:“不過,他這么滅門,魂殿肯定要出手。”
宋西湖細汗涌出:“不好,我們還是速速趕去仁安,幫一幫手也是好的。”
孤峰高聳入云,極巔處,容河魂殿油然聳立,俯瞰天下,頓生氣魄。
身為魂殿之主,趙武帝的氣色還不錯,不過是有一些隱憂。掃眼見佩龍國和螟虎宗派來的武君,趙武帝臉色大沉,冷然不已:“那左無舟。當真如此嗜殺,我魂殿也饒不得他。”
佩龍國武君代為傳達的一句話,顯然沒得到趙武帝的認可。
于魂殿而言,這等事實在勞費精力去外胃。殺了,歲不容易省本,何必調解。舊州激臉有這么多心思來調解。
趙武帝冷笑,心想:“就算我們雕星宗眼下過得不甚好,卻也不是兩個武帝就能騎上來的,兩個武帝算得了什么。”
法魂天的魂修士,縱是再強大,撐死也不過是修煉成武御。再怎么,都絕計不入雕星宗法眼。
須知,雕星宗再是沒落,沒有魂武圣。也仍然有許多魂武御,有不少的魂武宗。
漫說一個武宗就足以踏平一個法魂天,就是一個武御都能做到。
趙武帝細數一番,尤為震怒。須知。如果算上云霄宗和冬宗,已是五個宗派被滅門了。這等殺下去,雕星宗在此的三區,豈不是要被殺光。
身為雕星宗在容河區的管理者。他在容河區,就是天。這等裸的挑釁,這等裸的目中無人,怎能不激怒趙武帝。
“不過,這左無舟和夜叉似乎從未來過這里魂殿,莫非是去了別的魂殿測試的?”趙武帝忽的心想。
趙武帝心中一動,幻身直掠通天塔。在此默候半晌。一道白光悠現。一名藍衫武御率領數名武帝憑空現身來。
趙武帝流露喜色,一個大禮:“見過武御大人!”
這位藍衫武御淡淡傲氣:“告訴我,人在何處,我急著回宗。”
一白一黑的兩條身影,在天空中飛行,乘風而去,教人艷羨。
正是聶問和龐師兄,聶問偷偷看了師兄一眼,始終還是沒敢道來。
洪流梭和鎖金梭,當日是他和左無舟尋得,各自一枚。末了,他卻將洪流梭送給有危險的左無舟。這事,如果給宗門知曉,莫說其他人。他老子聶朝野只怕也會親自按住他暴打一頓。
洪流梭,真圣符,何其寶貴的物件,竟自輕易贈送與人。須知,真圣符寶放在任意一宗,都絕計是鎮派之寶。大殺器級別的寶物。
雕星宗沒有魂武圣坐鎮,為何卓一宗忽然暫止吞并。就因為卓一宗忽然得到消息,雕星宗有一枚祖上傳來的真圣符。逼急了,兔子還咬人呢。
真圣符對魂武圣并不具備多少殺傷力,但一枚真圣符下去,卓一宗滿門弟子被悉數轟殺,那也絕不是一般宗門敢承安的代價。
龐師兄和聶問想來銳金界那之幕。均有恐懼和哭笑不得之感。
如此威能的一枚真圣符,竟然被左無舟施展在法魂天,實在是暴珍天物。就好比拿魂武圣來對付法魂天的人,那就是殺雞用牛刀,就是大炮打蚊子。
龐師兄悶。多一聲:“也虧得那小子舍得。”
大抵上,真圣符在“真魂天”也是屬于半個核武器性子的寶物,主要還是其威懾性。除去妖魂大戰施展過,三千年來,還沒有人對魂修士用過。
偏生左無舟半絲半毫的猶豫都沒有,說施展,那就是立時的轟了下去。這等殺心,這等果決,實是教龐師兄心驚肉跳。
有了那一次遭遇,龐師兄就是再不了解左無舟,也絕不懷疑。如果碰到解決不了的對手,左無舟保管會將洪流梭扔過去。這人,就從來沒有害怕過什么來頭啊身份啊后果啊。
龐師兄到有些欣賞左無舟,暗自心想:“到看不出來,那左無舟修為雖低,和聶長老是一般的殺伐果決。尤善鐵血手腕。”
凝神一動:“咦,似乎有兩名武帝?”
在另一方向,宋西湖和宣淺神色微變:“有強者氣息,兩個!”
宣淺補充:“很強,深不可測。”
如不算左無舟,溪林目前正有三大武君,三大武尊。此外,尚有三名武尊俘虜還在等待左無毋回來再做處置。
關龍虎和石林率軍收復失地。左宗武每日都與左家子弟在一道。因此,值守戒備之事,惟有三大武君承擔起來。
正是青山綠水,白草紅葉黃花的好時光。
這些日子以來,溪林的重建做得甚是不錯,正如火如荼。奈何古一意三人基本做到兩耳不聞天下事,深受左無舟成武帝的刺激,各人都在發奮修煉。
再者,左無舟雖明言隱瞞了許多,單是相告的“真魂天”部分秘聞。已是令三人心神搖曳,向往無比了。
今日正是古一意在值守,一邊修煉一邊略做關注。忽的,古一意感知四道極其強大的氣息,勃然失色。喉頭爆出一道急促無比的銳嘯。
張洞天和蕭輕塵神色匆匆的躍來,不無緊張:“古兄,怎么了!”
躍身半動,在高處眺望。古一意的瞳孔不可抑制的無限收縮,指向兩側:“你們看!”
一東一西,各有兩條身影掠來。張洞天和蕭輕塵驚顫不已:“好強大的氣息!我們絕非敵手。”
古一意凝重無比:“如果是來狗急跳墻的,我們就只有”逃。”
“東邊二人,他們是,他們是飛行。真正的飛行!”張洞天震撼得目瞪口呆。
武帝和武御的差別,左無舟跟他們提過。古一意和蕭輕塵全身冰涼:“是武御!”
東邊二人后發先至,比西邊的一男一女,尚且快一步掠來。
赫然正是一名略胖的白衣人和一名精悍的黑衣人,這胖胖的白衣人落在三人身前:“這里是不是仁安城
古一意三人木然,沒有半絲抵抗之心:“是的,這里就是仁安城,不知二位
“左無舟左兄呢?”聶問和西邊掠來的二人異口同聲發問。
不是敵人!古一意三人的臉色恢妾如常。
聶問笑瞇瞇,龐師兄冷顏,甚大的反差,令人不敢問龐師兄。如果是武帝,道來身份到是無妨。不過,當著古一意等人的面,身份來歷還是要掩蓋的,武君不夠格嘛。
聶問含糊其辭混了過去,宋西湖和宣淺才自我介紹一番。這回就輪到古一意三人吃驚震撼了:“蒼云第一強者宋武帝,紅花區唯一的女武帝。”
宋西湖至少能以一敵三不落下風。蒼云第一強者之稱,絕無虛假。紅花區正是臨近蒼云區,該區女武帝獨這一位,也是甚為有名。
聶問倒是知曉其名,甚是吃驚了一下。
等寒暄客套幾句,互相熟了幾分。聶問索性直接問起了左無舟的下落。
聶問一言出,古一意三人神色古怪非常。聶問和龐師兄看一眼,大生疑宴。宋西湖和宣淺也甚是不解。
古一意暗暗吃驚:“左兄何時識得這幾位強者了,尤其這位聶兄和龐兄,還是武御。”
這邊。張洞天苦笑一語,把幾位震撼了:“各位當知五年前左兄在三邈的遭遇,左兄就是去報仇了。他說。等他把容河區殺個遍,就回來。幾位,恐怕要等很長時日。”
漫說宋宣二人,就是聶龐二人都呆若木雞。他們有實力橫掃一區。卻未必有這等膽魄。龐師兄苦笑:“這位,可真是殺性太重了。他這么做,必引來魂殿出手。”
龐師兄和聶問想起洪流梭,駭然色變:“如果不阻止,那就是一場天大的浩劫。”
古一意三人相視無奈:“來不及了,左兄已經滅了五宗,這已是半月前做下的了。”
龐師兄不動聲色,私心實有些煩躁。
他之所以動了請左無舟入宗之念。就是因為洪流梭。如果為此和雕星宗交惡,那就得不償失了。是以,一時也是難以想得透徹。
一時各人相對無言。宋西湖縱有相助之心,奈何左無舟行蹤飄忽。一時也難以找到。
宋西湖到是誕起一念,當日他得知左無舟身份,曾問過年紀。左無舟當日是含糊過去了,此惑他一直記在心中,如今見這三人,倒是不免舊事重提:“我在蒼云區,聽聞傳言左兄年不過五十,可屬實?”
聶問和龐師兄動容:“還有這樣的傳言,年紀不到五十?”
四大強者的目光,悉數望過來。古一意三人壓力徒然增大,神色再是古怪得無以復加,難言是悲是喜是哀是郁悶還是別的。
“難道真的是五十?”四大強者暗自揣測,震撼無比。
古一意三人互看一眼,好在左無舟交代了,年紀不必再保密了。吞了半晌口水,張洞天語氣近乎飆高音:“左兄的弟弟妹妹,一個二十三。一個十八。左兄的父母,年方六十一和五十六。”
“左兄,二十八歲。”
鴉雀無聲,四大強者悉數木然!
顫巍巍的怪異聲線飆起!
“他只有二十八歲!你們諾的是左無舟,同一個左無舟?”
龐師兄的大臉漲得通紅,聶問麻木。宋西湖茫然,宣淺恍惚。
古一意三人見怪不怪了,他們知曉左無舟成為武帝之時,表情絕對不輸這四位。但凡知曉左無舟年紀的。沒有一個能保持哪怕一絲的鎮定。
溪素兒知曉后,還在皇宮里茫然了三五天呢。
“感謝天賜良才,我長空宗要崛起了!”龐師兄腦海里突兀的誕起此念,激動得全身。
不光是龐師兄想到了,聶問也想到。君忘是五十成為武帝的,就已是“真魂天”眾口贊頌的絕世天才了。
而一今年僅二十八的超級天才。那就意味著太多了。
“跟他的資質比,洪流梭又算的了什么。這人,一定要設法請入本宗。”龐師兄的雙眼中分明是狂熱,看了聶問一眼:“能夠請他入宗。就靠聶少和他的交情了。”
龐師兄實是人才,此事尚且能想到這許多。細細想來,龐師兄苦笑。這件事,就真的要看左無舟的意愿了。但教有洪流梭在手,就等于是刺猬,誰都不敢輕易亂來。
“他的年紀,絕對不能泄露出去。不然,若是天君宗等宗派來與我長空宗搶人,我們未必就能搶得贏。”龐師兄忽的一個寒戰。
龐師兄啪的一掌,震得幾位全都回過魂來,沉聲大喝:“不知三位武君,哪位替我送一封信前往北流區,某必有重謝。”
張洞天遲疑:“可我們還要留下來保護溪林!”
“交給我!”龐師兄冷哼,看了聶問一眼,沉聲:“聶少,我們這就去找到左無舟,誰要是敢動了他一根汗毛,就莫怪本宗不客氣了。”
龐師兄心中冷冷盤算:“我此番請一位武宗大人下來,只要他肯入本宗。如果雕星宗非要與左無舟為難,本宗就滅了雕星宗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