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春暖花開之時。
左無舟是一身永恒的黑衣裝扮。持住三枚色彩各異的小球,微抖一動。三珠連串如劍柄。球中細珠流淌出來,纏綿徘惻,竟自互相串在一塊,三七二十一枚色彩鮮明的小珠串成刀的形狀。
指尖微動,一霎時,這把獨特的刀。竟自徐徐斬將出去。
但見這一面石壁上,粉末激舞不絕。竟自宛如被生生的刮下一層,絲毫看不出異樣。
左無舟甚是滿意,抖手一動,三七二十一枚細珠滾回三枚天王膽中:“好寶物,可惜身在長空宗,人多眼雜,不便全力施展。”
經過這么多年的研究,左無舟終于將七星天王膽的大致用法琢磨出來了。卻有兩點遺憾,至今他未離過長空宗,此處人多,不便放手施展天王膽的威能。
再者,七星天王膽應當有七枚的。如今他卻只有三枚屬性不一的天王膽,未能湊齊,就未必能發揮其威力。
“七星天王膽,實是至寶啊。真難想象,這等至寶,竟流落在法魂天。”左無舟失笑:“這天王膽。怎么的也至少是真圣器符了。”
通過琢磨,七星天王膽非但是器。還可作為符來使用,正是器符兩道之寶。正是因此,左無舟才判定天王膽至少也是真圣級。
天王膽的神妙絕非尋常人能想象。七星天王膽本為七枚,聚陰陽五行七大屬性為體。卻又偏偏在每一枚的天王膽當中,再次濃縮暗藏七大屬性的七枚小珠。
每一枚天王膽都有七屬性的七顆小珠,實在是七大屬性中又套七大屬性,環環相扣。其中神妙,實非三言兩語所能描述的。
再是極為高明的一點,雖是七屬性各自糾纏各自獨立,卻又并非一定要同有七大屬性才可以施展。只要在七大屬性之內,任何人都可以施展。
這天王膽的設計者和制作者,左無舟真正是驚為天人。
重回院落江無夕的聲音脆生生:“二哥,吃飯了。”
左無舟眼中漾住一絲溫馨的笑,他無比喜悅當初將無夕帶來的決定。正因為有無夕這位親人在身邊。左無舟一直保持著相當的人味,連脾氣都好了許多。
如是夜叉來評價,他會說,有親人在身邊,左無舟的神情往往是淡中帶有一絲溫情。沒親人在身邊。左無舟的神情卻往往是真正的淡漠,淡漠得不含人味的那種。
吃完飯。無夕獻寶似的偷偷取出一碟甜糕:“二哥。”
左無舟吞吞口水,笑著笑納了。這一碟甜糕,做的味道,卻是與娘親做的幾乎完全一樣。正是幾年前出行前,娘親拽住無夕,教無夕把味道做得一樣,生怕左無舟在外邊吃不到家里的味道。
每每左無舟吃甜食,夜叉總有難言的古怪感。一個戰法網猛兇悍的人。居然像女子一樣喜歡吃甜食?當真太矛盾太沖突太對立了。
甜糕有家的味道。
左無舟正欲拿袖口擦嘴,無夕恰倒好處的遞了一張絲巾過來:“二哥。拿這個擦嘴。”
“十年了。”左無舟悠發感慨,他從突破武帝至今。已然十年整了。果真是越往后。每提升一階所需的時間就越來越多。
聶問像風一樣沖進來,翻白眼:“有事無事,怎的這許多感慨。啊。我知道了。你過幾天就是三十八歲了。三十八歲的武帝。你知足吧。就是君忘都沒你這么快。”
又是三年過去了。至今,左無舟毛來了長空宗四只了。
左無舟沉吟:妹,聶兄已派人知會君忘了,過些日子。君忘派人過來接你。我只問你,你愿不愿去天君宗修煉。”
無夕垂首,毅然抬首:“二哥,我想和你一道。不過,我知道我修為太差,會拖累你。我去天君宗,一定會好好修煉,盡快修成武帝武御。”
左無舟笑著摸摸無夕的臉蛋:“好啊,知道替二哥著想了。好。只要你在三十年內修成武帝,我不論去哪里,都帶著你。”
聶問暗暗可惜,無夕的天資他看在眼里,不入長空宗可惜了。可天君宗的確更適合無夕。聶問郁郁。取出一枚兩片符:“無夕。這是同心符。你一枚,你哥哥一枚。你有事,只要把聳捏碎,你哥哥就知道了。”
“謝謝聶問哥哥,你真好。”無夕喜放狡。
等得獨自一人。左無舟不動聲色。將儲物袋和儲物戒指里的物件。悉數取出來。
歷年來積攢的物件,已然是堆積成一座小山了。
把盒子里的九陰蠶放出來,等它休養修煉一番。左無舟凝注這堆小山般的東西,有寶物也有垃圾,到是許久未整理過了。
儼然卷軸的物件,正是天王譜。左無舟取來掂量一番,將此物先自塞回儲物戒指,絕陰之精也塞回。掂住洪流梭,將此寶與幾枚真宗符一道分類塞入儲物袋。
“光是儲物袋就能令武宗垂涎。儲物戒指這等寶物絕不能露相。將平日用不上的物件,都放置在儲物戒指中比較妥拜其他,則放在儲物袋中。”左無舟沉吟,再將一系列曾
取出那塊在銳金界所得的碑。端詳一時。也放入戒指。紫樞木和燃魂香也放入戒指。本來有三枚能改變根骨的五行金果,給了夜叉一枚。還有兩枚,可惜無夕沒有金魂,用不上。
當日六枚根骨果,一枚給了關龍虎。兩枚給了無晚。尚且還剩三枚。沉吟半晌,左無舟取了一枚出來,剩下兩枚繼續放在玉盒中。
“哦了,還有一個儲物袋,也是銳金界得的。”若非整理,左無舟幾乎忘了這支粗糙的儲物袋:“給小妹正合用。”
還有顧望和古君臨的符寶配方,還有一端金硯,揮金墨和厭水葦,補元液等等。將這許多分類歸列下來,陸續分別放入儲物袋和儲物戒
其中顧望在戒指中所留的天材的寶和其他寶物并不少,可惜暫時還沒什么用。
浮從幾枚真宗符中取出兩枚。再將打算給無夕的物件,一并放在另一個儲物袋中。
末了,左無舟凝住這一條赤火鏈:“就是它了。”
取出這條曾鎖住圣魂獸顧隼的赤火鏈。問了路,沿途直奔往山上。
來到一處,正見一名武御懶洋洋的修煉。左無舟過去敲敲門:“此物,可換多少貢獻積分?”
這武御怎生認得,急忙請了一名武宗過來這武宗辨認一番,大吃一驚:“赤火鏈,你從何處得來。”
凝神一思,這武宗自知失言,凝重而喜悅。這赤火鏈再次也是武圣級。怎會弱了。能換的積分,那自然是極多。
問清楚真宗級遁光符所需的積分,憑這赤火鏈換得的貢獻積分,綽綽有余。左無舟頜首:“好,換兩枚真宗級遁光符。”
取得了兩枚真宗遁光符,左無舟一言不發,重返院落,掂量再三:“有了這幾枚符小妹在天君宗若呆不下去,當能逃遁出來。”
無夕正在一處偏僻地修煉“翻天印”一邊練,一邊苦惱:“二哥的戰技好是好,可我怎么練怎么怪異。”
曾打遍法魂天無敵手的“翻天印”自然是一等一的戰技。奈何無夕并不適合這等網猛的戰法,練得一時,頓泄氣不已。
“翻天印”雖不太適合,可礙于暫時沒有其他戰技,無夕只好先練著。一會,又修煉了一番“七殺拳”她所練的“七殺拳”自然并非戰技版。
“翻天印”是網猛無敵。“七殺拳”其實卻是以兇悍為主,七殺者。自然極其兇悍。莫看無夕俊美俏麗,戰斗起來卻也頗得左無舟的殺伐果決,除了殺心遠不如哥哥外。這“七殺拳”其實她還比較能適應。
再練得一時。無夕就沿途返回。半途,卻有數人躍將出來,笑嘻嘻:“左無夕,你這是要去哪里。”
無夕一言不發,欲待錯身過去。奈何這幾人卻是有心而來,又是一臉輕浮的故意攔住她的去路:“別跟你哥哥練了,跟了我們吧。你哥哥算什么,我們卻比你哥哥厲害多了。”
這數人,正是與凌盛廝混在一塊的那些人。這等找無夕來挑釁,卻非第一次了。時不時的來一次。一次言辭比一次輕佻。
無夕一直沒有告訴二哥,卻是不想這些人就隨意的死了。是以,她一挪身,就欲從縫隙中鉆過去。
這數人乃是武帝,要截住她。是再輕易不過。挪身一動,就等著無夕自動撞過去。無夕身子一頓,眉宇間已有幾分冷色:“你們想死,就去尋我二哥。”
這幾人怪笑:“我們去尋了。誰讓你哥哥是膽小鬼。二十八歲的武帝。古來今往的第一天才,原來連跟我們切磋都不敢,那等膽子能做些什么。”
這幾人頓是轟笑,這幾人早就懷了嫉妒之心,幾年前那一遭,更是被這數人懷恨在心。有心滋事,卻礙于聶問。不敢前往左無舟的院落。
如斯者,左無舟沉淀下來修煉。那是從來兩耳不聞天下事。足足數年,除集必要,幾乎從不離開那院落,沒日沒夜的修煉。
這些人。就是想挑釁報仇都沒機會。
無夕沉住臉色,冷冷掃視:“讓路出來!”
這幾人笑得前仰后合,笑中委實是難言的不屑。這天底下,原是從來不缺這等自己無所事事,卻嫉妒他人成就的人。乃至于一言不對。就嫉恨,恨不得毀了旁人一生的人。
無夕漸生慍意:“柯一生,你們幾個武帝。戲弄我一個武尊,很好玩嗎。”
這柯一生等人轟然大笑:“果然是好玩的,再讓我們玩一玩如何。”
影子幻動。這幾人卻在無,夕嬌俏容顏上連摸帶掐一把,得意大笑:“果然好玩,嫩,嫩得能掐出水來。”
無夕殺心自是遠不如左無舟。可再是怎的,也是在左無舟的言傳身教和熏陶下,自有那等殺伐果決的網毅。對方這等淫褻言辭,無夕一聞得,頓是凝眉如劍,冷意大盛。按住寶劍。
“你還想跟我們動手啊。”這幾人先自一愣,笑得直打跌:“這小姑娘不但漂亮還網烈,不如柯兄你收了做小妾罷。”
“怎敢,怎敢!”這柯兄冷笑:“我怕她那個膽小鬼哥哥殺了我。”泛拔。眼波驟冷鏘寶劍耀空!“你們欺我再忍。只不想我二哥奪了你們的性命。倒是我錯了,二哥說得對,該殺就殺。”
一道劍芒傾吐,如何能傷得到這幾人。不過是信手一甩,無夕頓如鷂子飛般將出。一落地,無夕嘴角流出一絲鮮血,眼中卻是那等堅毅光芒,又是重新掠過來。寶劍直指!
這幾人自覺讓了她一招,見她一言不發。不依不饒的繼而沖來,怒斥:“找死!”
這隨意一掌遙空正正打在無夕身子上,臉色瞬時蒼白,頓噴出一口鮮血,眼中的冷意愈是冷冽。明知自不量力,無夕卻正正有這等倔強。正欲再沖上去,卻被一只胖手按住:“無夕,聽問哥的。”
正是聶問及時現身來,見自己疼愛的無夕被打成這等模樣,這甚是和氣的人,罕見的怒火大盛:“你們好啊,無端滋事,對一個只有武尊修為的小姑娘下此毒手。”
這柯武帝的叔叔乃是長空宗武宗。卻也不怕,笑道:“聶少,這姑娘不是本宗之人,敢在本宗動手。殺了就殺了。料來她哥哥也無話可說。”
聶問壓住怒火,憐憫而冷淡:“你們死定了。”
帶起無夕,聶問眨眼已是失去了蹤影。
柯一生譏笑:“死定了?就憑那今天才?聶問你老子是宗主,可也不過是武宗,我三太爺爺也是武宗。”
幾人猖狂大笑傳出,路邊,一朵鮮艷如血的紅花兒在笑聲中綻放,浸下一滴如血艷紅的汁液。
帶了無夕返回自己在山若的住處。給元,夕一些上等傷藥。
聶問再去取了一件女裝,給了無夕換上那件染了鮮血的外套。
等無夕換了衣,聶問才焦急的入了屋,關上房門,輕聲:“無夕,你能不能等這次大比結束了,再告訴你二哥?”
不等無夕開口,聶問苦笑著娓娓道來。以往也就算了。今次卻是無夕被打傷他是來晚了,如果看見無夕被調戲,他再和氣也會震怒。作為朋友,都發生了這等事,他再請無夕瞞住。就絕非朋友之道了。
再過一些日子,就是宗門大比了。三年前的小比,凌晨等人本來心存挑釁,奈何左無舟沉迷修煉。并未參加。
宗門小比通常是武帝的小打小鬧,大比卻是比較嚴重,只因那還有武御的比試。
無夕等聶問說完,就懂了:“好,聶問哥哥,等大比完了,我再跟二哥說。”
聶問松了一口氣。他之所以有這一個古怪的建議,全是因為他有一個非常不好的預感。
如果此事在大比前被左無舟知道,恐怕會出現令人追悔不及的大事。聶問哆嗦:“過了大比就好了,只要過了大比。他再去殺人也掀不起大浪了。”
“應該不會出事吧,再過最多七天。就是大比了。只要過了,就沒事了。”聶問擦擦冷汗。
左無舟本來就是殺人盈野的殺神,如果知道無夕的遭遇,不知那殺性又會如何發展了。
不知為何,聶問恍惚看見了許多鮮血。許多頭顱。
數日后,無夕故作輕松的返回院子,拍拍心口:“好在二哥不在。”
“誰說我不在。”左無舟悄然現身來。
“二哥,嚇死我了。”無夕小臉煞白。
“你去了哪,怎么三天沒有回來。”左無舟一邊喝了一口水,一邊擦擦汗,脫掉濕漉漉的上衣。
“二哥。我幫你擦汗!”無夕立刻幫左無舟擦掉上半身的汗。看著二哥半身的累累傷痕,心中酸楚。她是無法想象,這一個人要戰斗多少次,才能留下這么多的傷痕。
傷不計,光是那等足以要命的大傷。光背上數一數,就有不下三十多道。交錯在一道,恰似猙獰的蜈蚣。縱是有抹去這些傷疤的藥,二哥也說要留著,時刻做教,提醒他不要犯曾經犯過的錯。
二哥的強大,不是天生的,而是一次又一次在生死鬼門關中練就的。這強大,是拿命博回來的。
無夕心情激蕩,險些一口道來。好險止住,將編造的話道來:“二哥。我去聶問哥哥那?玩了三天。
應了一聲,左無舟沒有再過問。重又大步流星的走出去。繼續修煉。闔目半晌,左無舟忽攸睜眼來。心有一絲疑惑:小妹好象不對勁。”
沉吟中,有所感,抬首觀去。但見那凌晨飛掠過來。冷冷看來:“左無舟,七天后大比,你敢不敢跟我比一場。”
“你是天才,我也是天才,我們就比一比,看誰強。再比一比,看誰先成為武御。”凌員傲然:“我不怕告訴你,最多再有三年。我一定能突破。”
凌員就不信,他還比不過這位了。他本自詡為長空宗后起之秀中的第二,僅輸給花武御,結果卻突然殺出一個二十八歲的武帝。非但是將他比下去,乃至于將全天下的魂修士都比了下去。
心高氣傲如他,這口氣,如何咽得下去。
左無舟目光淡漠:“白癡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