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蒙恬所說,王翦先是一怔,隨即冷笑:“看來老夫軍中諸事,終究瞞你蒙大將軍不過!”
王翦原本對蒙恬這種關鍵時刻突然派鄭吒前來橫插一腳的行為頗為不滿,不過此舉合乎軍規,也并無指摘之處,而且也不清楚蒙恬究竟是通過那些渠道探知了風聲。畢竟這一次金水合一的強化項目是玄武、白虎兩軍聯合推動,也難保不是白起一方出了漏子或者出于什么目的故意走漏風聲。不過眼下蒙恬竟然連荊無殤之事也探知得一清二楚,而且還直言不諱地說了出來,卻未免過分囂張跋扈了。
以仙秦軍制,武將冒然將手伸到自己職權外的領域,在其他軍團中安插眼線,原本就是一種禁忌,更勿論青龍軍近期還在故土遭遇重挫。在此功過尚待評定的時期,若是再爆出逾越之舉,只怕蒙恬這青龍軍主將之職也就到了頭了。當然,王翦也心知對方不會如此不智,所以在表露不滿的同時,也靜等對方解釋。
“老將軍誤會了,蒙某之問,事出有因!”蒙恬不敢怠慢,當即解釋道,“此次青龍軍‘歸化大計’遭遇重挫,皆因兩人,一人乃當年通天靈藤所遺之木靈女,如今已然修成仙道的姜紫媛,另一人蒙某本以為是某異世武職神祇人間化身,且該神已為某所制,本該不足為患,不料其一身能耐卻更是高深莫測……”
聽得蒙恬說明事情大致經過,王翦不由動容,開口問道:“你說此人雖走的是煉氣士路子,但身上諸般竅穴皆已成功凝煉,滿十二萬九千六百之數?”
“此人竅穴并未做到以一衍百,且身外竅穴不可感,不可測,故只能確定此人體內一千一百九十七個主竅皆已成功凝煉,而且練法與我等煉竅法大相徑庭,除了同樣凝結對應身神之外,諸竅并無絲毫震動,似乎僅僅在竅中開辟一儲納元氣、扭曲虛空之界域。當他以竅中界域融入‘日月星辰神禁羅網’后,還會生出何等變化,也概未能知!
不過既然是煉氣士的路子,此法所凝煉身神也該旨在主宰某種天地元氣運轉,體內諸竅盡皆圓滿,已能等同于‘千變萬化’境界,不過并非肉身千變萬化,而是元氣千變萬化。正是憑著元氣變化通玄,這才讓我軍吃了一個大虧,奪取了‘日月星辰神禁羅網’。”
“開辟竅中界域,這倒奇了!”王翦嘖嘖稱奇,若有所思道:“圣帝已然以無上智慧推出:當人體體內諸竅盡皆凝煉圓滿之后,若要更近一步,突破內外界限,便需以無悔拳意,于體外真空連續開辟九十九竅,斧鑿天地,開蒼茫天地之竅為己竅,合九九極數,補足一元之數,引動內外諸竅連鎖共鳴,一齊粉碎,置之死地而后生,方能晉身粉碎真空之不可思議境界。但若是一開始便于體內竅中開辟界域,豈不是宛若內外倒置,反其道而行之?”
“人仙修行,本就是逆天而為,若反其道而行,煉自身竅為天地竅,說不定反而順應了天道,其中脈絡,正合我等遠征洪荒后,天庭于故土所傳天地仙道!”蒙恬斷然道:“人仙煉竅法越是往下練,諸竅震蕩共鳴,交相疊衍之情形越是繁復精微,每多凝煉一竅,耗損的精力都需加倍,到了我等境界,即使不用分心軍務且又藥食充足,起碼也需近十年才能凝煉一竅。但若是僅僅在竅中開辟界域,諸界相對獨立,全數凝煉的難度也會大幅下降,或能開辟另一番別開生面之煉竅之法,與人仙煉竅互為參照。
不過欲知其中玄機,終究要招納或者生擒此人!好在我已得了可靠情報,此人于近期必將前往五行仙天,而且此人因貪圖日月星辰神禁羅網,已然身染網中神煞,而單憑他的‘元氣千變萬化’,顯然還不足以變化消解都天神煞,若是前往五行仙天,必定難逃偵查。若此人意欲蒙混過關,便需有一個神染神煞而又能堂而皇之前往五行仙天的身份!
而我仙秦自古以來,大都天神煞總共動用三次,造就三大絕地,其中中央戊土天之下的那一處早已封絕,素無人員出入,而我軍與朱雀軍共管的那一處試煉之地,某已暗中前往鎮守,外松內緊小心戒備。至于老將軍所看管的這一處,某則派出與那人有些瓜葛的故土歸化之士,以期引蛇出洞!若是這次試煉中忽然出了有某所言諸項特征者,就該是確鑿無疑了!”
“原來如此,我原本還道荊無殤冒然攫取相柳精血,多半已遭相柳兇念吞噬了本心,只是表面上記憶與神智猶在,這才能有此表現,卻不料其中還有這層內幕,想來之前都天神煞突然凝聚共工之相,也該是此人的元氣變化!”王翦恍然大悟,驀地嘿然而笑:“你既有此心,何不一早便坦然相告,直到如今方來知會,分明便是不甘老夫搶了你這份功勞,還指望著招納此人。想來你所遣的鄭校尉身上,定然攜著你的納降吧?”
“老將軍見諒,蒙某故土之行折戟而歸,眼下只求將功補過。況且此人玄功變化難測,我也怕提前走漏風聲讓他有所覺察。”蒙恬拱手賠禮,又嘆了口氣,“此人既已露了形跡,而那鄭校尉還未出示,多半也是知情不報,心存僥幸了!”
“這也是你們青龍軍的事,老夫可管不了太多。”王翦冷然道,“只是因你延誤軍機,此人眼下已以荊無殤的身份得了‘重水’、‘琉金’、‘天一’三丹,正在‘萬象碎滅鐘’籠罩下,于‘九淵歸元鼎’內修行,若是再遲了些,教他將‘重水滌血’與‘琉金塑骨’一并完成,強上加強,越發無人能制,你又準備如何收場?”
“事竟險些至此?”蒙恬吃了一驚,他不曾想到王宗超行事竟是如此高調囂張,也不知眼下這兩大強化合并的項目,但隨即又暗呼僥幸,口中說道:“不過如此一來,此人豈不已等同自投羅網,加上兀自不知身份泄露,我等驟然發難,完全可以用萬象碎滅鐘震散他全身竅穴,再將之鎮壓到九淵歸元鼎最底層!不過若非事不得已,還是盡量留他一命,此人若是活著,比死了更有價值!”
“但愿如此,你當初將他囚于‘日月星辰神禁羅網’,不也是自信十足?嘿嘿……‘元氣千變萬化’,好一個‘元氣千變萬化’,難怪他可以將相柳蛇毒與兇性都演繹得毫無破綻!他既有此依仗,又焉知有何等厲害手段還未使出?”
“他的元氣雖變化多端,但諸竅卻相對恒定,肉身不能隨意散化元氣,只需鎮住他的肉身即可。再者,此一時彼一時,當初他以有心算我無心,如今卻是我等以有心算他無心,成算甚高!”說到這里時,蒙恬忽然下定決心,拱手肅然宣告:“蒙某愿與王老將軍立下軍約,此事若成,王老將軍當居首功,若敗,則由某一人承擔一切罪責!”
“原來蒙恬早已在守株待兔謀算我了,不過他如果不知道我非在限定期限內前往五行仙天不可,也沒可能作出這種布置,這么一來就是其他輪回小隊給我挖的坑了,在不能暴露主神相關信息的情況下,看來還有人非要設法算計我這一把……”
與此同時,正處于鼎中的王宗超對王翦與蒙恬從頭到尾的對話已是了然于胸,從頭到尾,毫無疏漏,雖然明明隔著九淵歸元鼎的重重禁制,以及龍氣降下旗門屏蔽一切機密,但這一切對于超越色空的異質混沌原力來說完全不起任何作用。
這是一種奇妙的感受,王宗超的視角、心神甚至人格宛若一分為二,其中一個有血有肉,依舊在深海世界中不斷向前搏殺,試圖掌握以褶皺微觀維度來隨意操縱物質密度的根本奧妙,力精氣神高度合一,充分沉浸于探索未知領域以及突破在即的滿足與感動中,其中又伴隨著念通神煞而不斷涌現的一系列玄奧莫名而又紛亂古怪的信息,其中絕大多數都是與水性相關,這使得共工法相不斷出現一系列微妙的變化。而另一個人格則高高在上如淵如鏡一般將身周一切事無巨細地映出,無視任何障礙,不受任何干擾,甚至本體的一切情緒波動乃至生死存亡狀態,都與之沒有任何關系!
這種感覺,就像在玩一個第三視角RPG游戲,王宗超本人相當于游戲中的主角,而這個視角則是屏幕之外玩家的視角,雖然屏幕映出的場景鎖定了游戲扮演主角,只能跟隨主角的移動而移動,但玩家看到的一切卻不等同于主角所看到的,游戲中能夠妨礙主角視野的事物,并不代表能妨礙玩家。而對于玩家來說,游戲中再激烈的恩怨情仇萬般險惡,都也不過是一場不會真正妨礙到自己的游戲。
如果要給一個定義的話,大致可以稱為“有限范圍的上帝視角”,不過究其源頭,或者稱為“天魔視角”還要更貼切一些。或許,對于真正擁有這種視角的天魔來說,諸天萬界都不過是一場場游戲罷了。
在超然一切之上這一點上,或許類似于王宗超在香格里拉時憑借佛祖舍利加持的視角,但那種視角畢竟還是立足自身,不像“天魔視角”一樣從一個完全于己無關的角度去看。雖然未免過于冷漠,在某種程度上卻稱得上真正意義的“旁觀者清”,以此為參照,王宗超有足夠的信心去及時修正都天神煞對心智的負面影響。
“事已至此,也無需顧忌太多了,趁著對方還未真正圖窮匕見的時機,盡量參透‘重水滌血’與‘琉金塑骨’這一切背后隱藏的根本奧妙,再殺出重圍!眼下此地位于共工與蓐收界交界,空間水性甚強,可以較輕松地潛入虛空,共工法相的威力也依然巨大,若能進一步參透金性,凝聚蓐收法相,單憑這些人攔不住我!唯一可慮的,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秦始皇,不過也只能賭他不會為我屈尊出手了!”
縱然形勢頗為嚴峻,但王宗超考慮的依然是憑實力說話而不是降服,他很清楚這一切說到底也不過是蒙恬針對他的計算。至于秦始皇,從蒙恬與王翦的對話來看,明顯沒有專門針對他而有過什么指示,也多半沒有特別關注過他。
仙秦已然立國超過兩千年歲月,如今的秦始皇也早已不是歷史傳說中一天批閱數百斤奏章的那個勤勞的皇帝。基于法家治國的理念,在各種法制規章已經歷經兩千年完善的今天,仙秦軍方官方已經習慣于一切遵循法規行事,也習慣了事事通過龍氣向秦始皇啟奏,而又永遠只迎來千篇一律的模式化回應的這種狀況。一切功過獎罰,爵位升貶,也都照著原本擬好的章程即可核定,仿佛秦始皇無論是否存在都不會影響這一切繼續運轉下去。是謂“至人無己,神人無功,圣人無名。”以秦始皇如今已神化到近乎“不可見”的層次,基本上只要不發生動搖仙秦根基的大事件,就不會迎來他的直接干涉。王宗超自忖自己哪怕再強,相比相柳還頗有一段距離,眼下即使殺出重圍,也多半不會和秦始皇直接懟上。
王宗超心中打定主意,手上卻依然一如既往,在紛亂狂野的出擊中幻化荒蛇百噬,每一秒都出擊數以百計,宛如魔蛇般妖嬈靈動的雙臂,伴隨著身形急速旋轉,在身周幻化出千萬蛇潮盤曲亂舞,兇戾驚天的一幕。看似肆意狂亂的出擊,卻造成一波更甚一波的旋絞渦流,每一波旋過,都將繞身而盤的億萬無限柔韌的水絲拉得更長一倍也更纖細一倍,如此近百波過后,這些水絲已然纖細得徹底了無痕跡,緊接著又在某種在水中醞釀已久,而又突然激發力場滌蕩沖擊之中,徹底消融于水……
“好,這一關破得甚好!”
此時王翦已經與蒙恬聯絡完畢,又憑玄武將印調兵遣將,暗中在殿外布下重重兵甲禁制,這才解除旗門,正好從紫鏡中看到王宗超突破第五重海淵的一幕,忍不住出聲贊嘆。
“九淵歸元鼎”中設下的重重關卡原本就是王翦依自身感悟的人仙絕學精華設立,以他的目光,自然能夠看出雖然表面上王宗超運用了相柳蛇毒又以相柳的形意出擊,但實質上卻完全是沿著人仙路子來的以力破解。
“在掩飾真正身份的前提下,仍能輕易做到許多玄武軍精銳都做不到的這一點,此人若是轉修人仙,成就也是不可限量。”王翦心中暗道,“只可惜此人心氣太高,不知厲害,終究要吃過一番苦頭,狠狠挫去傲氣,才能心悅誠服歸于王化。”
一方面有心觀察王宗超能耐,一方面也是靜等王宗超自行闖入更深的海淵方便發揮“九淵歸元鼎”更強的鎮壓之威,王翦并不急于馬上發難。更何況,場中還有一個更霸道的“萬象碎滅鐘”,兩大殺器伺候,加上以有心算無心,王宗超就算神通再廣,也該翻不出天去。當然,由于蒙恬的前車之鑒,為保萬無一失,王翦仍然作出了一系列額外的布置。包括現場的宋天、羅應龍等人,在萬一王宗超還能脫困而出的情況下也能派上用場。其中鄭吒雖然立場曖昧,但如果事到臨頭,諒他也不敢明目張膽地相助王宗超。畢竟,就眼下來說,鄭吒也僅僅有知情不報的嫌疑而已,即使王宗超身份暴露,表面上從未與“荊無殤”有過接觸、交流的他也完全可以推說不知情,但若是直接相助暴露身份的王宗超,也就只能將自己陷進去。
鄭吒卻不知王宗超身份已然暴露,只是和宋天、羅應龍一樣全神貫注觀摩王宗超在鏡中的表現,雖然因為都天神煞這一大干擾源,某些細節時而會出現失真,但整體上依舊能看個明白,看著看著,他忍不住開口問道:“他的動作,怎么看起來越來越慢了?”
事實上,鏡中映出的王宗超動作一直以來都沒有變慢的跡象,但鄭吒很清楚隨著越來越往下潛,王宗超的身形正在越縮越小,眼下大概只是稍大的昆蟲程度,只不過映出的影像一直跟著調整放大而已。而照常理來說體型越小的個體,相同速度情況下活動頻率理應越來越快,正如雄鷹哪怕飛行速度比蜂鳥更快,也絕對無法以蜂鳥的頻率去煽動翅膀。然而王宗超體型既然明顯大幅縮小,動作卻沒有明顯變快的跡象,顯然只能說明他變慢了。
王翦笑而不語,宋天依舊冷著一張臉,倒是羅應龍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你不知道液體密度越大,阻力越大嗎?把你浸在水銀里,你還能剩下幾成速度?再說,這種水還有一種無法阻擋的滲透邪性,你動得越快,就會感覺身體像灌鉛一樣越是沉重!”
“原來是這樣……”鄭吒喔了一聲,羅應龍雖然解答了他的疑問,但實質上這些他只要入鼎也能夠體驗到,更本質的關鍵根本沒有透露,說了也等同于白說。
“我的速度明顯越變越慢,僅僅從身體上感覺,是隨著四周阻力越來越大,速度越受限制,而如果從視覺來看,則是隨著介質越來越致密,光線在水中傳播速度越來緩慢,然而……這些都不過是表象!
不會錯,‘九淵歸元鼎’乃至‘一元重水’,這一切隱藏的根本奧妙,就是‘質量如水’!”
不知不覺中,已經即將進入第七層海淵的王宗超欣然而喜,雙眸泛著智珠在握的湛然之光,隨著自身的密度以及四周海水密度越來越是超乎想象的致密,越是能夠感受到那種無所不在的質量滲透。
移動速度相對較慢的軀體尚不明顯,但當他手腳越是快速出招、劃水,這種滲透就會讓他越發明顯地感到手腳越來越沉重,越發巨大的慣性也相應妨礙了他速度的進一步提升,但當速度慢下來后,又會恢復原狀。這種滲透,并非真正手腳進水的那種滲透,而是類似于“速度越快,質量越大”的相對論效應。
隨著這層感悟,第一次念通神煞時獲得的,烙印在他記憶深處,無比深刻的水火對撼一幕再次浮現出更深入的細節:一方是純粹的光焰與熾熱,一切能量與粒子都以光速在橫沖直撞,瘋狂躁動沸騰,但是無邊無際的漫涌的“水”卻浸濕、阻礙了一切,讓一切光速運動中的粒子如同輕巧的棉花吸飽了水分一般獲得了“質量”,變得越來越緩慢、冷卻,顯出越來越明顯的物質形態。
“記得量子物理學有一個理論:按照標準模型理論,基本粒子并沒有質量,但事實上卻是除了光子以外的基本粒子都是有質量的。其中關鍵,就在于宇宙間遍布的‘希格斯場’,基本粒子在與希格斯場的相互作用下就像浸濕的海綿一樣獲得了質量,而且就像浸在水中的物體,運動速度越快,受到的阻礙越大,體現出來的就是質量加大。‘希格斯場’這一特質,其實也就是一種‘水性’。”
在風云任務之后,尤其經過暗黑任務,王宗超找楚軒補了不少現代物理知識,無論是高能、量子還是宇宙物理,都是王宗超武道開始涉足的領域,有必要進行一定程度的了解。當然,這方面楚軒也不會耐心給他講解,最多只是指明方向再甩資料給他。方正以他眼下的腦域開發程度以及計算力,了解這些也沒什么妨礙。不過這些對于他來說都不過是玄學之外的另一種參照與思路,并不意味著他真正想改換科學路線,而且真正了解掌握這些也不是科學家那樣憑著計算推演以及試驗,而是需要身體力行,以武實證!
就像一名武學高手即使沒有學過任何經典力學原理,依然可以通過無數次練習,總結各種訣竅讓每一個動作都自然而然地遵循最完美的力學原理去行動。不過若是一開始學過力學原理,卻可以省去不少彎路,只是能不能將理論化為武學修為,終究還是免不了千萬次練習與實踐。
而與現實生活處處可見的經典力學不同的是,高等物理理論往往需要更加苛刻極端的條件才能進行體驗與修煉,就像僅僅知道核裂變、核聚變理論,但沒能接觸到相應事物或者在面對該事物時沒有最起碼的自保能力的情況下,卻仍然無從著手修煉。眼下“九淵歸元鼎”的特殊環境以及‘一元重水’這種特異物質,正好為王宗超切身體驗、實證“希格斯場”提供一個循序漸進的絕佳環境。
“照這個理論來說,物體是物體,質量是質量,兩者并非密不可分,而是等同于蓬松的海綿與海綿中的水的關系,如果將海綿擠壓到飽和,就可以把水給擠出來,不過絕大多數物體中的‘水分’都遠遠談不上飽和,只有一種特殊物質處于飽和狀態,就是‘一元重水’!”
王宗超早已解開體內“一元重水”的封禁,但卻不直接接觸它,而是先將之存于混沌原力所開辟的星宇空間中,以各種方式去體驗這一滴體積雖小卻異常沉重的水的特性。而當他以剛剛習得的褶皺物體微觀維度的手法對這一滴水進行進一步壓縮時,就會發現這一滴水竟然還可以進一步壓縮,但是無論體積再怎么縮小,其密度卻依然恒定不變,似乎質量憑空減少。而每逢對它進行壓縮時,都會有一種異樣波動散發,讓王宗超身體莫名變沉,同時也感到到四周海水密度更增,也就是說它消失的質量會憑空轉移到臨近的物體之上,不過當它恢復原狀,又會把這部分質量收回。
即使是王宗超,也只能通過操縱重力場讓自己變輕變重,或者以靈氣光環暫時性的扭曲自己的物理量,卻無法隨意改變自己的質量,在高速運動中,依舊要遵循相對論的鐵則,然而如今這一層限制卻眼看著即將被突破。
“也就是說‘一元重水’就像吸飽水的海綿,雖然依舊可以進一步壓縮,但卻必然會出現‘質量溢出’。質量如水的奧妙,我算是悟通了!”
不同于形態相對穩定的物質,王宗超早已了解“元氣如水”意境,而他的“混沌水劫”,也蘊含著“時光如水”的意境,在凝聚共工法相時,又悟出“空間如水”,如今又悟透“質量如水”這一層。隨著時間、空間、能量、物質四大宇宙基石近皆圓滿,外放的共工法相在人形外表之下立即有了深刻的變化,仿佛有一個完好自洽的水行宇宙正在醞釀成形!
而就在此時,已經潛入第七重海淵的王宗超只見眼前一團致密而粘稠,仿佛一大團無比濃稠的黑膠般的黑暗彌漫開來,雖然依然是液態,但卻無比致密也無比粘稠,已然近乎凝固的固態。
一旦接觸到這團漆黑,王宗超便感到一股無比膩人的凝滯膠結感伴隨著一種一樣的陰冷死寂向他身體入侵,讓他的全身出現一種越來越濃烈的死灰,氣血越來越趨于粘稠凝滯,仿佛要化為毫無生命的凝固瀝青,四周也變得一片死寂,包括聲音在內的一切震動都為之凝固膠結。
“似乎已經是厲害程度不下于七首海蛇的海獸了,不過‘重水滌血’最根本的奧秘我已經悟出,眼下只算個添頭!”
王宗超縱臂一展,一股異力到處,立即讓眼前弄得化不開的黑膠為之沸騰,無數大小泡沫紛紛暴涌開來,仿佛空間都被侵蝕出無數空隙,看似七首海蛇毒毀空間的異毒,實質卻另有玄機。
隨著黑膠漸漸瓦解,一頭體型堪比藍鯨的漆黑異獸也隨之出現,它的扁平而厚實的身軀如同一個張開的扇面,一排十二個如同黑寶石一般的亮點,散著幽幽的光芒,如同鯊魚一般的巨大的闊口里露出磨盤一般的參差而粗鈍的牙齒,看上去這頭異獸應該習慣將獵物連皮帶骨嚼得粉碎,一團濃厚如漆的黑氣正從它扁扁大口中不斷噴出……
“連來往于奢比尸界與共工界,在深淵之下以腐肉、尸骨為食,吞噬一切生機的陰王鯨也在他手下撐不了多久,果然不愧是能獵殺七首海蛇的仙秦勇士!”
王翦見狀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忽然向賈易下令,“他已將要完成‘重水滌血’了,立即祭動‘萬象碎滅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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